就往正殿跑去,到了寝殿门口,她喊着殿下大力推门,未想见到风临蜷缩在床上,抱头瞪目四望的场景。
寒江大惊,赶忙奔过去:“您怎么了!”
“寒江你来了,有人在。”风临悄声道,说话声眼睛一直在四处看,寒江后背发凉,环顾殿中,确信无人后上前拉住风临,说:“您这是怎么了?殿下别吓我,这没别人啊……”
“有的。”
风临满身冷汗地在她怀里四望,道:“有人在看孤,有人在看孤。”
寒江又惧又心痛,紧紧抱住她说:“没有啊,殿里只有我和您,我看得真真的,没有!”
风临却道:“有。都在看,一圈一圈,一层又一层。”
她边说着,边突然直身,用手指四周道:“寒江你告诉她们,你帮我告诉她们,我没忘。”
“什么?”寒江声音都在发颤。
风临惨声道:“所有的血债,我都没有忘记……真的!”
“我会报仇,杀该杀的人,救该救的人,我会把耻辱洗清,把血泪返还,我会令使我们不得善终者血亡辞生,覆灭其家,悬首旧坟。”
“别那样看着我,我没有忘,我一定做到!”
“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
昏暗无光的寝殿内,风临蜷缩在寒江怀中,如受无尽折磨,似承受千万道流血的目光,她望着四周,嘴里不停念着:“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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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同一时刻,远处巍峨皇城之中,惠兰宫殿温暖明亮的灯光下,一国帝王正以庇护的姿态将幼女圈搂在怀中,半倚在软如云朵的华床,温声夜话。
风和乖顺依靠在武皇怀里,拿小梳子梳着刚散下的头发,边梳边听她讲话。
“听说你最近常与丞相家那个明德玩?”
“嗯,他很有趣。”
“你喜欢他?”
“不讨厌。但孩儿的王夫只会是柳哥哥。”
武皇掀起眼皮,淡淡看她:“谁教你说的?”
风和专心梳着头发,稚声道:“太傅同我讲,这样说会让您高兴。”
武皇没忍住笑了一声,复而抬手摸了摸风和的头:“朕是高兴。不过她们的话也不能尽听……有些事朕现在要教你,你须得牢牢记住,不能儿戏。”
风和道:“孩儿认真听着。”
她淡笑开口,声如春雷,徐徐道:“柳握重权,朕可制,而汝年尚轻,不可驭。其后必志跋扈。谢氏厚基稳行,枝茂繁盛,可纳嫡系子为侧,昭意友联,则前后朝得人以制之。”
风和面色无改,轻声细语地应了声:“嗯。”
“李海知,李海云,皆承李檀作风,守成太过,可付琐务,难担重责。”
“是。”
“江淮裴氏女,才干果毅,可挡柳锋,又怀宿怨,一善器。故朕不贵之,反深压其志,留与汝,汝宜怀柔重之,委以经略,其人念恩义,必感而报之,则江淮有心腹,飞骑有替将。”
“是,孩儿记下了。”
“朕以柳保汝,是为压局之用,其为自谋,初必无异心辅佐,然久其必起孩视之意。”
“汝得位后,五年重之,五年除之。十年期,必拔其根,否则树根系牢固,汝无法可制矣。及内忧未平,不可动抵外之念。财库不盈,不可起兴兵之意。”
“孩儿一定照做。”
说着,风和仰起头看她:“母皇怎么没说刘尚书呢?”
武皇笑了,但笑很淡:“论来日,无者自然不议。”
风和点点头,换了个姿势,更加舒适地倚靠在武皇怀里,说:“母皇说的话孩儿都记下了。”武皇垂望她,轻轻将她揽在怀中:“以后你要好好做。”
“孩儿一定尽心去做。可是母皇,您刚刚说的一些话,孩儿还是有不懂的地方……”
“无妨,慢慢成长,我们的时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