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国际机场。
宋知蔚几人坐在候机大厅等待着飞机起飞。
昨天,也就是单板滑雪世界杯分站赛第一站的总决赛已顺利结束。
宋知蔚以总分169分的好成绩获得夏慕尼站女子大跳台冠军,成功踏出第一步。
此刻,他们即将踏上回程的飞机,准备下一场分站赛。
广播开始播报登机提示,孙悦平有些按耐不住。
预赛结束后她就动了心思要找宋知蔚聊聊,可还是忍住了,毕竟才一场比赛。
她真没想到,宣黎竟然打算彻底离开集训队,更没想到,她早年的伤复发了,且更加严重。
三年前,宣黎在参加比赛的时候动作失误,摔在雪道上,导致右腿前交叉韧带断裂。
由于当时比赛很多,她恢复的时间并不长,便再次开始参加比赛。
当时并没有任何问题,她所有的动作都能非常完美地做出,哪怕是上次的跟腱断裂,医生也没说她之前的伤有复发的迹象。
可惜啊,太可惜了。
如果她回来,今天的冠军是谁还真不一定!
宋知蔚将航班信息告知姚行云后,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几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非常紧绷的状态,此刻比赛结束,她才有点儿放松的感觉。
见宋知蔚正在休息,孟昭和李书鹤便去了宋知蔚斜对面坐着,他俩还得讨论回去后的训练计划。
下一站比赛在新西兰卡罗德纳,10月19日,一个多月的时间。
机场很是嘈杂,宋知蔚能感觉到孟昭和李书鹤的离开,很快又有脚步声传来,她以为是孟昭。
“孟教练,怎么了?”宋知蔚睁开眼寻向声音来源处。
“是我,知蔚。”
宋知蔚眯了眯眼,淡笑:“孙老师。”
孙悦平听到这句话,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宋知蔚这人也挺犟的。
孙悦平脸色迅速恢复,极其自然地坐在宋知蔚身边。
宋知蔚身体不由得往后缩了缩,很浅的动作,孙悦平发现了。
“恭喜你,知蔚。”孙悦平笑着开口,将心里的那丝不舒服忽略。
“谢谢。”
“我听宣黎说过,你俩早就认识,还挺有缘的。”孙悦平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
她看向宋知蔚诧异的眼神,心道,不应该拿宣黎做切入口的。
从孙悦平嘴里听到这话,宋知蔚真的很想笑。
她俩挺有缘的?
确实很有缘,大部分的“缘”,都是靠孙悦平牵起来的。
“知蔚,我就直说了。”孙悦平深吸一口气,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我想邀请你回单板滑雪国家集训队,重新在接流山训练。”
明明机场很嘈杂,登机播报再一次响起,可孙悦平却觉得周遭安静无比。
被宋知蔚淡淡的目光看着,她心里真的很不确定,宋知蔚还会不会再回接流山。
“回去干嘛?”
孙悦平原以为等不到回答了,准备再次劝说的时候,宋知蔚忽然开口。
“当然是训练了。在接流山,你才能得到最好的指导!”孙悦平下意识回答。
宋知蔚意味不明地笑笑:“最好的指导?”
“是你来指导我?还是,唐局来指导我?”
“抑或是,我自己摸索?”
宋知蔚站起身,“最好的指导,我现在就有。没必要再回接流山浪费时间。”
“我和宣黎确实很有缘,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受伤、一样的离开,不同的是,我从不被期待回归。”
孙悦平脸色煞白,在她眼里,宋知蔚是那个随时可以放弃的,宣黎才是唯一的选择。
可她心目中一直坚定无比的唯一选择,却选择抛弃她。
从不被期待回归的那个人,此刻却站在赛场上,前途一片光明。
一直被期待回归的人,此时却选择离开雪场,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孙悦平看向排队登机的几人,眼神有些迷茫,她错了吗?她后悔吗?
或许,她是错的。
但她不是会后悔的人,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当时情况所做出的最有利的决断。
竞技,是残酷的。
孙悦平脸色如常,带领着集训队的队员登上了飞往B市的飞机。
两个航班时间略有差别,宋知蔚的航班要早一些,飞往N市。
临登机前,宋知蔚翻出宣黎的对话框,上面是宣黎的祝贺,祝贺她这次获得冠军。
她说,她准备先去美国,先学习两年,充实充实自己。
这几年不是在滑雪,就是在复健锻炼,都没有好好学习过,两年后,她打算来夏慕尼。
这座世界上第一个举办冬季奥运会的城市。
她觉得可惜,没能在这座城市比赛,没能同曲曼、宋知蔚、唐静秋、陈梦期一起在这座城市比赛。
宋知蔚敲下一串字符,随即打开飞行模式,踏上回家的飞机。
“黎黎,在美国还适应吗?”
“挺好的,妈妈,你忘了我之前经常来美国比赛吗?”宣黎眼神含笑看着视频里那道纤细挺拔的身影做出了震惊全场的前空翻三周。
“那就好,等过段时间妈妈去看你,之后陪你去夏慕尼。”
“好。”
挂断电话后,宣黎打开宋知蔚的对话框,眼神逐渐模糊。
真的好可惜啊,没能和她们一起比赛。
【宣黎,我那天说的话一直算数。】
我们,在大跳台上等你。
……
久违的中国话浮现在耳边,宋知蔚有一瞬间的晃神,在夏慕尼这短短的一周,她觉得尤其漫长。
直到机上所有乘客都下去后,宋知蔚他们才准备下去。
“怪我!”李书鹤笑意满满,“估计行云等着急了!”
“李指!”
宋知蔚反应过来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后,脸色有些红。
“怪我怪我!”孟昭抢着接话,“下次咱们回来坐头等舱!第一个出来!这样飞机下面的二位男士也不用着急了。”
李书鹤笑容微滞,眼里闪过不好意思,孟昭说的是齐明乐,他肯定也在下面等她。
“唉,我这孤家寡人的,也没个人来接机……”孟昭摇头。
“那你倒是和思思说啊。”孟泠思,孟昭的女儿,在隔壁市读研,他愿意来N市也是因为他女儿。
他妻子早年间因病离世,这么多年,他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女儿长大后读大学,离开他身边,他还真有些不适应。
现在能离女儿更近一步,他心里别提多高兴。
“这不是她学习忙嘛,来回跑太累。”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出站口。
果不其然,姚行云和齐明乐站在一起等着几人。
姚行云老远就看到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
瘦了。
去了一周而已,怎么又瘦了?
不过,精神很不错。
姚行云快步上前接过宋知蔚手里的行李,同时将她的手牵住,想要将人揽入怀中,宋知蔚不好意思地推了一下姚行云。
齐明乐紧随其后,将李书鹤的轮椅从孟昭手里接过,倾身在她耳边关切地询问。
孟昭见他俩这动作,不由得调侃,“姚老板、齐老板,我申请下次坐头等舱回家。这样二位也不用望眼欲穿地等着了。”
“那你负责抢票。”齐明乐起身开口。
孟昭:“……”
他们经费其实很充足,头等舱完全坐得起,奈何票买的晚,头等舱早就售罄。
“孟教练,你去干嘛?”宋知蔚疑惑看向那个闷头往前走的人。
“我去抢票!今天休息,明天开始训练,你别迟到啊!”
……
送走齐明乐和李书鹤后,宋知蔚姚行云才准备回家。
“你慢点呀!我跟不上你!”
姚行云听到这满含笑意的声音,心下无奈,宠溺地摇头,“不行,我慢不了,再耽误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宋知蔚看着前面慢下来的身影,大跨步跃上前,歪头盯着旁边人的侧脸。
姚行云没说话,下颌有些紧绷,马上就到停车位了。
“嗯?怎么不说?”
姚行云侧头看向宋知蔚,宋知蔚被他深沉幽暗的眼神惊到了。
“姚行云!你又在瞎想什么??”
“没瞎想。想你!”姚行云声音压抑,打开车锁,将人带上了车座后排。
宋知蔚有些无语,姚行云是对车座后排有什么特殊情结吗?
“知蔚,你不专心,在想什么?”
灼热潮湿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宋知蔚不由得往后躲了躲,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刚刚快憋死她了。
“要去哪儿?”姚行云霸道地又将人带到怀里,伸手揉捏着怀中人瘦了一圈的细腻脸颊,“在那边没吃好吗?怎么又瘦了?”
“你…你是对车后座有什么独特情结吗?要不然怎么总是拉着我在车里做这事儿?再说了,我哪里瘦了!”
姚行云听到这句话,手下的力度突然重了两分。
宋知蔚气得张口就咬那只不安分的手。
“嘶!咬什么?”
“你都捏疼我了!”宋知蔚靠在姚行云怀里,嘴里含糊不清。
“我看看。”姚行云小心翼翼地将宋知蔚的脸捧起来,蹙眉看向右脸颊上的两道红痕,不是很明显,但他刚才力度确实有些重,他自己也有感觉。
姚行云声音自责,“很疼吗?”
“没有,现在不疼了。就刚刚疼了那么一下。”宋知蔚盯着姚行云的眼睛,伸出手戳了戳姚行云的腰。
“真不疼了!”宋知蔚见姚行云捧着她的脸不放,脸上还闪过懊恼情绪,抓住姚行云的腰,脖子上扬,凑到姚行云唇角留下一吻。
“我真没事,你的手疼不疼啊?”
“我疼。”
“啊?”宋知蔚脸上讶异,她没用多大力气啊。
“你再亲我一口,我就不疼了。”
“哼!”宋知蔚伸手捏向姚行云腰间,“回家!”
姚行云将人往怀中又揽了揽,伸长胳膊从副驾驶将他买好的那束花拿到了后座。
“我说里面怎么这么香,原来是花啊。”宋知蔚挣扎起身,将花抱在怀里,低头闻了闻。
“这是葵百合?”宋知蔚看着和上次一模一样的粉色百合花。
“对。”
宋知蔚想起葵百合的花语,又从花束里抽出两支,“喏,给你的。我送你的。”
姚行云笑了笑,接过那两支花,“知蔚,你也太没诚意了吧。”
“不要就还我。”
宋知蔚伸手去夺,结果夺了个空。
“回家。”姚行云将花举高,推开车门下车。
……
“嗯?我姥姥姥爷没在家?”
“你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宋知蔚看着姚行云熟练地拿出钥匙打开她家的门,诧异不已。
“今天周一,他们都去上课了。云老师给我的钥匙,她说让我带你回家。”
姚行云熟练地将行李箱送到宋知蔚的卧室。
徒留宋知蔚在身后反应不过来。
要是没记错,这是她家,姚行云怎么比她还自在?
“想什么呢?”
“忽然想起了五年前——”宋知蔚蹲下身换鞋,刻意不去看姚行云。
姚行云听到这话,身子突然紧绷,她想起来了?
“五年前怎么了?”
宋知蔚眼里满是笑意,听到他这忽然发紧的声音,顿觉她的想法正确。
应该多逗逗他!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姚行云觉得宋知蔚好像是故意的,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你那个时候比我和我哥还要自来熟。我都以为我是不是在你家做客呢。”
宋知蔚忍住笑意,语气颇为正常。
“我姥姥姥爷中午回家吃饭吗?”
“啊?”
“怎么?他们没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