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祈羞赧地抿着嘴，舌头微微地舔了一下嘴唇。
她的目光轻扫着坐在车里的男人，她不敢注视太深，怕太尴尬。
祁司晏没有及时回应，言思祈以为他不愿意，就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
“那就今晚吧。”
“啊？”
“反正你家没人，那不如今晚出去吃。”
“可是，你家不是……”
“我和我妈说一声，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就今天晚上。”
祁司晏想到她手里的泡面，就干脆选了今晚。
他们出去外面吃，总好过她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言思祈的眼珠子乱晃，不是今晚不行，只是这来得有点太突然。
“那、那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我七点来接你。”
“七点啊……”
言思祈正想掏出手机看时间，但一眼就瞄到他车子里的电子屏。
六点四十。
那就是说她只有二十分钟准备。
那怎么行，她还要挑衣服化妆的！
“七、七点半吧，我二十分钟有点来不及……”
“那我七点半在这里等你。”
“好……”
他们定好时间，言思祈扭头回了家。
她脱鞋跑回房间，立即打开了衣柜。
柜子里满满的衣服，有挂起来的，有叠起来的。
但她看了半天，没有一件满意的。
完了，没有衣服穿。
言思祈鼓着嘴，面对满柜子的衣服抱怨没有衣服穿。
她搔了搔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越是选不出来越是着急。
马上就到七点了，她还要留时间化妆。
是穿裤子还是穿裙子呢？
言思祈又纠结了几分钟，一眼相中角落里的长裙。
她拿下那挂着裙子的衣架，三下五除二换上那件连衣裙。
换好衣服，她还要梳头和上妆。
言思祈看了眼桌上的钟，她还有半个小时准备。
女孩坐到转椅上，摆好化妆镜，左看看右瞧瞧，先是梳了头。
祁司晏回家先和老妈说了句晚上不在家吃饭，然后快速上楼冲了个澡，把身上的汗味冲掉。
即便他的体味不重，但忙碌一天的汗水始终会有味道。
她甚少主动约他，所以他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男人光着上半身，下面包了个浴巾，打开衣柜挑衣服。
他正式的衣服就那些，颜色也是单调的冷色系。
但为了显男子气概，他挑了件黑色衬衫，而外面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
祁司晏平日梳头都是随便用梳子扒拉几下，今天倒是认认真真地在镜子前把头整齐地梳了一遍又一遍。
出门前，他再系上咖啡色腕带的手表。
男人七点零几分就开车过来了，他把车停在言思祈的家门前，还注意留了个道，方便其他车辆行驶。
祁司晏系着安全带靠着驾驶座，等待的这段时间，他每隔几秒钟都要瞄一眼她家的门。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握了松，松了紧，不是耍帅，而是期待得紧张。
祁司晏一脸平静，然而内心早已澎湃。
他们约好的七点半，言思祈愣是磨到四十分才出门。
她出门前又在鞋柜前挑了半天，才决定那双黑细跟的高跟鞋。
听到她开门关门的声音，祁司晏深吸一口气，默默偏头，不忘装酷。
即使天色渐暗，他依然能看到那淡蓝色的身影朝他走来。
女孩把长发盘在脑后，黑色的发夹藏在那浓密的发髻里，只留了两缕卷发。
风一吹，她的发丝翩翩起舞，像轻柔的细柳。
“抱歉，我没有准时……”
“没什么，我也刚到。”
祁司晏张嘴就来，说谎眼都不眨，他都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言思祈的低肩连衣裙长到膝盖，长裙贴合她柔美的身躯，白细的长臂开了车门，她俯身上了他的车。
不输模特的双腿并拢在下面，她关上车门，没忘记系上安全带。
女孩刚坐稳，手上的牛皮包放在腿上。
“吃什么？”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祁司晏问了一句才打破沉默。
言思祈眨着眼，她好像也没想好。
“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
言思祈深抿着唇，她本来是让他决定的。
但祁司晏也没有想好，两个人傻傻地坐在车里，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吃饭。
其实他们有很多选择，在他们的名单里都有着共同的馆子。
只是言思祈想去一家有档次的餐厅，毕竟是祁司晏救了她，她怎么也得走点心。
“那……先走吧，我看看有什么好的餐厅。”言思祈侧头看了他一眼，和他说道。
“也好。”
她耳朵上的山茶花耳坠随她而动，白色的山茶花灵动地晃了几下。
祁司晏开着车，她则拿出手机挑餐厅。
网上的餐厅很多，言思祈看得眼花缭乱。
火锅太随意，烤肉没什么新颖……
“你吃日料吗？”
“我都可以。”
“中餐呢？”
“你决定吧。”
“那就……去天空城吧？”
“好。”
他们决定好要去的地方，祁司晏就调整了路线。
天空城是海市有名的商业广场之一，即使是平时的工作日，人流量也非常大。
商场共有九层，有一半以上都是餐厅。
言思祈选了家酒馆餐厅，既能像酒吧那样惬意喝酒，也可以同餐厅那样欢快用餐。
而且这家餐厅是中西式，整体氛围和西餐厅一样浪漫。
餐厅名为普罗旺斯，有内场和外场。
内场是高桌椅，浪漫含蓄。
外场是野餐桌，随意豪放。
言思祈想正式一些，就选了内场。
“两位晚上好，这是我们的菜单，请问二位是现在点单吗？”
言思祈和祁司晏刚入座，服务生就拿了两份菜单走来，他们人手一本。
“嗯，我们现在点。”言思祈翻开菜单点点头，说道。
中英双语的菜单只有几页，翻几下就到尾了。
现在大多餐厅都是小程序扫码点单，这家餐厅却保留了些风格。
“你吃什么？”言思祈探出自己的小脑袋，望着对面的人。
祁司晏正看着菜单，听到她说话，随即抬起眼。
“你点吧……”
“那我万一点了你不喜欢的呢？”
“你不会点到我不喜欢的。”
“……”
言思祈拿着菜单，菜单下是她那双扑闪的大眼睛。
他怎么这么肯定？
凡事都会有万一的啊。
言思祈动了动嘴皮，道：“那我先点，你要是有想吃的就自己添。”
她说完，就指着菜单点道。
“来一份这个普罗旺斯豪华尊享双人餐。”
“好的，请问女士您还需要其他的吗？”
“先这些，不够的话我们另外再下单。”
“好的，二位请稍等。”
“哦对了，套餐里的红酒麻烦帮我们换成无酒精饮品，我们开车不能饮酒。”
“好的女士，我们菜单这边的饮品都是和这个套餐里的红酒同等价位的，请问二位想换成什么呢？”
服务生介绍着酒水页上的饮品，果汁咖啡什么都有。
言思祈：“那来杯桃桃草莓吧。”
祁司晏：“来杯桃桃草莓。”
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彼此，他们都点了相同的饮料。
所有饮品里只有这款是含草莓的，言思祈喜欢草莓，他也知道她喜欢草莓。
祁司晏喝什么都无所谓，他没有特别喜欢和特别讨厌的，只是因为她喜欢。
“那就两杯这个桃桃草莓。”言思祈和服务生比了个手势，道。
“好的，二位请稍等。”
服务生当场下单，然后拿起菜单离开。
服务生一走，这张桌就剩下他们，空气也变得很安静。
方方正正的桌面上铺了一张白色桌布，桌布上还叠了块小一号的酒红色条纹布。
桌子中间放了盏玻璃灯，里面是仿火烛的电子灯芯。
灯芯的光线不强，却增添了几分柔和，也给气氛添了些暧昧。
整个餐厅都没有强光，全是低调的氛围光。
来用餐的客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是来喝酒的。
估计只有他们这桌是正经用餐的客人。
言思祈本来还饿着肚子，但现在有比饿肚子还重要的事。
言思祈：“那个我……”
祁司晏：“你那天……”
言思祈：“……”
祁司晏：“……”
言思祈：“你先说……”
祁司晏：“你说吧……”
言思祈：“……”
祁司晏：“……”
两人默契十足，要说一起说，要沉默一起沉默。
言思祈尴尬地抠手指，右手下意识撩起耳边的发丝。
幸好这里的光线不足，他应该看不到她现在的窘样。
“你那天去我家，我妈说你晕倒了，是因为上回那件事吗？”
“嗯？哦，没事，最近经常这样，医生说只是贫血而已……”
言思祈不敢太直视对面，她的眼神无法集中在一处，一会儿盯着桌面，一会儿盯着水杯，但就是不与他相视。
即使与他的目光对上了，她也很快就移开。
“我那天晕倒……借睡了一下你的床，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你也整理了不是吗？”
“嗯……”
“你那天……”
祁司晏的话刚到嘴边，服务生就端来了他们点的饮料，生生打断了他。
服务生放下饮品就离开了，尴尬的气氛又开始弥漫他们这张桌。
言思祈因为紧张而口渴，她含上吸管，一口酸甜咸的味道进入她的口腔。
草莓和水蜜桃，一个酸一个甜。
而那股咸味是浮在果汁上面的那层芝士奶盖。
言思祈喜欢这个口感，主菜还没上来，她就已经喝了三分之一的饮品。
饮品上后没多久，他们的套餐也上来了。
一份阿根廷进口菲力牛排，一份普罗旺斯风味牛排。
主食是意式黑椒酱意大利面和黑松露口蘑牛肉炒饭。
还有一些餐前沙拉和小食，每盘的东西都很精致，有质有量。
现在差不多要九点了，他们才吃上饭。
言思祈点的是双人套餐，上菜的时候，每份主食和配餐是服务生随机给的。
她盯着自己的菲力牛排和炒饭，再看了眼他的普罗旺斯牛排和意大利面。
怎么办，她想吃意大利面……
不，她是每样都想尝一尝。
这样她每一个都能吃到，可是她不敢提。
言思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炒饭。
味道还可以，但没有惊艳到她，也就是普通炒饭的水平。
不知道他那盘黑椒意大利面怎么样？
言思祈吃着自己盘里的，却惦记人家盘里的。
她怎么看那盘意大利面都比自己的炒饭要香。
言思祈就吃了一口自己的炒饭，就没再动了。
她直白的眼神已经替她说出了心声。
“要试一下吗？”祁司晏把自己的那盘意大利面往前移，问道。
对于美食，女孩子一般是不会拒绝的。
“可以吗？”
“你试试。”
祁司晏大方地分享着自己的食物，言思祈压不住含笑的嘴角，用叉子卷了一大口意面。
她只吃了一口，眼里的光瞬间就变了。
她越嚼越慢，一脸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