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琤心里突突直跳，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这是在总司！”
“可事实就是，他们确实死了。”
莫晨风的声音冷得不可思议，电话那头传来各种嘈杂之声，他匆匆道：“你先回来，不要单独行动，我在楼下等你。”
叶琤已经看到柏石楼的走廊了：“好，我这就到。”
叶琤切断通话，步履匆匆地走到楼底，莫晨风正站在门口，周围还有不少神色惊惶无助的执天者，莫晨风正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叶琤几步跑过去，低声道：“怎么回事？”
莫晨风示意他跟上：“是被中级异型狰狈袭击而亡，都是从身后扑过去，一口咬穿脖子，当场死亡。”
狰狈擅潜匿，喜食腐肉，常常潜伏在隐蔽处袭击人类，趁人不备一口咬穿喉咙，再弃尸现场，等到尸体开始腐烂后才会吞噬猎物的血肉。
叶琤已经被接连的爆炸信息震得无法再表达吃惊了，反而冷静得可怕：“剿杀了吗？”
“它在袭击完第二个人之后就被林屿发现了，林屿虽然直接把它剿杀，但人已经救不回来了。”
“就这么一个小时里，狰狈连续袭击了两个人，还是两名执天者？总司这边怎么没反应？”
“狰狈出现得太突然了，这两人都是刚转正的执天者，资质尚浅，实力有限。”
莫晨风看看四周，确认没人才小声道：“由于检验处在进行的实验，有些可能需要用到活体异型，监测处也许压根没把总司纳入监测范围，否则他们那边不该没有任何反应。”
叶琤皱眉：“现在事情闹大了，比之前还严重……大家都知道了？”
“根本瞒不住。来这边，尸体存放在太平间。”
总司有专门设置的灵堂，那些因围剿异型不幸身亡的执天者，都会于此处举办告别仪式和葬礼。两人穿过前厅，径直踏入太平间，一进门就看见云潇和林屿也在。
叶琤反手关门，目光落在中间两具尸身上。
这两名执天者看着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来岁，此时却无声无息地躺在铁床上，脖颈处的致命伤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染红了，差一点便要身首分离。
太平间里很安静，同时也很冷。叶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自他成为执天者以来，也见过不少生离死别，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对此感到麻木不仁、漠视死亡。
莫晨风低声简述两名死者的情况。
丁瀚海，代号灰阑，隶属西华分部；钟鸣昼，代号渡欢，隶属东朝分部。两人一前一后遭到狰狈袭击，前者连呼救都没能喊出便身陨了，后者是在用餐后穿过花园的小道时被狰狈扑倒，挣扎时喊了一声，林屿恰巧路过，听见不对，才赶来将狰狈剿杀。
两人皆当场死亡，连施救都来不及。
叶琤心情沉重，其他三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林屿道：“晨风，你就直接说了吧，这件事只能交给他来做。”
叶琤不解地看向他大哥。
莫晨风叹气：“这只狰狈是从检验处逃出来的，这点已经可以确定；但我们把狰狈的尸体送回检验处之后，蒋处长就再也不肯让我们踏入检验处半步了。”
“不是，她凭什么？”叶琤怒道，“出了那么大的事，人都死了，她还想着瞒天过海？！”
林屿道：“周潮生也被她赶了出来。他不好动粗，只能先去联系司长了。”
云潇垂眼望着死不瞑目的两人，神情悲悯，不言不语。
莫晨风道出目的：“我们需要你去检验处问责。鹿蜀被杀、狰狈袭击执天者，这两件事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既然司长已经把调查权交予你，索性你便借着这个由头向检验处施压。”
林屿道：“没错，东朝分部和西华分部都需要一个交代。”
“嗯，好，我尽力。”
叶琤应下，又迟疑片刻：“这么大的事，司长不管吗？”
云潇道：“怕是分身乏术，想管也管不了。”
外有异型出没，内有人员受袭，此内忧外患之际，光凭司长和十几名执天阁成员，处理起来估计都够呛。
叶琤领了任务，顺带拜托三位部长秘密整理出参会的冰系执天者名单。三人心知他必然得到了什么线索，也没有多问，很快开始着手处理。
离开太平间，叶琤心中疑问不减反增：狰狈的出现显然不是巧合，那么，是检验处故意放出来的吗？目的又是什么？
叶琤一头乱麻。他不知不觉走到检验处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有人正气得砸门：“开门！你们有本事隐瞒真相，有本事就开门啊！”
果然有人在为死者闹事。叶琤走上前看清他的脸，意外道：“楚空山？”
男子刷地回头，露出一张精致乖巧的脸：“啊，叶副……叶琤！你应该已经知道有人被异型袭击死亡的事了吧？”
叶琤无声哀叹：“节哀顺变。”
“……”楚空山的眼尾耷拉着，“小海是我的朋友……我……唉。”
随即，楚空山一把抓住叶琤，急切道：“你来检验处，是不是也为了这件事？”
叶琤神情不变；楚空山没等他说话，继续道：“我听说，那只杀害小海的狰狈就是从检验处逃出来的。我不知道总司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异型，但检验处肯定要对此负责！我要为小海讨一个说法，他不能就这么白死了！”
叶琤道：“你先冷静下来……”
“我冷静不了！”楚空山有些崩溃，眼眶红了一圈，“小海到底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袭击，云部长他们为什么不管，还让我们待在宿舍！”
“他们没有不管。”叶琤安慰道，“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们就来过检验处了，但是被蒋处长赶了出来，现在正在想办法……你先松手。”
楚空山这才意识到他还抓着叶琤不放，连忙收手致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总之，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查明真相。”
叶琤抬头望着大门，敲了两下，随口问道：“部长他们让你们待在宿舍，你自己偷跑出来的？”
楚空山闷闷道：“……对。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胆子够大啊，明知道外面有危险还敢乱跑。”
大门纯由精钢所铸，结实得很，检验处的大楼又没有围墙，没法翻墙进去。但这可难不倒叶琤，他打了个响指，直接动用异能烧熔了门锁。
楚空山瞠目结舌：“……等等，你这，你这么干，不太好吧……”
“怕什么。”
叶琤推门而入，楚空山紧随其后：“你刚刚用的那招我可不会，我这下就算想替你瞒着也瞒不了啊！”
“没事，不用你瞒。喏，你瞧，人来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把不少实验人员都吓了一跳：“你们怎么进来的！”
“哎哎哎你们不能进去！快拦住！”
“那是南越分部的副部长，你行你上。”
“不会又来闹事吧？落姐人呢？”
叶琤来势汹汹，众人听闻他的恶名已久，战战兢兢，谁也不敢拦，他便一路畅通无阻地穿过走廊，径直去寻蒋落落的办公室。
楚空山还在懵懵然中，没料到这么顺利就进来了。他打起精神，语气颓丧：“我们西华分部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逆，接连出事……小西到现在都还没醒，结果小海又……”
叶琤道：“我记得她说要和你一起来的，没想到她居然受伤了。你说她现在还在昏迷？”
楚空山愁眉不展：“已经快两天了。虽然情况稳定，但估计还得一天才醒。她半年前就重伤过一次，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叶琤同样颇感郁闷：“你怎么不留在西华分部照顾她？”
楚空山有点不好意思：“我倒是想啊。不过是我们任主管在照顾她。毕竟都是女生，比较方便。任主管本来是要一起来的，可惜小西出了事，她也没办法。”
几句话间，两人便找到了处长办公室。上次叶琤和周潮生打架砸出的痕迹已经全都修好了，走廊整洁如新，地面光可鉴人。
时间不等人，叶琤也不想再费工夫在你来我往的繁文缛节上，随意敲了两下便推门进入：“蒋处长，有人找你。”
蒋落落正站在窗前背对他们，闻言转身大惊：“谁给你们开门进来的？！”
“蒋处长！”
楚空山一步踏前，直面蒋落落质问道：“那只害死小海的狰狈，究竟是不是从检验处逃出来的？！”
蒋落落蹙眉道：“检验处的事，你们无权过问。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否则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楚空山怒道：“我们在为那两个无辜死亡的人讨公道！蒋处长，你坚持不肯让云部长他们查明情况，是不是因为你在带领检验处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实验？！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异型从检验处逃出？”
蒋落落冷笑：“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楚空山一噎：“我——”
狰狈的尸体已经被检验处收走，最重要的证据就这么轻易拱手让人，说不定早就被蒋落落处理干净了，而单从那两名执天者的尸体上可看不出什么。
“你怎么证明异型是从检验处逃跑的，而不是从别的地方溜进总司的？别告诉我，你就凭着道听途说的言论就跑来找我对峙？”
楚空山无话可说。
叶琤适时开口：“既然蒋处长问心无愧，那为什么要把各位部长赶走？”
蒋落落斜睨他一眼，语气充满不屑：“检验处的事务连周潮生都不能插手，你觉得你们部长有这个权力？”
“……”
叶琤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那现在恐怕不一样了，他们就算没有也得有。”
“你什么意思？”
“狰狈一出现就杀害了两个人，现在所有人都盯着检验处，要你们给个说法。蒋处长，出面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是逃不过去的。”
叶琤出奇冷静，有条不紊道：“现在只是我们两个在这里，如果事情持续发酵，又或者在封锁令期间，继续有人被莫名出现的异型袭击受伤，甚至身亡，你身上的责任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来检验处堵门的人可就不只有我们了。”
楚空山附和道：“没错，云部长他们只是暂时没跟你计较，不代表他们不会再向你问责！比起提醒我们要承担的后果，你不如先考虑考虑自己！”
蒋落落不语。
叶琤继续加码：“如果还有人出事，你继续隐瞒下去，你觉得有什么人愿意为你做担保，周潮生吗？还是……司长？”
闻言，蒋落落却哈地一声，叶琤从她脸上明明白白地看出了讥讽之意：“我说叶副部长，你居然还敢拿司长来压我？你还记不记得，你上回来检验处和周潮生打了一架，司长处罚的是他，是我，还是你？”
“……”
楚空山听出点不对，脸色微微扭曲：“你，你的意思是……”
叶琤嘴角下撇；蒋落落抱臂，冷嘲热讽道：“你不要以为提起司长就能逼我让步，在司长回来之前，总司你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至于检验处，你一步也不能踏入！来人！”
在外面走廊挤作一堆的实验人员纷纷一惊，随即便听蒋落落道：“送客！”
“等等。”
叶琤一抬手，他身后那些人慑于其威，一个两个面面相觑，顿时都不敢动了——上次叶琤和周潮生打的一架让检验处人尽皆知，谁也不想被叶琤按着打。
叶琤翻手亮出明敕，剑尖对准蒋落落。
众人齐齐大惊，蒋落落更是脸色一变，冷声道：“你要干什么？！”
“来和我打一场。”
叶琤神情淡淡，稳如泰山，提出决斗条件：“如果你赢了，那我当众向你道歉，并且不再过问检验处的任何事务；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剿灭检验处里所有活体异型。”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蒋落落凝神端详叶琤片刻，发现他并无玩笑之意，于是道：“当众向女人约架，这话传出去，有损你副部长的名声吧？”
叶琤不为所动：“我自会承担所有非议，与你无关。”
“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
“……”
见叶琤态度坚决，蒋落落哼了一声：“好，有勇气。我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