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深思
德拉科和金妮花了半个上午把他们的车从雪里挖了出来,这比他们预想的更费时间和困难,因为他们不能使用魔法,以免被人看到,一些雪融化后又冻成了冰块。
“麻瓜是怎么这样生活的?”德拉科问,试图刮掉后挡风玻璃上的冰碴。“我宁愿自杀。至少我们知道,如果附近没有麻瓜,我们还可以使用魔杖,但刮这些冰雪……真是不人道。”
“他们通常会用□□来对付这些,”金妮认真地说,“但伯纳姆夫妇似乎没有。”
“哦,好吧,那——”德拉科停了下来,意识到金妮在说谎。“你想要气死我吗?”
“是的,那太容易了。”她说。
德拉科往她脸上扔了一把雪,作为对她的惩罚。
金妮顿时气急败坏。“非常严重的错误,”她说,眼中闪过一丝邪恶的光芒。“我和六个哥哥一起长大的;你最好相信,我知道怎么做出人类已知的最完美的雪球。不是那种黏糊糊软塌塌、在打到人之前就散了的。我可以让它打人很疼。”她收集了一把雪。
“以为你能吓到我?”挑衅红发女人可能并不明智,但德拉科已经无法回头了。不管怎样,他以前打过几次漂亮的雪仗,如果有必要,他可能把她打倒。他像挥舞武器一样挥舞着刮冰器,看她敢不敢靠近。
“你自找的。”她说,一个雪球正中他的额头中间。
“哦,见鬼!”德拉科吼道,扔掉刮冰器,捂着额头。“你往里面放石头了吧,韦斯莱?该死,我想我流血了!”
他继续大声咒骂时,金妮雀跃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她不是真的想弄伤他,毕竟,雪球只会让他有点疼,通常不会引起这种长篇谴责。她朝他跑过去,想哄他低下头来,看看他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看看。”她担心地说。
当他踢开她的腿,抓住她的胳膊,像消防员一样把她扛在肩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没有理会她的尖叫,扛着她跑来跑去,然后把她扔到了一大堆蓬松的雪里。
“作弊!”她气喘吁吁地叫道。“作弊!”
“那就是为什么,”德拉科站在她面前,沾沾自喜地说,“永远不要与马尔福较量。”
金妮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真是个难以置信的混蛋!”在说最后一个词时,她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然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微笑着伸出手,帮她站起来,她不禁想象,正常的德拉科笑起来是否会像伪装的德拉科笑起来一样好看。“你应该多笑,”她说,接受他的帮助,站了起来。“再多皱几次眉,你的脸可能就定型了。”
“你把我当五岁小孩吗?”他问,拍掉外套上的雪。“我又没有一直斗鸡眼,对吧?现在,有一件危险的事情要做。在我小时候,我总是做斗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妈妈把我带到了庄园祖先们的侧翼——顺便一提,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很多画像在打盹,基本都是死人——她给我看了一幅曾曾曾什么的画像,他余生都是斗鸡眼。因为这个,他一直头痛欲裂,当然,这让我彻底地不做了。这些显然都是骗人的,我很久之后才发现。只是妈妈骗我好好表现的一个小把戏。”他温情地说。
金妮笑了笑,他主动跟她分享一些他的童年趣事,不知为何,这让她感到有些荣幸。
“当然,她一直没能让我变得不那么混蛋。”德拉科说。
“我同意。”金妮笑了起来。
他们走进房子,打算喝杯茶,给车除冰的任务暂时被搁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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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妮安静地喝着茶。她假装对猫非常感兴趣,这样就不必和她的同伴说话了。
在外面的冰天雪地和清新空气中,她感到肆意和自由,回到房子里让她有一种莫名受到束缚的感觉,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局促不安。热气爬上她的颈背,让她双颊泛红。她出了什么问题?仅仅两天前,她还对他恨得要命,而几分钟前,她——该用什么词合适?拌嘴?开玩笑?玩闹?老天保佑,调情?更糟糕的是,无论她做什么,他也会照做。那就意味着,无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们两人都难辞其咎,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并不是说她喜欢一直跟他生气;那样很累人,即使她争着说出最后一句反驳,也总是让她不能满足。但是,他们吵架是憎恨彼此的证据,他们应该这样,也一直这样。他们现在所做的事属于一个全新的领域。他们对彼此的言语攻击少了些潜在的强烈情感,她不情愿地发现,她有点喜欢这种新形式的争论;侮辱仍然迅疾猛烈,但其中的愤怒似乎越来越少了。
她认为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改变了容貌。如果你讨厌的人看起来完全不像他自己,和他融洽相处可能就更容易。不过那不是重点,她知道那是他的个性,而不是某个碰巧和她结伴的棕发棕眼蓄须的男人。
也许最糟糕的是她只要有空就会想他。这对她的精神健康状态来说不是个好兆头。愚蠢的马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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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整个状况中最令人费解的部分是纯粹的家庭生活。除了“令人费解”并不能完全表达出德拉科的感受。也许是“有趣的”,也许“精神失常”更合适。并不是他们选择恰好落在英格兰的某个无名小镇,在一对老夫妇的空余房间里玩过家家。事实上,他越想——他真的不愿想这件事——就越觉得他和金妮好像倒退了,像假装结婚的小孩一样,从茶壶里给对方倒空气,给想象的婴儿换想象的尿布。当然,他和金妮没有做那些事(因为他们那样做的话,就不只是令人费解,而是精神失常了)。
但他们现在似乎有一种……亲密的氛围,两天足以建立规律。他们一起做事,比如吃饭、聊天,和其他夫妇一起打惠斯特牌——事实上,他和金妮不是一对,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让其他人都输得一败涂地。大家都笑着揶揄金妮和德拉科有多么合拍,他们只能强颜欢笑,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应该和黄鼠狼合拍。他们的定义应该是“对立”、“排斥”和“经年累月的仇恨”。听到他和黄鼠狼有化学反应无异于发现苹果地神箭队和温布恩黄蜂队打算围在篝火旁拉着手唱歌。两者都绝不可能,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发生。
还有睡在一起,从最字面的意义上来说。他可以将其他任何事情归结为某种合作关系,随着他们学会彼此合作,这种关系也越来越顺畅;他甚至愿意承认,也许,也许在很久以后,他们能发展出友谊。但工作搭档和朋友绝不会睡在一起。好吧,有时候会,但不是他和金妮那样。他们这样是因为极度缺乏自控力,他们同床共枕,却没有床笫之欢。如果这不算婚后家庭生活,那他不知道什么才算。
他一想到和她在床上做些有趣的事,就被茶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金妮关切地问,把猫放下,过来拍着他的后背。
德拉科点点头,又咳嗽了几下,眼睛含着泪水。他摆摆手,让她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她不用帮忙。
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摸了摸他的头。也许这不算一次完整的抚摸,因为她中途停下来,猛地收回手,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太好了。很高兴你还活着。嗯。很好。”金妮说,逃回了她在火边的座位。
“谢谢?”咳嗽平息后,德拉科迟疑地说。
她背对着他,但他能看到她的手紧紧抓着杯子。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的手还能做什么。他厌恶自己对黄鼠狼产生那些想法,因为黄鼠狼充其量算是出于母性的动作而产生那些想法,他在心里举起双手,又出去处理汽车了。至少他可以让身体忙碌起来,免得他的大脑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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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该死的手!还有她的关心!金妮用力握住杯子,努力保持平静。不能让他看到她仅仅因为拍了一下脑袋就慌乱起来。既然她想到这一点,她为什么要慌乱?她又不是真的想碰他才碰他的;只是基本的人类尊严。毕竟,他刚才差点窒息,应该有人安慰一下他。任何人都能明白。他肯定不会蠢到把她友善的举动误解成别的什么。
她听到他走出正门,嘴里嘀咕着什么。不久后,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在停车的窗前。他十分用力地刮掉冰碴,力道大得让金妮觉得他可能会把玻璃弄碎。他脸颊很红,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台照相机,这样她就会拍下照片,等回家后给所有人看,和人们普遍的看法相反,德拉科·马尔福干体力活并不会让宇宙坍缩。
几分钟后,德拉科干完了活,拿着刮冰器站在驾驶室门口,犹豫接下来要做什么。金妮能想象出他在想些什么。他们最近的交流中缺少刻薄言辞,她怀疑这让他和她一样感到紧张不安,所以他才无所事事地站在室外,而不是和她一起坐在室内。
金妮站起身,甩动全身,想释放一通思考后体内积聚的紧张。她一定要记得把动脑的这个令人不快的副作用告诉赫敏;赫敏一定很吃惊,可能会告诉金妮她做得不对。
紧张消失了,金妮走出前门,站在门廊里喊道:“在外面瞎晃什么呢,你这个蠢蛋?”
“显而易见,所有的工作。”他说,对她挥舞着刮冰器。
“好像太阳到时不会把它融化似的。”金妮不以为然地说。
“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看我还会不会再帮忙。”
“噢,瞎说,刮掉一点冰,就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游行庆祝了?”
“一点感谢就好!”
“没有立刻确认,你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当然不是!”
“哦,太好了。”金妮说。她夸张地弯下腰,鼻子几乎碰到了膝盖。“谢谢你,德拉科少爷!你坚强英勇,不惧严寒地来到外面给车除冰,先生!”她激动地说,模仿着她最喜欢的家养小精灵的尖利声音。
“滚开。”德拉科说。
金妮厚脸皮地笑了笑,对他竖起中指,然后又进屋了。
好了,她想。终于有点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