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什么需要吗?”金发首先反应过来,顾繁周故作自然地点了一块黑森林蛋糕,问闲岁会不会制作。
“他会的,先生,一会我让他做好了给您送过去。”金发笑脸迎人,等闲岁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繁周已经回到座位,来不及拒绝亲手制作蛋糕的请求。
“你怎么这样啊。”闲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客人有要求都要满足,”同事坏笑两声,“况且你自己说跟他不熟,做块蛋糕也没什么吧。”
闲岁不满地围上挂在门口的围裙走进后厨:“下次不跟你换班了。”
“别啊,这不是开玩笑吗。”金发连忙伸手去拉了拉闲岁的手腕,结果对方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用力一甩开就钻到料理台前准备。金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台前继续摆弄咖啡机,发现穿西装的客人用一种更加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自己。
金发吓得连忙别开视线,他的咖啡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啊?
闲岁将黑森林蛋糕做好,仔细摆了盘之后递到顾繁周面前。金发远远看着那一小块蛋糕,凑到刚刚回到柜台前的闲岁耳边开口:“你是不是巧克力碎放太多了?”
“没有吧?”闲岁低头整理台上的杂物。
“什么没有,平时你都装一把撒上去,这起码有三把。”
闲岁故作没听见,继续忙自己手里的功夫。他下意识悄悄将视线落向顾繁周的方向,他记得顾繁周不习惯吃甜食,却在此时此刻将自己手制的黑森林蛋糕吃得一干二净。
差不多到中午休息时间,金发已经停下自己手头的工作,等着其他同事过来接班。闲岁也脱下围裙准备离开,就在分针即将抵达正点前的几分钟,顾繁周停在柜台前。
闲岁自顾自地做收尾工作,还是金发先凑上前去迎接,问顾繁周有什么需要,还特地告诉对方,闲岁马上就要下班了,他下次排班在后天傍晚。
“我会来的,”顾繁周将目光转向闲岁,平静得仿佛一位普通的来店客人,“你的蛋糕很好吃。”
“哦……谢谢。”闲岁难得出于礼貌回复一句,很快他挽过金发的胳膊,硬是把人往咖啡厅门外扯,“去,去吃饭吧,晚了人就多了。”
“等等,制服还没脱,你就这么饿吗?”金发原本想先换身衣服,奈何闲岁一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他只好勉强追出去,还不忘回过头向身后的顾繁周道一声抱歉。
路上闲岁向金发抱怨了一路,问他为什么要告诉顾繁周自己的排班,还总是一副对人很热络的样子。金发一副知道错了下次还敢的模样,爽朗地笑了两声:“我看他还放不下你,跟你也挺合适,说不定有机会复合,到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
“我说了,我跟他不熟。”闲岁越说越没底气。
“那至少三把的巧克力碎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当我是傻子。”
“之前那位客人你还帮我解决,”闲岁拍了拍金发的胳膊,“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
“不一样,你这位前任……不对,这位不熟的前任,虽然我不懂你们那边的审美,但放在我眼里,真的是又帅身材又好,甩之前那位半条街,你可以考虑一下。”
“不要说了,他不是我前任,”闲岁忽然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外套衣角,快步将金发甩到身后,“我们……没有谈过恋爱。”
“啊?不可能吧?别走啊,等等我。”金发在寒风中凌乱片刻,终于想起来追上去。
……
闲岁回到咖啡厅工作的时候,顾繁周早早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招手让闲岁来帮忙点单。闲岁原本想让金发代劳,然而金发本人抢先将他推了出去。
顾繁周点了与前天一模一样的美式与黑森林蛋糕,并且指定要闲岁替他制作。闲岁无奈地记在单子上,回到柜台发现金发一脸自己已经看透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会来的。”
闲岁懒得搭理,直接进到后厨工作。他刚撒下第三把巧克力碎,金发就匆匆忙忙地敲门进来,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表示刚才有位看上去怒气冲冲的男人,进门就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外国的服务生,显然要找的就是闲岁。
“怎么回事?”闲岁脱下手套,跟着金发走到门外。闲岁显然没见过对方,但来人却一副认识他的模样,几步走到柜台前,用力揪住闲岁的衣领:“就是你吧,在咖啡厅跟你养的小白脸,让我弟弟当众丢人。”
“不是吧,”金发竟还感到可笑,“你弟弟这么大的人,还要你给他出头,小学生吧。”
“你再说一遍?”男人恶狠狠瞪了金发,后者蛮不客气地回了他白眼。
“我一会再跟你计较,”男人抓住闲岁的手猛然用力,“我现在先让你吃点苦头。”
还没等男人动手,顾繁周就用力将男人往后退开,迫使对方松开抓握住闲岁的手。
他抹平闲岁被抓得皱巴巴的衣料,将人护在自己身后:“没听说过这边有那么多疯狗乱咬人,看来我要重新接种狂犬疫苗。”
“谁是疯狗?”男人看上去想要对顾繁周出手,却被对方很轻易地挡了回去。
“谁有反应就是谁。”
“你不也是第三者,”男人满脸看不起,“第三者比疯狗也强不到哪里去。”
“我是你就会回家好好管教弟弟,差点要做别人第四者了,岂不是连第三者还不如。”顾繁周嗤笑出声,“大概也不如疯狗。”
“你……”男人顿时气结,讲不过就想动手,结果顾繁周半点没给他这个机会,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等着。”
男人前脚刚刚离开咖啡厅,老板后脚就走进门来。实际上咖啡厅老板不经常来店里,大抵是听说这段时间因为闲岁,店里与客人起了一点冲突,他不问青红皂白就让闲岁不用再回来上班,不论其他人怎么劝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算了,”闲岁拦住企图继续替自己说明情况的金发,“没关系,有空再出来吃饭吧。”
话音落地,闲岁就进到工作后台,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金发几步凑上来,表示自己也不想受雇于这种老板,过段时间找到下家他也要辞职,还说闲岁要是有好机会记得给他介绍。
“知道了。”闲岁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他抱着纸箱走出店门,发现今夜雨夹雪,冷得刺骨,他没有带伞。
顾繁周沉默地从店里走出来,将外套脱下来披在闲岁身上,撑开一把黑伞。“你男朋友不来陪你吗?”
“他还要忙工作。”闲岁随口糊弄过去。
“他不爱你,”顾繁周替对方拉上拉链,“分手。”
“爱不爱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要是在乎你,就不会若无其事地接待一个吻过自己男友的人。”
“我,”闲岁思来想去,圆不上这个谎就糊弄,“不准你再说他了。”
顾繁周望着闲岁的侧脸,直到司机将车开到咖啡厅门口。“上车,我送你回去。”
闲岁走在顾繁周的伞下,进了后座,雨雪暂时被隔绝在外。
顾繁周合上伞,跟着坐进来。“住哪里?”
闲岁报了自己的地址,他现在还住在孟桥的公寓里。原本他不好意思久留,正打算找地方搬出去,然而孟桥坚持不让他走,说空着也是空着。
车内空气静默,闲岁耳朵里只有车辆发动的声音。
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顾繁周推开车门,打了伞站在外面。
闲岁重新回到伞下,顾繁周一直送他到电梯口,风雪不再侵扰,但谁都没有先离开。
他刚伸手去摁电梯,顾繁周忽然问他,公寓里有没有烘干机,他的毛衣被淋湿了。
“有的,你上来吧。”闲岁踏进电梯门,顾繁周跟着进入。
电梯缓缓上升的时候,顾繁周忽然出声:“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你没了工作,也有我的原因。”
“你只是想帮我,”电梯抵达楼层,闲岁先走了出去,“又不是你让老板辞退我的,跟你没关系啊。”
他用钥匙打开公寓门,随后接过顾繁周刚刚脱下来的湿漉漉的毛衣,将它放在室内的烘干机上。
一来一回的时间,顾繁周在客厅凭空消失。闲岁原本以为对方已经回去,后来才发现人就停在公寓的天台。
香烟的味道直冲闲岁鼻腔。“你还没有戒烟吗?”
“这件事应该问你,”顾繁周暂时将自己手里的烟掐灭,“你在别墅天台跟我说的,都是假的吗?”
“不是的……”唯独这一点,闲岁并不想欺瞒对方。他不会回到顾繁周身边,但不代表那一段时间要因此毫无意义。
“你还没帮我戒掉烟瘾,”顾繁周朝闲岁逼近,脸与脸之间仅仅相隔一线,“怎么办?”
“我,我有男朋友,不可以……”闲岁还记得顾繁周在天台,要他用吻来缓解烟瘾。
“他算什么男朋友?”
顾繁周用力抓住闲岁的手腕。
“雨雪天,他连一把伞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