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手术

老妈风尘仆仆冲进医院撞开病房大门说的第一句话着实彪悍到了所有人：“小兔崽子！怎么疯了一场！”

如果用 □□ 表情的话，我此时绝对是满脸黑线加瀑布汗。“嘿嘿，嘿嘿，”我只能用傻笑来回避老妈彪悍的目光。

打开水、洗脸、换衣服、吃水果、整理衣物、摆放用具，老妈的到来让我的床位顿时充满生机。中午，大姨妈用保温桶装了炖好的鸡汤，嗯，好香，比学校食堂强多了，看来住院也有住院的好处。

这个病房里一共有八张床位，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三个。

靠门左手床位，据说是工伤，脊柱受损，本来全身瘫痪，后来药物治疗后可以拄着拐杖站起来。医生说要治愈就得在脊柱上动手术，但失败的话可能就真的瘫痪了，所以他不敢做，一直拖啊拖，在医院都待了三年了。所以，我们病房就他单独在床前装了一个电视。

我左手床位也是个工伤，农民工，在建筑工地上摔了下来，下半身全摔坏了，动弹不得，连小便都是插的尿管。他老婆守着他这个也不舍得买，那个也不舍得吃，看着挺可怜的。

还有就是我对面床位一个上海老头，洗澡的时候滑倒把腰椎闪了。本来医生老早就给他排了手术，可他死活不肯用医生推荐的进口器材，说医院宰人，于是就这样耗着了。

下午，系里的辅导员和同学来看望我。我就是个人来疯，嘻嘻哈哈的一点儿也不像住院的。老妈和辅导员去医生那里了解了情况，其实就是去招呼，说是学校要考试了，希望医院能照顾一下。于是，医生很配合地把我的手术日程提到了后天，这样做完手术再在医院住一周，正好可以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说实话，我压根没想到这次意外居然严重到要进手术室，而且更离谱的是，医生告诉我由于碎掉的骨头在关键位置，必须要用其他骨头填充，也就是说：需要买别人的骨头！我的妈妈呀！好恐怖，一想到要把别人的骨头填充到我的骨头里，我怎么想怎么都是恐怖片里的情节！救命啊！

医生拿来手术同意书让老妈在上面签字，老妈提起笔就签了。我汗：“亲爱的老妈啊，您这么快就把您儿子的生死书给签了，怎么着也得斟酌审阅再斟酌啊！”

手术那天，两个护士推了一辆担架车来到病房，见我活蹦乱跳地在房间里到处窜，便问我是不是要自己走着去手术室。我说：不要，我要躺着被推进手术室，体验一下那种感觉。

躺在担架车上，看着天花板上飘过一盏盏灯，还真有点眩晕的感觉。砰！担架车撞开了手术室的大门，我这才发现老妈不知道啥时候不见了，我这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原本还挺嬉笑的心情瞬间没有了。

主刀医生是个听上去还蛮慈祥的“奶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们的口罩、头罩把脸遮得就只剩双眼睛了。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么做是怕万一手术失败，被病人看见模样，变成鬼来找自己？

旁边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个用布遮着的盘子，看轮廓应该是手术器械，感觉有锯子、榔头什么的。好怕怕啊，难道这里是做生猪屠宰的？呸呸呸，瞧我这脑子尽胡想些什么！

一阵触电般的刺痛从我背后脊柱的位置一直游走到左手指尖，打麻醉针了。我感到左臂慢慢发热，渐渐的我感觉肚子上多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伸脖子一看：居然就是我的左手。平时自己把自己的手放到肚子上没这种感觉，现在手没有知觉了，肚子才奇怪地有了这种异物感。

医生用针在我左臂的几个位置扎刺，见我没反应，确认麻醉成功，于是手术正式开始。护士拿了一块蓝布挡住我的视线，并建议我最好睡一觉。

起先我只是觉得无聊，因为没有任何感觉。渐渐的，我的头开始眩晕，并且伴有恶心，我猜测是不是失血了。说真的，还是挺可怕的，因为我开始有一种向下坠落的幻觉，头晕目眩，神志也开始迷糊。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我被推出手术室。

我感觉难受极了，头晕得厉害，眼睛怎么聚焦也看不清楚，嘴唇干裂得不行，但就是睡不着，以至于接下来老妈进来问情况，推车回病房，翻身上床，输液并且被医生告知不准垫枕头，我都清清楚楚地知道。

真是遭罪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动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