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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饮鸩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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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南临是在两个小时后,机场人来人往,反倒比平时更加热闹。裴灵溪手里夹着一本郁达夫的书籍,站在转盘边等自己的行李箱,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他的气息比声音先一步传递到她的感官,“回来这么早,是想我了?”

裴灵溪的心都被他撞散了,慢慢回过神,扭头看向他,眼眶涩涩的,她强忍住要落泪的冲动,迟疑地点点头,轻声说:“嗯,我好想你。”

季明谪轻笑一声,把花递给她,弯腰替她取下行李箱,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裴灵溪小碎步跟在他身边,好奇地问,“接机不是不能进这边的吗?你怎么进来的?”

季明谪笑说:“我跟工作人员说我女朋友长得太漂亮,这么晚她一个人在机场不安全,他们就放我进来了。”

一听就不可信,裴灵溪拿花打他胳膊,笑他不要脸。

季明谪垂眼看她,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里面明晃晃写满了惊喜和高兴,他也跟着心情雀跃,握着她冰冰凉的手揣进大衣口袋。

是那辆白色车,裴灵溪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季明谪放好行李箱上车,见她抱着花低头轻嗅,那模样怎么说呢?有点青涩,也有几分感伤,最多的还是欢喜,像应该出现在大银幕上的经典画面。

“喜欢玫瑰花?”他不着急开车,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裴灵溪点点头,笑说:“喜欢,你是第一个给我送花的人。”

他愣了一下,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在她身上来回扫荡,装作漫不经心说:“那你之前找的那些男朋友可真不称职,连花也没送一捧。”

裴灵溪转过脸微笑着看他,“我之前没有找过男朋友。”

车厢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他们看进彼此的眼睛,一切都是清白磊落的,他读懂她的言下之意——你是我的初恋,就像她明知他的危险依然选择靠近。

半晌,季明谪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吃过晚饭没有?”

裴灵溪说:“没有。”她连午饭都没吃,更别说晚饭。

“那就先带你去吃饭。”

裴灵溪没有意见,乖乖听他安排,她选择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找他,就设想过所有结果,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过是在饮鸩止渴,可她需要这份虚无缥缈的爱来麻痹自己。

饭局定在宋淮显家的私人餐厅,季明谪带她去的时候,宋淮显他们还在喝酒,张晨脸红得跟关公似的,大着舌头跟他说话,听到开门声扭过头去,眼睛顿时又恢复了精亮。

凑到季明谪身边,笑得不怀好意:“明谪哥,你怎么每次出去都能领个美女回来?教教我呗。”

季明谪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淡淡说:“你学不来。”

宋淮显不禁一笑,起身走过来,抓住张晨后颈把人拎远,摔到沙发上,“收收你那幅德行,别耍酒疯把人给吓跑了。”

裴灵溪认出张晨就是那天在夜场起哄的男人,心里没多少惊讶,他们这些人估计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交情,不是手足胜似兄弟。

季明谪给她单独叫了份海鲜炒饭和花胶鸡汤。

她安安静静吃着饭,不好奇他们说了什么,也不和谁攀谈,离开时,听见张晨从沙发上弹起来,语气揶揄:“我就说明谪哥为什么一晚上不喝酒,原来是因为这个……”

全场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是哪个,裴灵溪揣着明白装糊涂,后知后觉发现季明谪今夜滴酒未沾。

上车后,裴灵溪问他,“你是丢下他们去机场接我的吗?”

季明谪抬眼看她,神情几分耐人寻味,手上动作不停,不慌不忙扣安全带,随着咔哒一声响起的还有他轻飘飘的笑,“明知故问不是?”

裴灵溪忍不住笑,垂眼看怀里鲜红欲滴的玫瑰,瓮声瓮气说:“可我就是想听你亲口承认。”

这世间最惑人心神的无非是无心者动情,冷艳者娇媚勾魂。

季明谪挑眼看她:“裴灵溪。”

裴灵溪佯装无辜回视,“嗯?”

季明谪咬牙切齿轻笑,“故意的,是不是?”

裴灵溪认认真真回答他:“嗯。”

季明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让她把安全带系上,挑着声说:“带你去睡觉。”

裴灵溪没作声,系好安全带,懒懒散散靠着椅背,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南临的热闹永不停歇,街上车如流,灯如虹,似乎没有过年这一说,或者说每一天都热闹得像是在过年。

他们的车混在来来往往的红色尾灯车流中与淡黄色探路灯擦身而过。

在等最后一个红绿灯时,季明谪偏过脸看她,像他们的初遇,她堂而皇之地昏倒在他车上,排在他后面的司机按烂了喇叭也唤不回他心比金坚的顾客。

她苍白的脸半沉半浸在昏黄的光里,说不出的安静,他下意识抬手,轻轻罩在她面容上方,感受她细微的呼吸在掌心遗留下印记,她的生命体征太过微弱。

红灯变绿,他收回手掌,车拐弯开进离她学校不远的一片学区房。

季明谪先下车,再去开她那边的车门,帮她解开安全带,刚准备把人抱起来时,裴灵溪醒过来,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对他说:“我自己能走,你帮我把行李箱取一下。”

季明谪说:“行李先放车上,洗漱用品和衣服上面都有。”

裴灵溪想起自己在家里的遭遇,半睁半眯的琉璃眸,与他对视几秒,眼眶再次发涩,单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埋到他灰色大衣领口蹭了蹭,声音染了一层薄薄的潮湿,“季明谪,你怎么可以这么好?”

季明谪没脾气地笑一声,搂住她防止她掉下去,另一只手掌托住她的半边脸,拇指摩挲她细腻的脸颊,“没喝酒耍什么酒疯?”

裴灵溪拿着花的手伸到他背后,抱住他的腰,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似乎要钻进他心里住着,再也不出来,蛮横又不讲理,声音却渐渐细弱温吞,“没有耍酒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季明谪,你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撒谎。”

她这个样子活像一个喝醉酒指天发誓欺骗姑娘感情的渣男,可他却因为这句话而心生欢喜。

怀里姑娘坦率又破碎,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她,“嗯,我知道。”

裴灵溪这才咧嘴笑开,要跳下车时被他抱起来,她担心说:“我自己走吧,万一摔倒了会很疼。”

季明谪无语又无奈,垂眸冷飕飕看她,“小瞧谁呢?”

裴灵溪心虚辩解,“我是担心你累着。”

季明谪使坏将她抛起来,吓得裴灵溪差点失声尖叫,幸亏他及时接住了她,季明谪低头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你这小身板能累着谁?”末了又往她被玫瑰花压住的领口扫一眼,不怀好意说:“还是担心担心一会儿你自己会不会累着。”

裴灵溪把花上移挡住半张脸,不说话了。

十九层的三室两厅,最小的次卧被改造成了衣帽间,还有一间是书房,整体装修风格是原木复古风,飘动的白色纱幔,浅胡桃色的地板,客厅阳台是木格折叠门,她跑进半封闭的阳台,旁边放着一把藤编的躺椅,角落里有几盆耐冻的绿植,她坐在藤椅上晃荡着两条腿,扭头透过玻璃护栏看不远处的琉璃夜色,灯火绵绵。

季明谪脱掉大衣搭在衣帽架上,朝她走过来,单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自己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从身后把脸凑到她耳边,蹭了蹭她热滚滚的耳朵,声音染上一层浓厚的绯色,“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吗?”

感受到身后的炙热,裴灵溪暗暗握紧手指,面上不动声色,““嗯,很喜欢,是今年的生日礼物吗?”

“不然还能是哪一年的?”季明谪淡笑一声,手指钻入她的衣服下摆,往上勾了勾,感受到她的温软,好在除去四肢和脸颊,她的身体还是暖的。

裴灵溪轻飘飘一笑,不作声,却因为不习惯他触碰那里,忍不住缩紧身子,表现过于僵硬。

“不乐意吗?”季明谪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依然半圈半抱着她。

“没有不乐意。”裴灵溪忍住奇怪的痒意,指尖捉住他的,转了个身抱住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季明谪,我很乐意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

她的爱从来直白简单,本该是他最不会去招惹的那一类人,可是一切都像水到渠成,他从好奇到逐渐认识她,这一过程不长不短,可她的身影时常会在他眼前摇晃,像一只摆脱不了的小鬼,总有办法缠住他。

季明谪无奈苦笑,低头去亲她薄软的唇,吻是湿咸的,他心尖轻颤,唇瓣上移,吻她湿热的眉眼。

那一刻,他知道原来眼泪不禁是咸的,还是涩的,苦到发涩的滋味是她生命的底色。

情到深处,裴灵溪推了推他,季明谪垂眼看她,气息不稳,眸底是一层薄薄的烦躁和不解,听见她说:“我想先去洗个澡。”

他转恼为笑,松开她的腰肢,咬在她泛红的耳尖,“一起洗。”

“不行!”裴灵溪从他怀里退开,坚决不妥协,毕竟是第一次,她还是不太能放得开。

季明谪故意逗她,追着她到浴室门口,吓得裴灵溪连忙反锁了门,背压着门板听见他低低的笑声。

淋浴间和洗手台中间做了隔断,她一件一件褪去衣服,丢在条纹玻璃门后,水温不冷不热,打在在凉如玉的肌肤上,激起零碎的水花。

季明谪听着浴室的水声,心中更加烦躁,点上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再续第二支的时候,浴室水声停下,一只纤长瘦白的胳膊从门口探出来,他心神晃动,烟头随手碾灭在烟灰缸,起身走过去。

地上一道黑影靠近,裴灵溪赶忙叫住他,“先别过来!帮我拿件干净衣服。”

季明谪停下脚步,转身去衣帽间拿了件衣服丢给她。

裴灵溪接住,是一件银灰色男士衬衫,面料滑溜溜的,质感很像真丝睡衣,但是没有下衣。

她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堪堪遮住半截大腿,犹豫了一下,解开两颗扣子把衣服套在身上。

听见咔哒一声,季明谪侧脸看过来,裴灵溪捏着门把手探出半张脸,头发吹到半干胡乱散在肩头,眼睛被水汽氤氲成淡红色,睫毛轻颤,似两片要飞走的蝶翼。

季明谪抬手拉开门,笑说:“先去卧室等我。”

裴灵溪从他腋下钻过,飞快跑去卧室,衣摆下两条筷子腿在空气里白晃晃招人眼,季明谪盯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直到那扇门隔断视线,他才走进浴室。

等他回到卧室,裴灵溪横着躺在床上,头发从床沿自然垂下,他坐在她身边,伸手捞了一把她的长发,已经全干了,发质偏硬,却没有开叉。

裴灵溪睁眼看着他,他银灰色的发被灯光渡上一圈薄光,宛如神明俯身亲吻人间。

而她是伊甸园中引诱神明吃下禁果的罪人。

那一夜,她忘记究竟是怎么过去的,好像灵魂被撕裂成两半,她用了半条性命去适应他的闯入,可是再痛的切肤之痛也没有心底的疼万分之一的疼。

黑暗里,他低头亲吻她,手指轻抚她过于突出的脊骨,极其有耐心地哄她,以至于她的梦里终于变成了那些不入流的绵绵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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