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找了个靠里的位置。下午，酒馆里的人并没有几个。问接下来去哪里，樊宇提议想去金斯教总部看看。另外，之前明斯克所提到“兽潮”一词也令他颇为在意。

“我也有点在意这个。”米哈伊尔点头附和说，“别忘了，这次猎人纪行源于特区的提议，而据他们所说……”

——这片各州分隔的土地上，近年似乎有许多怪事发生。

正说着，这时柯蒂耶奇送上来了酒水。转头刚要离开时尼尔叫住她：“抱歉，能否占用你一些时间？”

“什么？”

“我们几个初来乍到，对这个州的事情还不了解。想问你些事——要是时间方便的话。”

她先看了眼周围：店里还没到忙的时候，人又不是很多，也没有新客人进店。于是柯蒂耶奇回答：“好吧。反正呢，就算回吧台好像我也没什么事可做的。”

她麻利地坐下来，顺手理理身上穿着的深棕色围裙。聊到犹他，说这个州风景不错，适合旅游。米哈伊尔说是的我们知道，我们刚从南部的新墨西哥-亚利桑那联合州过来，一路上的确很美。又问是否有别的事情值得说道。

“要说别的事……”她想了想，“那就是……金斯教吧？”

——又是金斯教。柯蒂耶奇说自己并不信这个，那么她的话就正好作为非信徒的视角，与明斯克的话形成对照。

“我大概是十年前来到犹他的。那时已经有了金斯教，但规模还很小。我是看着它一步步做大的。”

米哈伊尔问：“你说十年前……在那之前你住在哪里呢？”

“在大陆的西边，加利福尼亚州啊。”

加利福尼亚——米哈伊尔对这个地名有印象。历史上，那里曾是科技发达之地。可时间经过了这么久，如今那里是什么情况呢？米哈伊尔就不知道了。

“关于金斯教……其实在过来盐湖城的路上，我们就遇到过一名金斯教的……他说自己是什么——‘学者’？”

“噢，碰上了学者先生。”

米哈伊尔困惑地努了努嘴：“老实说，我根本没弄明白这个所谓的‘学者’是什么东西。要说学者，多少会觉得是群研究正经东西的吧？可……”他迟疑了一下，是在考虑当说不当说，最后还是一吐为快，“说实话，有点神棍。”

“你们见识过金斯教的神术了吗？”

“有。”米哈伊尔回话，“那名学者轻易便令金属勺弯折了，接着又将水变成了一整箱的汽油。”

尼尔忍不住接了一句：“说真的，我还是觉得那是戏法。”

柯蒂耶奇看向他：“为什么这么想呢？”

“因为这不科学。”

科学——这话从尼尔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挺别扭的。他这人很不喜欢想困难的东西，比起理性更愿意动用直觉。但他说的话本身没错。把东西炼一炼，烧一烧，贱金属就能变成贵金属……这是多少年前的天方夜谭了？

柯蒂耶奇点点头：“是嘛，就是很不可思议嘛。起初我也不信的。”

“意思是现在信了？”

“住了这么久，见了这么多次，你也会信的。”

米哈伊尔接着又问：“那你呢？你会使用这里的神术吗？”

她摇摇头：“完全——用不来。我也去过金斯教的教堂，想着能不能学学试试，结果那里的人告诉我说使用神术需要想象力，偏偏我是没什么想象力的那种人——嗳，莫名就被骂了一句。”

“说到‘想象力’……明斯克——就是我们路上遇到的那个学者似乎也说过，诀窍是想象事物的终态，令其朝着那个方向变化……说实话不明所以。”

“就是嘛！”她深有同感，“质量守恒、能量守恒全部被打破，其中的奥秘就连金斯教的人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才说是‘神术’——就好像魔法在这片土地上忽然生效了。装神弄鬼的神术，一群装神弄鬼的人在施展，恰如其分！”

柯蒂耶奇语气咄咄逼人，好像在回报过去所遭受“没有想象力”的评价似的。

金斯教的话题就到这里。最后米哈伊尔说他们接下来会去金斯教的总部看看，问有什么需要忌讳的没有。柯蒂耶奇想了想说：“那……记得穿彩色，别穿黑色或白色的衣服，。”

“为什么？”米哈伊尔分明记得之前明斯克就身着黑色西装。

“现在金斯教内部分为两派，分别身穿黑白色服装。要是穿着这两色的衣服进去，说不定就当你已经站队了。不想掺和进去就别这么穿。”

“那睡衣呢？”米哈伊尔指了指罗摩——他的视线绕着上方的天花板转动，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就问到柯蒂耶奇的知识盲区了（正常也不会有人想到穿成这样去教堂吧），支吾道：“这个……或许……没关系？”她也不确定。

最后，至于“兽潮”——柯蒂耶奇就不特别清楚了。她的确不时见到哪里出现兽潮的新闻，但大多发生于偏远地带，盐湖城有金斯教庇护，从未出现此等事故。话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又有人进店，柯蒂耶奇就回去吧台接待客人。米哈伊尔等人再点了些小食，吃完，一行人就从酒馆里出去。

“——我觉得我们得先去趟服装店。”尼尔忽然提议。

“怎么了？我记得你至少有件红色夹克呀。”

“唉，让我买件新衣服吧！”

米哈伊尔觉得也对，那就过去吧。反正这里市中心找什么都方便，至于参观金斯教本部一事呢，就等明早起来再说。——谁知到了商业区，尼尔忽然说先离开一阵。米哈伊尔等人自己逛着服装店，过会儿——大概十多分钟——尼尔就回来，手里拿着新买的相机。

“哎呀这相机真不错，画质又好又便于携带……”他看上去相当开心。米哈伊尔却在想钱的问题：他们这次出行靠的是特区的赞助，把钱花在这些非必需品上……

罢了，别想这么多，宽心为妙。米哈伊尔心说。之后又每人买了几件衣服后再回住的酒店去。

在这金斯教的地盘，或许果真有神力、威灵云云——夜里，米哈伊尔睡得格外沉。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