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如今现在天下大势?鬼知道。那不是重点。
离开了皇后大营,四个姑娘骑着马向南而去,苍茫草原万里吹风,无处可躲,耳息不停。从皇后大营到漠南要走半个月,因为我们决定绕开戈壁,如此一来向南会直接通过广剑川到达威宁海北。
提亚与我齐马并行,一路上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碍于小苍兰和红香不好开口,是不是偷偷瞥我一眼。而她的异常又被对她似乎有点成见所以一直紧盯她的小苍兰看在眼里。小苍兰偶尔会奚落她几句,似乎是觉得这个“小白”是个对我非常不敬甚至心怀歹意的新丫鬟,我也不好打太多圆场。
“那么……”
眼看两个丫鬟骑马走远,卓娜提亚看了看我。趁我支开两人去探路,提亚瞬间换成左手持缰,骑士的模样娴熟地疾驰到我旁边问道,看样子她真是憋坏了。
“不是说只有笙儿我们两个吗?怎么她们两个也跟上来了?”
“人多好办事啊,她们两个别看是辽西孤儿,布谷德骑手能做的事都能做的。”
“笙儿,不是这个,最早说好的不是两个人一起走吗?”
“是啊,我们不是一起来了嘛?”
我也不是不懂她想说什么,但出发后总想好好逗一逗她,也算是和她最近做的事扯平,但也算是我自己有自觉或是没自觉的想这么做。
“那不该是只有我们两人吗?怎么可以是一群人把我带上也算呢?”
“哎呀,我没说过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吧?本来预定是和她们两个一起走的。”
“啊?”
故意逆毛两下,卓娜提亚也终于也开始撑不住架子。
“这,合着,我才是中途横叉进来的?哈??”
“哇,提亚说话突然没有女王样了。”
说实话,虽然很对不起她,但能看到卓娜提亚这个样子也是好棒。可能是太喜出望外,表情没能控制住。
“你刚刚在笑吗?”
“提亚这么不愿意的话,出发前就该说了吧?”
“出发前……出发前乱七八糟的事,搅的我都忘了。”
“你当时说什么给丫鬟行礼,我以为提亚不太在乎四个人走呢,早说就好了啊。”
“……怎么感觉笙儿意外的坏心眼啊。”她眯着眼说道,“这一趟把我骗进局里,肯定不止这点节目吧?”
“才发现啊,晚啦。”
她更多的抱怨还没出口,就远远看到探路回来的两人出现在地平线上,只能赶紧换成普通的骑姿。
“我早该料到笙儿就是想骗我演丫鬟。”
她直看着前面,尽量不动嘴唇的说道。
“我可没骗,我从一开始都说好了嘛。”
“那小丫头还一直训我。”
“提亚见过的大风大浪,害怕她一个小苍兰不成。”
“小苍兰吗,笙儿身边多了不少我不认识的人啊”
“论不认识,你身边我不认识的人更多吧?”
“笙儿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女王啊。”她看向我,也不在乎两人在远处看不看得见,认真起来,“这种事并不在于我愿不愿意。”
“那我还是皇后呢,提亚自己册封的自己忘了?”
“那我记得笙儿当时可是说不愿意当皇后的。”
“提亚自己也说过不想当女王呢。”
“笙儿真是不讲道理,这是一回事吗?”
“哈哈哈哈哈。”
终于忍不住,我笑出了声来,感觉没有这么畅快过。
“怎么了嘛?”
“你看,不出来走走的话,这一年我们都快没机会好好这样说话谈天了。”
“我们不是常见嘛?”
“每次从皇后大营到你的大营都不算近,每次提亚还都要玩个奇怪的花样,然后乱七八糟的事会让你分心。每次都是这样吧。”
“可是也没必要让我扮丫鬟吧?”
“提亚不也让我扮皇后嘛?”
“那是扮吗?笙儿不就是皇后吗?”
“别人看来我是,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皇后,我可不会让你起来、跪下之类的。”
“那现在怎么说?”卓娜提亚撒开缰绳,抬起双手展示自己的侍女装,“笙儿这可……玩的大多了。”
“不是挺好嘛,至少这次让我可以高兴高兴嘛,而且,提亚不是挺乐在其中嘛。”
“扮丫鬟这种事,我还没有……啊,对了,笙儿,回去后可不能带她们两个去大营。”
“为什么?你要打击报复啊?提亚心眼不至于这么小吧。”
“我——”她忍不住扭头看向我,又赶紧看向前方,“我没那么小气,只是,如果她们去大营,见到我,把我认出来了的话……”
“她们不会乱说的,那两个孩子很可靠的。”
“丢人啊!”她想提高音量,但却是压低了声音,然后叹口气,扶着额头,“光是被认出来,这人就已经丢大了,往后可就不敢想了。”
“我们还不知道路上会有什么呢,可能回去后提亚担心的事就无足轻重了。”
我说着,挥挥手让小苍兰和红香回来。
“再走一天就到广剑川了,三年前在这里发生那么多事,可想不到最后是这样。”
“对啊。”卓娜提亚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是我成了丫鬟你成了皇后呢。”
“是小姐,我扮的是小姐噢。”
“是,是,小姐。”
两个丫鬟来到了跟前,我们也不再继续交谈。小苍兰一登马就横叉在我和卓娜提亚之间并肩而行。
“殿下…”
“叫小姐。”
“啊,抱歉,小姐。前面几十里平原见不到人影。太阳下山前我们该扎营了。”
“小姐,前面小丘上有高草丛,可能太阳下山前可以追打几只兔子。”红香说道。
“这种事,小白擅长,让小白来吧。”我说道。
两人就不约而同看向卓娜提亚。
“她?”小苍兰很诧异,“她会打猎?”
“她打猎可厉害了。是吧小白?”
我故意高声问道。
“是…是,小姐。”她答道,还是在演那个有点笨拙的丫鬟,虽然这个笨拙是不是演的我姑且看不出来。
当我们找到好地方可以扎营时,卓娜提亚调转马头准备去打点兔子为晚上加点鲜荤。她一拉缰绳连人带马猛地转过去,尘土圈扬,随即她又意识到什么,非常僵硬地双手握着缰绳驾马朝着远处小丘而去,到了一定距离后远远可以看到她抽出了长长的铜头藤鞭,单手持着缰消失在地平线上。
这一切都被两个丫鬟看在眼里,还好她们并没有生出什么怀疑,只是觉得那小白实在是个怪人。
“她怎么了?”小苍兰问道。
“可能不习惯侍奉别人吧。”红香答道。
我也暗暗松口气。
因为轻装上阵,也没有驮马或是骆驼,也就没有帐篷,生起篝火架起锅灶,商量要做粥还是做汤,想了想应该节省干粮。
此时卓娜提亚已经回来,只见她马背上挂了一串白花花的野兔子。
“哇……”
一会儿功夫打了七只兔子,也没有用弓箭,只是用藤编打兔子而已。
这下别说是小苍兰和红香,连我也傻眼了。
“挺能干嘛。”小苍兰一改对她的不顺眼,直接夸奖道。
“哼哼。”
她用鼻子得以的发出气息,看起来像是向小苍兰炫耀自己能干,实际上是向我炫耀什么。
“啊,小白,真厉害,刮目相看。”
我毫无抑扬顿挫的说道,她明显不是很满意,但也就那样了。
“打这么多兔子,幸亏没把干粮下锅,这么多兔子怎么处理啊?”红香看着一串野兔子有点头疼。
“先煮两三个,吃不完的烤熟做好,可以放两三天。”卓娜提亚说道,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就像个上位者,马上改口,“我是说,我来做,两位妹妹休息吧,哈哈……”
想起了三年前为了见杉樱,跟随绒花军跨越白山荒原时,又是吃草根又是吃野沙葱。合着如果那时候卓娜提亚也在,可以顿顿有肉了吗?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
太阳逐渐下山,篝火的火星子也越来越明显。行李里有一些月者国来的香料,加到兔肉汤里后让饥肠辘辘变得更难以忍受。
“殿——小姐,明天过了黑山就能到的地方就是广剑川吧?”小苍兰问道。
“没错。”
“三年前,女王陛下曾在这里和大吕军队打过仗,那首歌我还会唱呢。”小苍兰道。
我用余光看得到卓娜提亚怔了一下,又装作在漫不经心喝汤,又恨不得竖起耳朵听的模样。
“对,三年前,威辽之战的第一战就是在广剑川打的,当时我还在呢。”
“广剑川之战时,小姐和女王在一起?”小苍兰一下子凑了过来。
“哈哈,因为当时我是女王的贴身丫鬟嘛。”我说道,偷偷观察着卓娜提亚,“女王用兵可厉害了。当时本来没有做好和大吕打仗的准备,但她第一战硬是打赢了。”
卓娜提亚嘴角在偷偷上翘。
“我知道我知道,但在那之后就是威宁海北大战,女王被俘了。”
“哈哈,人有失足嘛。”
“我听说,女王被俘后是小姐去救的她,但是也有说小姐那时候和大吕军队——”
“小苍兰!”红香突然叫道,小苍兰赶紧收声,意识到自己似乎得意忘形了。
卓娜提亚在那里似乎也想开口,但还是忍住的模样。
“没什么,红香,都是过去的事,没那么大篓子的。”我道,要说也没什么,没必要搞得什么都不能说。“那时候,我的亲哥哥在大吕军队里,广剑川之战后,女王觉得军队不安全,就给了我盘缠然后回中原找家人去了。”
“女王果然是仁慈啊。”小苍兰感叹,“我总是听人说……那时候是……”她看了看红香,不知道该不该说,红香则是在瞪她。
“没事,说吧。”
“说……小姐别生气,就是,说……是小姐主动跑了,然后带着铁钩领主把女王抓了。”她声音越来越小,一旁卓娜提亚有点要发作的样子。
“铁钩…噢,二哥的绰号啊,那时候他还没成铁钩领主呢。”二哥要知道辽西的人到现在还记得他,而且还以为活捉卓娜提亚的是他,也不知道会不会高兴,还是会哭笑不得。“当时让女王打败仗的叫……”我再看了一下卓娜提亚,确定她应该不介意,“叫温良玉,是个中原的女将军,很厉害的。”
“那女王是小姐救的吗?”
“这就比较复杂了……她被救时我受伤了。”
“小姐受伤?”
“那也是很长的故事了……”
“小苍兰,别追问了,很不礼貌。”红香说道。
“没事的,红香,不用太介意啦。我猜,小白也很想听这些故事吧?是吧?”
我看向卓娜提亚,此时小苍兰也期待的看向她,如果她同意的话这故事应当就可以继续讲下去。
“我?啊……我确实很想听。”被这些昔话带着正在想别的事的卓娜提亚听到我的话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然后敷衍的回答道。
太敷衍了吧,根本不是一副想听的样子,但也只能硬接下去了。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工夫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入神。
“好吧,我继续说,当时我是从中原的单宁府……”
夜深了,大地变得一片漆黑,天空却银河璀璨,只有弯钩般的月亮,根本什么都照不亮。我摸索着,确定不会离篝火太远,在能看得到的地方躺在草丛上看着夜空星河。耳边是虫鸣,风息,还有草丛摆动的沙沙声。
踩着草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轻巧躺倒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提亚,真慢啊,我以为你真睡着了。”
“我确认了一下她们两个是不是真睡着了才动的身。”卓娜提亚道。
“本来那时候的事,我们谁都不愿意再提的。”我说道。
“我一直以为,笙儿会不喜欢,毕竟,你的二哥那时候的遭遇,多少都是我害的。”
“我也以为提亚会不爱听呢,毕竟温良玉把你害的那么惨,王占还把布谷德老营毁了一次。”
“那时候,我以为笙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