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们当年只见过那个女人一面，但她就算是化成灰，言思祈都能认出她。
言思祈后来也听说了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林绘。
据说她是在市司法部门工作，是一名高级化验员。
而且她好像还比祁司晏大，言思祈知道这个后，才清楚她和祁司晏是姐弟恋。
“她的单位应该是和海市大学有合作的，她来这里也不奇怪。”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来找祁司晏的？”
“你看她去的方向，不就是政法学院的方向吗？”
“哟，你还懂看这个呢？是和某人学的吧？”
“神金，谁都能看得出来好吧。”
言思祈表现得兴致平平，她只瞅了林绘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她怕自己看多了，会唤醒当年的怨气。
那次意外撞见，她花了整一个大学的时间去平复自己，让自己忘掉这件事，忘掉祁司晏。
她那时为情所困，想想都觉得荒唐。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那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啊！
看着祁司晏和一个陌生女人手牵手走在路上，他们相互依偎，眼里只有彼此，举止亲密得根本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那时她和祁司晏还在交往，可他却有了别的女人。
她怎么能不疯呢？
言思祈默不作声，脑子里都是那些忘不掉的过去。
“哎哎哎，你看你看，那个是不是林博士？她又来了耶！”
“林博士是司法部鉴证科的高级化验师，经常来我们学院开展工作啊。”
“开展工作是一回事，或者也有可能是专程来找祁教授的……”
“为什么要说专程啊？”
“你没听说过他们两个的关系吗？”
“没有……他们是什么关系啊？”
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抱着课本，走到言思祈她们旁边的那张桌坐下。
两个女孩也认识林绘，聊着聊着就谈起了她和祁司晏的八卦。
二人交头接耳，全然不在乎旁边还有别人。
“听说他们好像在交往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没有证据，那可信度不高。”其中一个女孩摆着侦探思考的姿势，说道。
“但是我和你说，他们接过吻哦！”
“嗯嗯……这个我好像也听说过，所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这不是传言，是公开的秘密！而且还不止一次，你说如果不是在交往，谁会经常和异性接吻啊？”
“有道理，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公开呢？难道是在搞地下情？真刺激！”
她们的谈话全都入了言思祈和牧媛的耳朵，牧媛面色微变，偷偷地观察着言思祈的表情。
这个八卦简直惊天地泣鬼神，她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说是言思祈。
牧媛吞了吞口水，关心道：“你听过这件事吗？”
风吹着言思祈的长发，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女孩那双明亮的眼睛。
“没兴趣！”
啪——
言思祈抓起桌上的包包，她下手很重，外人看来她是怒拍了下桌子，隔壁桌的那两个女大学生被她吓一跳。
牧媛也被她吓到，猜到她应该是生气了。
哎，女人，嘴上说没兴趣，不还是很在意？
牧媛洞穿一切，提起包包跟着她走。
这个点还是上课时间，校园里非常安静。
她们走在既陌生又熟悉的校园里，两边都是树和绿植，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来回摇曳。
“你说，他们接吻的时候你和祁司晏是还在交往，还是已经分手了？”
“我怎么知道？”
“如果是前者就过分了……”
牧媛挽上言思祈的手臂，为闺蜜打抱不平。
言思祈的眼神直视前方，面目冰冷。
牧媛的话进了她的耳朵，她试图平静，可脑海里总会浮现那两人亲吻的画面。
是湿吻还是热吻？
是站着还是躺着？
言思祈越想越气，眼眶渐渐猩红。
他们是以怎样的姿势接吻的？
亲热之后，他们还有什么其他进一步的深入？
祁司晏吻完她之后，会在她耳边说那些绵绵的情话吗？
言思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她这一天昏昏噩噩，剧本都看不进去。
“方洁，麻烦你到外头接一个人。”
“好的，媛姐。”
牧媛坐在专座上刷着手机，眼睛一动不动地说道。
方洁收到任务，转头就跑去剧组门口接人。
牧媛这会儿才放下手机，言思祈刚被导助叫过去，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回不来。
言思祈走的时候把手机交给她保管，牧媛看着那手机上打来的三个电话和发来的数条微信，嘴角不自觉上扬。
终于找过来了，呵，男人！
祁司晏打不通言思祈的手机，就打到了牧媛那儿。
牧媛这也才知道他来了影视城。
言思祈和她昨天才去的大学，他今天就自己找来了。
牧媛调整了坐姿，进入思考状态。
看来她得安排安排，不然有些事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言思祈在导演那里学习回来，就看到她们的专座上多了一个人。
祁司晏特意带了些慰问品来见她，她们的桌上堆了好几袋水果，而且都是高档包装。
“你回来了？祁教授来参观剧组，我就顺便让他在我们这里坐一坐。”
牧媛靠着椅子，回头看着闺蜜，笑容灿烂地说道。
言思祈提着裙摆走来，红色的古风抹胸长裙丝滑飘逸，她一动，长裙就随身摇摆。
她头上扎了个冲天髻，发髻上只简单簪了根步摇，一步一晃，摇曳生姿。
牧媛故意把这张桌让给他们，拿了些水果坐到边上去。
方洁也被她支开，没有人打扰，他们两人应该能好好说话。
言思祈坐回自己的位子，先喝水解渴。
她一忙回来就看到他，心情有些复杂。
“你怎么来了？”
“你昨天去找我了？”
言思祈一想到昨天，想起的不是去找他这件事，而是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真相。
她冷冷地“嗯”了一声，眼神也很排斥和他对视。
祁司晏没有看出她的心思，他今天亲自来找她，单纯是为了弥补她昨日的遗憾。
“抱歉，我昨天很忙，后来才知道你去找我了，虽然很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打扰你工作，所以今天过来找你。”
他们现在身处剧组，祁司晏不忘和她秘密交往的约定，所以刻意压制情绪和她交流。
两人之间的氛围如同工作上来往的生意人，亦或是合作者，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真正的关系。
听了他的解释，言思祈转回视线，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今天的穿着不怎么正式，但干净利落。
白色衬衫的第一个扣子随意解开，露着一点小缝。
外搭是一件肉色风衣而不是西装外套，下面是黑色西装裤和白色运动鞋。
他的头发略长，碎发随风飞扬，朝气蓬勃，宛若一个意气风发的十八岁少年。
言思祈恍惚地发着呆，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最初认识的那个男孩。
桀骜不驯，却阳光自信，温柔善良，但高傲狂放。
就是这样的少年，让她在少女最容易怀春的年纪动了心。
“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就好了，干嘛跑那么远过来？”
“你不是找我吗，应该是有事想说不是吗？”
祁司晏的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像是深深扎在了她身上。
言思祈眨着化了淡妆的眼睛，因为化了妆，她的双眼比平常更有神。
仿唐的妆容和服侍，仿佛她是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那天我去找陆寄安只是还他东西而已……”
“那条项链？”
“嗯。”
桌上放了盘洗过的车厘子，言思祈选了一颗塞进嘴里。
暗紫红的小果子很甜，吃一口就停不下来。
祁司晏也见过那条项链，但他仅仅是见过和研究过，后面才知道那是她的，而且还是陆寄安送给她的。
他很在意她和陆寄安之间的过往，他和她分过手，还和别的男人交往过，那个男人甚至还送了她这么贵重的首饰。
男人送首饰给女人，意义绝非一般。
他都还没有送过她礼物，竟被别的男人抢先了。
祁司晏内心有说不上来的纠结，一贯无所不能的他，竟也有不行的时候。
“我那天态度不好，所以……”
言思祈想着和他道歉，但那些字眼刚到嘴边，她又不想说了。
她确实不对，但他也不无辜。
言思祈想起他和别的女人接过吻的事，就不想和他说话了，甚至不想看他一眼。
他都做出这种事了，凭什么是她低头？
明明是他错得更离谱，道歉都不能被原谅！
“我也一样，没有搞清楚就和你争执，对不起。”
他的上半身微微前倾，这个动作暗示了他还是想拉近和她的距离。
他道歉了，那三个字还是他先说出了口。
言思祈没有料想到，竟忘了回应。
“思祈姐，一会儿就要补拍封面和花絮了，您这边准备好了吗？”
“哦，都好了！”
“导演让我确认一下，吻戏部分也OK了吧？”
“嗯，都OK 了！”
“好的。”
导助派了个工作人员来和她对接工作，言思祈和祁司晏的谈话被暂停。
对接的人走后，言思祈找出新的企划书，上面是完整的补拍内容。
“你有吻戏？”
“对啊。”
言思祈爽快回道，丝毫都不隐瞒。
祁司晏皱紧眉头，浑身上下的毛孔不安地叫嚣着。
他攥紧拳头，气不打一处来。
言思祈瞧着他有话想说，还很焦躁不安的样子，她闪闪发光的眸子放着异彩，红唇微动。
“放心吧，只是借位拍摄而已，不是真吻啦。”
“真的？”
“真的啊，所以你可以来看我吗，嗯？”
女孩的手掌托着下巴，歪下脑袋，红艳的双唇如玫瑰花娇嫩欲滴，几分灵动，几分俏皮，足以勾人魂魄。
抵挡不住她的请求，祁司晏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清醒时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苦吃。
但他也非常在意她的吻戏，不亲自去看一眼他也不会罢休。
拍摄现场是剧组搭的一个小棚，围观的工作人员很多。
祁司晏只能站在工作人员那一圈之外的范围，看着言思祈和一个陌生男人拍摄吻戏。
他们站在棚中央，各自的头不同角度倾斜，确实只是借位而已。
“好，卡！”
导演大喊一声，这声中气十足，应该是很满意这一幕。
镜头前的两人摆正头颅，但言思祈的双手还勾着男演员的脖子。
“导演，我觉得可以再来一次，这次我们精进一点。”
“怎么说？”
导演坐在镜头前，等着她的答案。
言思祈眉眼一转，眼角的余光瞥着不远处那抹直立的身影，眼底写满了深沉的心机。
她横着心，闭上眼睛，偏头吻向了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