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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硬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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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涟看着餐桌上的饭菜,愣了好久,菜是周雨做的,有她的“朱玉” 在前,这菜自然是色香味俱无。

她已经一整天水米未进。当初她急哄哄,满腔热血要倾囊所有去拯救丈夫,但是当 500 万从账户里划走后,她的心冷下来了。同时凉下来的还有她那简单到让人昏聩的脑子。

这可让她怎么活?她母女二人往后要靠什么来活?周雨闪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 “ 妈,吃口饭吧。” 林清涟抬了抬手臂拿起筷子,嗳出一口闷气。

“ 周雨,明天你去上学吧。你爸的事咱们已经尽力了,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日子还得继续过,你不要因此耽误了学习。能考上一中,我和你爸都为你而高兴,将来你要是有出息,你爸,可能就不用那么拼了。”

“嗯,知道了,妈,你也要好好的,等爸爸出来,咱们一起再好好过日子。”

“好。” 林清涟简单吃了几口饭菜,心事锁住了胃口,她咽不下去。第二天,周雨再次回到学校。

她已经请了三天的假。三天后的学校依然那样,而自己却有了难以言说的变化。升入理想学府的快乐抵消不了父亲被抓带给她的难过。郁闷的心境让她整张脸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霜尘,她倒像是真的病了。

周雨垂着头,走进教室,倏地迎上了楚济的一双得偿所愿的眼。他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对着周雨露出森然一笑。那稳稳的凝视让周雨浑身一颤。一股诡异的恐惧从脚底窜上头顶。

“你可算来上学了,周~雨~” 周雨突然想起来,请假前听到楚济在食堂说的话。怎么?他终于知道自己是周雨了,他终于要来讨债了?

家中的变故让周雨心烦意乱,来到学校又要让她面对穷凶极恶的楚霸王。周雨狠狠咬紧了牙关,自问怎么世界上的灾祸都可着她一个人贴?楚济的笑明显来者不善,周雨心火大旺。她真的需要一个释放压力的契机,而楚济正好来了。

“有话说,有屁快放!”周雨突然硬气起来。

“霍,你敢这样对我说话,看来你的打没挨够!” 楚济腾地站起来身体逼近周雨。

“ 我看你是鼻子又痒了!” 周雨顾不得自己和楚济之间的实力差距,甩手将书包重重地丢到地上。

“ 怎么? ! 你想打架? ! ” 周雨一嗓子吼了起来,马尾被甩成了鞭子,利嗖地一晃。她突兀的叫声将班里早到的同学吓了一跳。同学们用目光将二人围起来。周雨和楚济之间火力迸发。周雨的态度让楚济始料不及。

在他眼中,周雨不过就是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胆小弱女子,应该是那种他随便吓唬吓唬就会流个眼泪,发个抖什么的人。可眼前的这个女孩虽说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样,发起狠来,居然比他还爷们儿。

若是放在平时,楚济惯不会容忍有人这样跟他叫板。可自从上次军训打完架,他妈妈和舅舅已经轮番警告过他,如果再惹事,就让舅舅找个军事化管理的寄宿学校,把他关个三年五载,永远不要想骑摩托车,更不要想有什么自由。

母亲义正言辞的教训尤晃在耳畔。楚济有些进退两难。第二次被这个周雨逼到墙角,他是动手也不敢,不动手又气不过。此时班里同学们已经看出了二人的矛盾,几个胆大的男生纷纷走过来劝架。

“都是一个班的同学,说什么打架?”

“被田老师知道了就不好了。”

同学们三言两语把二人拉开。周雨也在几个同学碎碎念的情况下也冷静下来。她刚才差点又惹事,林清涟已经受了很大的打击,她真不该在此时给母亲再添烦恼。

可周雨此时身心正经历着双重打击,一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头压抑不住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猛地抬头,不错眼珠地瞪着楚济,目光凶悍,连周围同学也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出乎意外地,她从楚济的回应里看到了几份怯懦。就这一点点动摇,让她心头如释重负。原来,只要自己够硬,任对方是何方鬼魅都会被吓倒。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底油然升起了一股胜利的喜悦,她觉得自己战胜了磨难,她顿时感觉楚济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周雨捡起地上的书包,犹嫌不足地再次恶狠狠地刀了楚济一眼,坐回了自己位子上。楚济像是被绳索捆住了的野兽,眼中噙满了愤恨的血丝,望着周雨释放出一股比他还霸道的气场,他急得叉腰原地转了一圈,泄愤地伸腿向司一民的椅子踹去 。

在家中,周雨走后,林清涟呆呆地躺在床上。她表面并没有像之前劝周雨上学那样淡然。她知道自己刚才说的所谓的尘埃落定,不过是建立在自己早已无能为力的基础上的妥协。

周彪究竟会以何罪定论?她不敢抱有过高期待。当将自己所有后路都走绝,她仅剩下任人宰割、 听天由命的无力和忐忑。她好想找一个答案,她一刻都等不了。

她害怕面对周彪,害怕对方会因为自己没有听他的嘱托而心生埋怨。她这个无能的家庭主妇,掰扯不清社会上的那些弯弯道道,交出 500 万到底是帮了周彪还是害了周彪,她不敢深究。她只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将母女二人的处境变得艰难。周彪不在的话,她们母女的日常开销,要靠什么呢?

想到这,林清涟一个猛地起身,她翻箱倒柜,搜衣翻袋,将家里的零钞现金聚在一起,加上抽屉里时常存着的,统共还有一万四千六百四十五。

她将这份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只有一万四千六百四十五。林清涟灰心丧气地闭上了眼睛,思念如洪水漫灌进身体,她顿时感觉头重脚轻,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遥远的梦。梦里周彪就在眼前,阳光打在他身上反射出夺目的暖光,那是她的英雄,她的靠山,她的天。梦里周彪转过头,望向她,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双手举起一个孩子,确切的说是个男孩,父慈子孝,其乐融融,林清涟恍然大悟,她倏地梦醒了。

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迅速归位,林清涟打了浑身一个大激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白天从不敢面对这个萦绕在心头的猜测。她一再麻痹着自己,让自己一直承认周彪是这个家的英雄,只是暂时深陷泥淖。

而事实上,她心底早已动摇,周彪是否真的是个罪犯?是否他真的是个骗人踏入深渊的魔鬼,搜骗他人钱财的恶棍,背叛婚姻的......? 林清涟泪水成帘,凡事不禁想。

她糊涂了三四十年,今朝终于要清醒。醒后要对现实负责。林清涟不知哪个思绪牵头,着急地穿好衣服,拿着周雨的自行车钥匙,骑着女儿的山地车,往清涟酒家驶去。

这段路,周雨暑假的时候走过,她流连于两侧街景,骑了大约两个小时。林清涟可没那种心情,她好整以暇地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此时是周五的中午,饭店里客人很多,她将车靠在一边,走了进去。饭店的伙计认识 “前”老板娘,忙活中不忘称呼着林姨。

眼前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让林清涟有了种回家的错觉。她走向巴台,只见厨师老袁在那忙碌着。

“ 老袁。” 林清涟喊得声轻,袁建祥似是没听见。

她鼓起了勇气大了些声音, “老袁!” 老袁嘴里叼着烟头,细审着巴台里对齐的几张手写账单。他似乎是吃了一惊,饭店大厅太热闹了,声音嘈杂,真不怪他耳背。

老袁回过神,吃惊地看着林清涟,他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道:“ 林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大驾光临,小胡他们怎么不来接待,快找个包厢,坐下来。咦?今天你自己来的?怎么?不愿做饭,想改善伙食?哎呀,打个电话就好啦,我让伙计给你送家去。”

“不,不,我今天不是来吃饭。老袁,你和金梅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啊?你说这个啊,嘿嘿,唉,我就是帮个忙啦,她儿子上不了户口,我就是帮个忙,扯个证,又不是真结婚。” 林清涟继续问道:“那她儿子父亲是谁呢?”

“这,我也不清楚,你不如自己去问她喽,不过我觉得她不会说吧,林姐,干嘛挖人家的隐私呢?金梅还是金梅,好好在店里干,没耽误工作的,多谢老板信任,她也不会辜负老板的信任。你就放心吧,等老板出来,一分钱都不会少挣的。”

“哦。” 听到老袁不清不楚的回复,林清涟有些失望,而听到老袁对邹金梅工作能力的认可,她心里又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相比于自己没有听周彪的话,她有些害怕。老袁镇定的态度,又让林清涟心虚。难道自己真的是反应过度,着了警察的道?思绪再次缠绕在她心头,林清涟一时嘴苦,差点干呕出来。

“林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金梅?金梅现在在哪?”

“她?她今天在家看孩子,儿子病了,她说明天会来的,要不你明天再来找她?哎呀,饭店生意很好啊,她真走不开,要是得空,让她亲自去找你嘛。”

林清涟有些头晕,也许是太久不运动的缘故,骑车一小时的疲惫袭来,她差点站不稳,眼前似有黑布遮眼。她别了老袁,扶住车子才恢复了些清明。她拧了拧变速器,省力地往同兴村驶去。

她突然有些想家,想那个载了十几年回忆的平房老宅。林清涟巡着熟悉的林荫小路,辗转盘桓,来到了生她养她老家——同兴村。因着对邻里的反感和厌恶,她极少回这。

但对乡间的熟稔早就渗进了她的灵魂,让她不管离别几载,一旦回来,那溢到身体都快装不下的乡情再次给她疲惫的身心充满了血。

林清涟推车走近家门,和周雨那次回来一样。朱红的大门,从里面反锁着。林清涟不解。她轻轻敲了敲门,等候一会儿无人应答,她又重重地敲起来。

她不相信里面没人,一个恍惚的念想一闪而过,难道是周彪?她很快否定了。不可能,周彪还在看守所。那会是谁?究竟是谁能在这里?这是她一家三口的老宅,谁偷偷住在这里? !

林清涟拍门的手越发大力,重重地将大门砸的梆梆响。砸门要比喊有力度。果然,她从里面听到了屋门打开的声音,林清涟并没有停止砸门。里面出来的人,默不作声。

一声锁响,大门开了,在老宅大门里面站着的正是邹金梅。林清涟很少见到如此素面朝天的邹金梅,一时差点没认出来,邹金梅眼窝凹陷,年岁不大,脸上已经显了风霜,半截修过的眉毛,因为卸了妆而光秃秃的,滑稽又可怜。

面对邹金梅显而易见的雀占鹰巢,林清涟怒火中烧。邹金梅能够住进她家老宅,肯定是周彪授意,周彪居然拿老宅金屋藏垢!

林清涟甩手一个大嘴巴扇到了邹金梅的脸上。砸门的运动好像是为了这一巴掌的热身。邹金梅左脸上瞬间泛出一个通红的五指印。

林清涟用一个之前打死也不相信会用到的表情看着邹金梅,看得邹金梅毛骨悚然。她无言以对,就静静地立在门口,等着林清涟发话。

林清涟的舌头气抖了,她不愿开口。二人就那么僵持着。突然,一声孩童的哭啼,掐断了林清涟剑拔弩张的弓弦。林清涟看到邹金梅慌张地转身,往屋里跑去。

待林清涟迈入屋内,邹金梅已经把怀里的孩子再次安抚哄睡。细看之下,那是个养得极好,肥头大耳的可爱宝宝,嵌在邹金梅干瘦的臂弯里,摇摇欲坠。孩子在邹金梅怀里颠簸着,睡得很香,仿佛一个声响就会打破这份难得的幸福安宁。

林清涟不忍直视,邹金梅像一只虚弱的母鸡护着自己的幼崽。她走出卧室,环顾起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屋。物是人非,老屋的一应器物装饰都没变,可到处都蒙上了一层别人的味道。她想给自己倒杯水,看着橱柜里那个一眼就能认出的老茶杯,竟也泛出令人作呕的厌恶。

林清涟找了个凳子坐下,屁股别扭的沾在上面。原本坐了十几年的凳子跟长了刺一样,扎得她浑身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林清涟的气儿散了多半,邹金梅才出来。

“喝水吗?”邹金梅小心试探着。林清涟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吐槽。

“这是周彪的儿子? ”

邹金梅用沉默默认。

“ 你帮了他,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

“ 林姐,你别怨我。 ” 邹金梅扑通跪下来。攀扯着林清涟的双腿。林清涟躲都没处躲。她突然觉得气息微弱,底气都被抽走了。原本,她想卖卖力气,把这对母子打出家门,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但凡邹金梅硬气一些,恐怕,被拎出家门的得是她。

“他把饭店留给了你,你在他心中有份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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