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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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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二人在外面逛到很晚才回去,白藤现在对浮日城有了很深的眷恋,一想到这座城是爹娘一直守护的,就好像自己也活在了他们的羽翼下,一抬头就能看到娘亲的笑眼。

回去的路上,一片熟悉的阴影从他们头顶飞快掠过,白藤眼眸一眯,抬手打了个呼哨让停在旁边屋檐上的亦邪鸟过来。

不足十日的功夫,它怎么找到的?

亦邪鸟闻声振翅滑到他的小臂上,亲昵地蹭了蹭他,带着疑惑,白藤拆下它足上的竹筒,边走边看。

黑衣急忙半侧过身遮掩:“外面人多眼杂,不如回去再看。”

白藤眉一挑,笑容张扬:“我既出来了,就没想再隐瞒身份~”

黑衣最容易被他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吸引,忍不住拉过他的发梢吻了一下,然后歪头与他一起阅信。信倒是不长,月绪写来的,大意是说白藤消失了,黄伯气得暴跳如雷,把四个城门的随从全连坐了,罚得很重,现在正压下这事暗中紧急寻人,受罚的随从有人不服气,将此事给祝月沉捅了过去,估计很快就要有剑冢的人出动,让他赶紧藏好了。

看到这,白藤心下无奈,月绪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动不动就要危言耸听几句吓唬他,要是他能被吓到也就罢了,这么多年都没成功过,他怎么还兴致满满的?

前半段逗完了他,月绪才开始说正事,眼下除了他之外的人都笃定白藤去了荒月宫,近日无通向那边的船只,便一直沿着往剪云城的旱道一点点找,这对他们而言是行动的好时机,因此他们商议完立刻写了信,算计着他已抵达浮日城,才让亦邪鸟将信带了过去。

他们五人毕竟与剑冢失联已久,不知晓浮日城是否还有祝月沉的眼线,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了结,迟则生变,在接到回信前,他们会待在流风城按兵不动。

说到眼线,白藤不由联想到了今日见过的祭拜痕迹,当时并未多想,现在才后知后觉过来,没准是祝月沉安排了人守墓。

若真是剑冢的人,他们大概率也会有亦邪鸟来联络祝月沉,从浮日城飞到剑冢一来一回至多三日,三日后他们必须要出发了。

收起信纸,白藤问身边的黑衣道:“我的人想和咱们在剪云城碰头,从这里过去要多久?”

黑衣不假思索道:“走水路只需一日,不过剪云城地广人稀,荒月宫又紧邻南疆,过了江还要花一段时间在旱路上。”

稍一合计,二人瞬间没了心思慢慢溜达,匆匆回到家开始忙碌,白藤忙着给月绪回信,黑衣则指挥一干下人收拾东西,他们早习惯了自家二少爷动辄远行,行动起来分工明确,动作麻利,白藤一封信写完刚晾干,他们已初步清点好物品,拟了待采办的单子出来。即将入夏,正是剪云城瘴气弥漫毒蛇出动的时候,单子上列了很多避蛇虫瘴气的药品,黑衣久不去南疆,这类药品没有存货,全部都要府医现配。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一日,隔日黄昏,一只体型硕大的亦邪鸟滑入了黑家,颈毛下的金坠子在夕阳里熠熠生辉,赫然是剑冢的隐大人。

白藤从前与白鹭闲话时听说过隐大人,因此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这是祝月沉那只鸟,不过它过来是为什么?怎么到得这么快?正在屋里处理账目的黑衣听见声音也出来了,见他面色阴沉,他看向隐大人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善。

月隐自是不屑于跟他们斗气,锐利的喙解下左足上的竹筒,“呱嗒”扔到了假山石上,然后转身振翅,眨眼间就消失了。

打开竹筒,果是祝月沉写来的信件,信不长,措辞和以前一样充满关怀,似乎完全不在意这几年白藤的冷淡。黑衣凑过来看,只见信纸上写道——

小螣亲启:

久疏通问,时在念中。三年间甚少收到你的来信,以为你在畅游山水,近日白四来信,方知你一直未出过流风城。此番出来,莫非是想到荒月宫去?

近月并非入南疆的最佳时机,冬日湿热减少,蛊虫懒怠,应付相对容易,既已拜祭过爹娘,不妨先到剑冢让舅舅看看。

承景十一年三月廿三

二人阅罢了信,皆陷入了沉思,一时拿不准祝月沉究竟是何意。

沉默半晌,黑衣一点信纸上一处,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我记得是他不让你出去的,怎么会以为你在游山玩水?莫非真有什么误会?”

对于那道命令,白藤当然有过怀疑,不然也不至于难过到再不信任他。可当年那封信他明明亲眼看过,难道信被篡改了?

不,不可能,他们还没厉害到能模仿他人的字迹,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祝月沉在故意撇开与这件事的干系?

牵扯起压抑多年的痛苦,白藤再无法保持冷静,心下一阵纠结伴随着慌乱,眉宇间阴霾越积越重。黑衣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抚:“别怕,当时那道命令究竟是什么样的?你可有亲耳听到或亲眼看到?”

回忆了一会,他缓缓道:“是寄给黄双的信,他给我看过,信上说祖母新丧,我年纪小难免冲动,让他看好我,荒月宫的人会有剑冢的杀手解决。”

“我的傻喵喵似乎被姓黄的给骗了……”黑衣按住白藤要打人的手,狡黠地眨眨眼,“这句话半个字都没提不让你出去玩,听起来只是不让你去荒月宫而已。”

听到他的分析,白藤心里略微动摇,不过脸上的阴霾依旧半分都没有散开,话里也带着迟疑:“时间太久,信上的原话我早忘了,只记得大意如此。不过无妨,我本来也打算从荒月宫出来后就到剑冢去亲自问问。”

“现在这时节倒是更适宜去远雁城,不如咱们先到剑冢走一趟,等兜回南疆正好也入秋了。”

他在地图上给白藤指点:从浮日城到远雁城走旱道要约莫一个月,走水路慢一些,因为需先乘船到玉棠城或流风城,再走运河到南歌城,之后乘马车继续北上,如此大概历时一个半月,其实相差并不多。

反正尚有一部分远行的东西没有备好,明日还有整整一日的时间可以做打算,黑白二人便也不再着急,一个回房理账,一个提着长鞭继续在院子里练武,琴瑟和谐。

翌日天蒙蒙亮,黑家的下人洒扫大门口时,看到门前已经站了一个人,那人眼睛通红,眼底泛青,竟像是等了一夜的样子,家丁见状,自然要上前询问,那人也客气,称自己是白藤的舅舅派来的,想见他一面,家丁不敢轻举妄动,于是请了小黑管家来,小黑管家问了他几个关于白藤的问题,他答得基本无差,但现在黑白二人还没起,只能让他暂时移步到厅堂等候。

月阳没想到,自己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他甚至怀疑黑家的下人是不是在敷衍他,因为每次他问起,得到的答复都是白公子还没有醒,他都不知习武之人还有一觉睡到中午的。

一上午等得无趣,他只好咔咔嗑桌上的瓜子,吃多了口渴再咕嘟嘟灌茶水,又吃又喝得胃都胀了,才听下人来报白公子起了,他赶紧抖掉身上瓜子壳端正站好,等着白藤出现。

过了一会,板壁后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是四个人的,月阳的眉刚皱起,一道单薄的身影就绕过板壁坐在了主位上,与之一起的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两个气宇轩昂的小厮。

虽之前未见过,但习武之人的步伐吐息皆异于常人,很容易就能分辨,月阳朝白藤一抱拳,利索地行了礼。

白藤满脸不耐烦,倒是黑衣假笑得恰到好处,乍见令人如沐春风。感觉出他的不好相与,月阳顿了一下,才开门见山道:“薛少爷,属下奉冢主之命接您回剑冢。”

他这一句话直接打消了白藤先往剑冢去的决定。

只听得上座的少年一声嗤笑:“接?怎么个接法?若我不去是不是还要把我绑了去?”

黑衣挂着假笑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吃果子,吃到蜜枣不错,还喂了白藤一颗,两人柔情蜜意,越发显得月阳多余。

不知是不是守墓守太久了,他说起话来十分直接,且不中听:“就是把您带回去而已,您是表少爷,属下只能请,不能动粗。”

听见这话的四个人没一个脸色好的,黑衣收起假笑露出瞳下一点眼白,性子最温吞的绿蚁也皱起了眉,和蓝尾同时看向白藤。

“你们冢主想得倒美~”白藤压下抽人的冲动,冷冷讥讽一句。

月阳道:“您一定会去的,月绪他们听说您要去剑冢,已经先一步动身了。”

月绪?他们活着的事暴露了?还是想诈他?不过都无所谓,他们五个人里没傻子。

白藤不为所动,反倒是黑衣开始拈酸吃醋:“跟别人去不去剑冢有什么关系?我才是你的惟一,为何不先把我请过去?”

看到他这副矫情样子,白藤不禁露出浅淡的笑。

月阳继续破坏气氛:“属下是小姐和姑爷的守墓人,前几日在坟前捡到一件您的随身之物,昨夜隐大人已经连夜送到小萍镇去了。”

随身之物?白藤下意识摸向腰间,长鞭和钱袋一样不少,能丢什么随身之物?但月阳这样一说,他又感觉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不过这是次要的了,远在浮日城的守墓人怎么会知道月绪他们藏身的小萍镇?是谁给了祝月沉消息?假设他真的丢了什么,隐大人到达小萍镇的时间应是紧随他们的亦邪鸟,若与之一起的还有祝月沉的亲笔信,月绪他们很难不往剑冢去。

见二人不说话,月阳道:“薛少爷考虑好没有?咱们几时出发与他们团聚?”

白藤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可没那闲工夫乱跑,既然月绪他们已经动身了,就代我做客吧。”

月阳一愣,黑衣适时端起了茶盏,蓝尾早憋不住了,立刻迈出一步,没好气地朝门一抬手:“您这边请。”

逐客令已下,黑白二人不再理会他,携了手转身离开,隐约可以听到他们在猜测中午吃什么,全然没有把剑冢的事放在心上。

饭后和暖的春日阳光里,黑衣自书架上取下一沓图纸,逐张展开拼在桌上,慢慢现出一幅巨大的夜寒地图,每座城及其周边均画得无比详细,交错的线条在日光下纤毫毕现,晕着上等好墨才有的光泽。

看着展在眼前的地图,白藤猛地想起什么,眸光微动:“回来后你可有看到那张云陵山庄的地图?”

黑衣从那晚二人解衣沐浴开始往前回忆,到薛聿夫妇墓前白藤手里还拿着那张地图,等他们祭拜完起身下山,他手里就空了。

见他摇头,白藤唇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果然是落了点什么,那张图是祖母身边一个老人依照记忆手绘给我的,他们一见便知。”

方才月阳提起随身物品,黑衣净往玉佩荷包等配饰上面想了,白藤素来不爱佩这些,月阳又说的模糊,他只当他在骗人,谁成想丢的是那张地图!

黑衣沉吟片刻,手指沿着地图上的流风城往北挪动,在运河沿岸和一处谷地分别画了个圈:“那只鸟酉时三刻离开咱们这里,凭它的速度应当一早就能到达流风城,倘若你的人接到信即刻出发,走水道现在会在这里,走旱道则在这里。”

白藤点点头没出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那只养尊处优的手在地图上又划动几下,似是在思索,过了一会方停在依柳城最北边的一个镇子:“咱们可以派人日夜兼程,带着手书在依柳城拦住他们,或者保险一点,提前到南歌城准备截人。”

白藤听后反而摇头:“不必拦,咱们也去剑冢,让他们先吃点苦头。”

冬日到荒月宫的确是个好选择,不过他们的亦邪鸟刚飞走,临时改变主意来不及通知他们,现在他们被骗去剑冢,正好还省事了。

黑衣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在地图上的手指挪到了他们身处的浮日城主城:“那这样顺流而下,短则五日,长则七日便能到玉棠城,然后顺归心渠北上,若无风浪,一个月便能到南歌城,剩下的路还是要走旱道,全程约一个半月。”

说完水路,他的手指回到浮日城,改沿着一条醒目的朱线划动:“浮日城外有几条官道,走起来要快些,但最长的这条也只到月额城,剩下的路还要花费些功夫,如无意外,全程约一个月。”

黑衣说的路均是从浮日城主城到远雁城主城的路,从远雁城主城到他去过的御岚峰还得一天,剑冢所在的第四峰他虽知道大概位置,但未曾去过,暂时还无法估量要用时多久。

白藤并不打算在剑冢久待,至多停留三日,路途上长点短点都无所谓,反正一时半会也不到去荒月宫的时候。他无所谓,做选择的事就落到了黑衣头上,黑衣不说话,光注视着眼前人苍白的侧脸,笑得春风满面,白藤让他盯得羞恼,转身就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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