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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绛珠泪尽情债终偿 神瑛缘错尘世梦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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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黛玉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行至潇湘馆门口。紫鹃见她归来,脱口而出一句“阿弥陀佛,可算到家了”,这话恰似一记重锤,狠狠击中黛玉的心弦。刹那间,黛玉只觉喉头一阵发甜,一股腥热涌上,“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整个人身形晃荡,摇摇欲坠,几近晕厥。好在秋纹与紫鹃恰在身旁,二人眼疾手快,赶忙一左一右,稳稳将黛玉扶住,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搀扶着她艰难挪步,往屋内走去。

待秋纹告辞离去,紫鹃与雪雁便守在黛玉床边,片刻不敢离开。眼见着黛玉悠悠转醒,她眼皮轻抬,微微睁眼,瞧见紫鹃与雪雁满脸泪痕,神色哀伤,不禁轻声问道:“你们守在这儿,哭哭啼啼做什么呢?”紫鹃见黛玉开口,言语间思路清晰,高悬的心这才稍稍落下,忙不迭说道:“姑娘,您刚从老太太那边回来,不知怎的,身子突然就不舒服了,可把我们吓得不轻,一时慌了神,没了主意,这才忍不住哭了。”黛玉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丝苦涩笑意,说道:“我哪能就这么轻易死了呢。”话还没说完,便又剧烈喘息起来,气息急促。

原来,黛玉今日听闻宝玉与宝钗之事,这消息仿若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击中她多年来深埋心底的心病。一时之间,急怒攻心,致使她心智大乱,迷失了本性。待到回来吐了这一口血后,头脑反倒渐渐清明了些,只是之前发生的事,竟像被迷雾笼罩,一个字也记不得了。这会子瞧见紫鹃哭泣,才隐隐约约、模模糊糊想起傻大姐说的那些话。此刻,她心中反而没了先前的伤心欲绝,只一心求个速死,好彻底了却这一段宿债。

这边紫鹃与雪雁守在一旁,心急如焚,满心想着要去告诉其他人黛玉的状况,可又害怕像上次那般,招来凤姐数落,说他们遇事大惊小怪。

且说次日清晨,凤姐早早用过早饭,便匆匆往宝玉处赶去,她心里惦记着要试试宝玉的心思。轻车熟路走进里间,凤姐脸上堆满笑意,说道:“宝兄弟,大喜啊!老爷已经选好了良辰吉日,要给你办喜事啦。你高不高兴呀?”宝玉听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容,还微微点了点头。

凤姐见状,紧接着问道:“给你把宝姑娘娶来,好不好?”宝玉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凤姐接着又问:“给你把林妹妹娶过来,好不好呀?”宝玉听闻,瞬间笑逐颜开,“哈哈”大笑起来。凤姐瞧着宝玉这般模样,一时也拿捏不准他究竟是真明白,还是依旧糊里糊涂。于是,她又试探着说道:“老爷说了,等你病好了,才把林妹妹娶给你。要是你还这么傻愣愣的,可就不娶了。”宝玉听了这话,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可不傻,你才傻呢。”说着,便站起身来,“我得去瞧瞧林妹妹,让她放心。”

凤姐赶忙伸手稳稳扶住宝玉,脸上堆起笑来,说道:“哎哟,宝兄弟,林妹妹早就知道啦。她呀,如今要做新媳妇了,小姑娘家的,自然面皮薄,害臊得很,不肯见你呢。”宝玉一听,哪肯罢休,又追问道:“那娶过来之后,她到底见不见我呢?”凤姐听了,心里头既觉得这事儿荒唐好笑,又着实有些着急。暗自思忖:“袭人说得果真没错,一提林妹妹,宝玉虽说满嘴还是疯言疯语,可瞧着倒像是比先前明白些了。要是他真的心里有数了,到时候娶的却不是林妹妹,这事儿一旦拆穿,可就如同捅了马蜂窝,麻烦大了去了。”这般想着,她强忍着笑意,哄着宝玉道:“你呀,要是乖乖听话,安安稳稳、好好养病,她自然就愿意见你;可要是还这么疯疯癫癫的,她可就不愿意见你咯。”宝玉一脸认真,说道:“我有一颗心,前些日子已经交给林妹妹了。她嫁过来的时候,肯定会给我带回来,还放回我肚子里头。”凤姐听了,只觉这全是痴人疯话,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来,对着王夫人,苦笑着直摇头。

正说着,王夫人恰好来了。听闻此事,王夫人既觉得宝玉这番言语好笑,又满心心疼他这副模样,便说道:“我早听说了。眼下先别管他,且让袭人好生安慰他。咱们走吧。”

众人一道前往薛姨妈处,只说是心里惦记着这边的事儿,特来瞧瞧。薛姨妈见众人到访,感激不已,忙拉着众人的手,热络地说起薛蟠的近况。大家围坐一处,喝了会儿茶,薛姨妈正打算让人去叫宝钗过来,凤姐连忙阻拦道:“姑妈,先别告诉宝妹妹。”接着,她又笑着对薛姨妈赔不是:“太太这次来,一来是看望姑妈,二来呢,也有句要紧话,特意请姑妈到那边商议商议。”薛姨妈听了,点头应道:“好,好。”于是,众人又闲聊了几句,便起身返回。

当晚,薛姨妈果然如约而至。她来到王夫人屋里。众人坐定,不免又说起王子腾的事,想起往昔种种,众人忍不住落下泪来。薛姨妈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方才我瞧见宝哥儿出来请安,看着还好好的,就是瘦了些,怎么你们之前说他病得很厉害呢?”

凤姐赶忙解释道:“其实也没那般严重,就是之前姨妈提过的冲喜之事,想着亲上加亲,让大妹妹与宝兄弟成亲,大家也能放心些;也是想借大妹妹的金锁,给宝兄弟冲冲喜,压压邪气,说不定病就好了。”

薛姨妈心里虽说赞同这门亲事,可毕竟是自家女儿,生怕宝钗日后受委屈,便开口道:“这办法倒也使得,只是终身大事,干系重大,咱们还得再仔细琢磨琢磨才好。”王夫人顺着凤姐的意思,赶忙接话道:“姨太太,您瞧您府上近来事儿繁多,宝钗的妆奁,要不暂且从简?”王夫人绝口不提宝玉的心思,紧接着又道:“姨太太,这亲事儿定了,早些把宝钗娶过来,咱们也能早一日安心呐 。”

薛姨妈虽忧心宝钗受委屈,可当下实在没别的法子,又见众人这般急切,思忖良久,终是点头答应下来。王夫人见此,满心欢喜,央着薛姨妈务必跟宝钗说明缘由,免得宝钗心生委屈。薛姨妈自是应下。众人一番商议,决定由凤姐夫妇做媒人。事情议定,众人各自散去。王夫人和薛姨妈这对姐妹,难掩重逢喜悦,又接着叙了大半夜的话,互诉衷肠,提及往昔诸多事宜,时而感慨,时而落泪。

次日,薛姨妈回到家中,将这边商议之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给宝钗听,还特意点明:“我已经答应他们了。”宝钗听了,先是低头不语,沉默良久,随后轻声说道:“女儿的终身大事,全凭父母做主。”话落,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薛姨妈见女儿如此,心疼得厉害,赶忙温言劝慰,说了许多体己贴心话,母女俩相拥而泣,屋内满是温情与无奈。

次日,天刚蒙蒙亮,凤姐便早早起身,风风火火地来到薛姨妈处。一见到薛姨妈,她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请了安,脸上堆满笑意说道:“姨太太,我今儿个来呀,是要跟您说,明日便是个顶好的黄道吉日。依我看呐,咱们就定在明日给宝姑娘过礼,您看成不?若是礼数上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姨太太多多担待,千万别挑我们的毛病。”说着,凤姐双手捧着通书,毕恭毕敬地递到薛姨妈面前 。

薛姨妈微微欠身,伸手接过通书,先是谦逊几句:“姑娘办事,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必是妥帖周到的。”而后点头应允下来。凤姐得了准话,一刻也不敢耽搁,赶忙赶着回去向贾政回禀此事。

见到贾政,凤姐敛容正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详细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贾政听闻,手不自觉地抚着胡须,沉吟思索片刻,说道:“你回去告诉太太,既然此番不想让亲友们知晓此事,那诸事能简便则简便,不必大操大办。至于过礼的物件,就交由太太过目把关,往后不必再来告知我了。”凤姐听了,忙屈膝行礼,领命退下,恭敬转身进内室,将贾政的话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回禀给了王夫人 。

凤姐回到自家屋里,唤来贾琏,低声吩咐他先行一步。而后又将周瑞、旺儿等人唤至跟前,神色凝重,郑重叮嘱道:“你们听好了,这次送礼,不必走大门,就从园子里先前开的那扇便门进去,我随后也会过去。那便门离潇湘馆尚远,要是别处有人瞧见了,你们务必嘱咐他们,千万不能在潇湘馆里提起送礼这事儿。此事干系重大,若有差池,仔细你们的皮!”众人喏喏连声,这才抬着过礼的物件,依言而去。

前去送过礼物件的众人回来后,都遵循凤姐的吩咐,绝口不提名道姓。因此,府里上下人等虽然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因凤姐有言在先,谁也不敢走漏半点风声,生怕惹出什么麻烦,只能暗自揣度、私下议论一番,却都不敢声张 。

且说黛玉,虽每日按时服药,病情却愈发沉重,一日不如一日。紫鹃等人在旁心急如焚,苦苦相劝:“姑娘,事已至此,有些话不得不说了。您的心事,我们心里都明白。可要说有什么意外之事,那是决然没有的。姑娘您不信,就看看宝玉的身子,他病得那么厉害,怎么能成亲呢?姑娘可别听那些没影的瞎话,自己安心调养身子才是正理儿。”

黛玉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却并未搭话。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她捂住帕子,吐出好些鲜血。紫鹃等人瞧着,只见黛玉气息微弱,仅存一息奄奄,心里明白,此时无论说什么劝她,都已无济于事,只能守在一旁,默默流泪。

黛玉向来体弱多病,平日里从贾母起,直至姐妹们身边的下人,都时常前来问候。可如今,贾府上下人等竟都不再过来,连一个问询的人都没有。黛玉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紫鹃一人相伴。她暗自思忖,自己恐怕命不久矣,于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挣扎着对紫鹃说道:“妹妹,你是我最知心的人。虽说你是老太太派来服侍我这几年,但在我心里,早就拿你当亲妹妹一般。”话未说完,气息便已接不上来。

紫鹃听了,心中一阵酸楚,泪水夺眶而出,早哭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黛玉又是一阵喘息,断断续续说道:“紫鹃妹妹,我躺着实在难受,你扶我起来,靠着坐坐才好。”紫鹃心疼地劝道:“姑娘,您身子不好,起来怕是又要折腾着了。”黛玉听了,默默闭上双眼,不再言语。可没过一会儿,又坚持要起身。紫鹃实在拗不过,只得同雪雁一起,轻轻将她扶起,在两边用软枕靠稳,自己则静静地倚在旁边。

黛玉在软枕的支撑下,本就虚弱的身子哪能久坐,下身只觉硌得生疼。她强忍着痛楚,拼尽全力,朝着雪雁唤道:“我的诗本子。”话一出口,便又被一阵剧烈的喘息打断。雪雁心里估摸,姑娘指的是前些日子自己整理的诗稿,赶忙翻找出来,递到黛玉跟前。

黛玉微微点头,目光在诗稿上稍作停留,接着抬眼望向一旁的箱子,眼神中满是急切与期待。雪雁却不解其意,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脸茫然。黛玉见状,急得两眼圆睁,怒火攻心,却又无力斥责,紧接着一阵猛烈的咳嗽再度袭来,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

雪雁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赶忙回身倒了杯水,递到黛玉嘴边。黛玉缓缓漱了口,将血水吐在盒内。紫鹃心疼地拿起绢子,轻轻为她擦拭嘴角。此时的黛玉,气息微弱,用那颤抖的手指着箱子,呼吸愈发急促,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

紫鹃柔声劝道:“姑娘,您歪着歇会儿吧。”黛玉却无力地摇了摇头。紫鹃猜测,姑娘许是想要绢子,便吩咐雪雁打开箱子,取出一块白绫绢子。黛玉瞧了一眼,嫌弃地将其撂在一旁,使出全身力气说道:“有字的。”紫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姑娘要的是那块题诗的旧帕。她忙让雪雁翻找出旧帕,递到黛玉手中。

紫鹃看着黛玉虚弱的模样,心疼不已,轻声劝道:“姑娘,您歇歇吧,何苦这般劳神费力,等身子好了,再慢慢看也不迟啊。”只见黛玉接过旧帕,连诗都没瞧一眼,便颤抖着伸出那只瘦骨嶙峋的手,狠命地撕扯起来。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双手止不住地打战,哪有半点力气将帕子撕开。

紫鹃心里明白,黛玉这是因宝玉之事心生怨恨,可这话却不敢说破,只能轻声劝慰:“姑娘,您何苦这般作践自己,又生闷气呢!”黛玉微微点头,将帕子掖进袖中,随后吩咐雪雁:“点灯。”雪雁连忙应下,动作麻利地点上了灯。

灯光摇曳,映照着黛玉愈发苍白的面庞。她瞧了瞧四周,又缓缓闭上双眼,静静地坐着,急促地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黛玉再度开口:“笼上火盆。”紫鹃以为她是觉得冷,便劝道:“姑娘,您躺下,多盖一件衣裳吧。这炭气,您怕是受不住啊。”黛玉却固执地摇了摇头。雪雁无奈,只得依言将火盆笼上,搁在地下的火盆架上。黛玉瞧了,微微点头,示意将火盆挪到炕上来。雪雁只得又将火盆端上炕,转身出去拿那张火盆炕桌。

此时的黛玉,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身子欠起。紫鹃见状,赶忙伸出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黛玉趁势将方才掖在袖中的绢子拿在手中,目光直直地盯着那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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