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走到院子里,我才跟闷油瓶说,胖子这几天太辛苦,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好了。那个地方我们去看一眼。说完我又有些不放心,再次跟闷油瓶确认,那里是不是危险。
闷油瓶迟疑了一会,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摇摇头。
我的想法是,既然闷油瓶摇头,就是没有什么危险,那我们两个人去足够了,我把大白狗腿插在腰里,接过闷油瓶递给我的装备包,两个人便出发了。我想也就是一座房子下面的通道,大不了就藏着几件明清时期的明器,能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有小哥在呢,我就不信这种地方还会有粽子,这里又不是墓穴。
我原本以为我们要去的是那个有水池的院子,但是闷油瓶却带我去了旁边的一个院子。那个院子就在水池的旁边,是极小的院子,有一道月亮门与水池的院子相连,因为爬满了植物,又被人用木板封了起来,昨天黑灯瞎火的也没有看到。
破败的植物遮盖了脚印,但是旁边的积雪上倒是有几个胖子鞋子的脚印,怪我昨天没有找清楚。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一座小楼,我用手电筒往上一照,上面牌匾书“累书楼”,看起来应该是主人藏书的地方。这样想想也对,旁边那个院子是主人的书房,这边造做藏书楼也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对外宣称水池有问题,那么等这个小院封起来以后,那么我们现在所在的小院更不可能有人进来了。
闷油瓶拿着手电推开门走了进去。我连忙跟了上去。这幢藏书楼建造地中规中矩,里面遍布灰尘,书架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远不是我想象中藏书楼的样子。我有些失望,但是手电筒却扫到了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布满了灰尘,上面挂着一副画,这是一副盛唐时期的画卷,此画卷极大,只是有很多地方早已残破,落款也看不清楚了,这应该是一副临摹的作品,这是我从色彩和纸张上看出来的,真正的原版我也未曾听过,但是唐朝的时候曾流落许多这样精美的画卷到各地,是现在没有出现过的画卷也很有可能。
这是一副关于杨贵妃的画卷,真正的杨贵妃是怎么样的反正我是不知道,但是后世对杨贵妃的美貌做足了猜测。我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画的,但是这个故事我是听过的,这是关于杨贵妃的又一位仰慕者,他是当时非常著名的演奏家,名为贺怀智。
我听到的故事版本里说,唐玄宗李隆基与一位不知道是亲王还是大臣的人下棋,贺怀智在一边弹奏琵琶助兴,杨贵妃则抱着狗在一边观看。这时候李隆基眼看要输气,杨贵妃的小狗忽然窜上棋局,搅乱了这一局棋,皇帝抚掌而笑,贵妃一笑如娇花。这幅画,画的就是这个场景。
画上的人物都在笑着,只有那位亲王也不知是大臣的人在叹气,画面一派欢乐,当然了,这也是大唐最后太平的日子,如此繁华的王朝平静了许久的时光,终于从内里开始腐烂开来了。
这幅画还有个后续,据说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来,杨贵妃的领巾落在贺怀智的头上,他连忙拿下还给了贵妃,贵妃接过笑颜如花,而贺怀智心之荡漾,回家以后相思成疾,将自己头上的头巾取下,放入锦囊之中收藏起来。
这个故事其实挺妙的,杨贵妃的魅力无人可挡,可最后的下场却令人唏嘘。
我看着这幅画,想着这大概也是主人的收藏品,又对旁边的墙壁看了几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画卷。我往后退了一步,一下子撞到了身后的人身上,我回头一看,闷油瓶也看着那副壁画。
我讪笑了一下,指指那副画:“杨贵妃。”
闷油瓶点点头,对我道:“地道在那里。”说着就拉我往另外一边走,我跟上他在一座书架的旁边有一盆枯死的植物,搬开那植物的花盆就看到了一个向下的通道。我拿手电照了一下,下面有石阶盘旋而下。
我刚要下去,忽然觉得空气忽然阴冷了几分,我忽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回身拿手电筒照过去,闷油瓶还在我后面,周围没有什么变化,手电筒的光芒扫过那画卷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怔了怔,整幅画卷变得诡异了起来,画卷上这些人仿佛一下子变了样子,全都一副沮丧的样子,原本那个在叹气的亲王也不知是大臣的人却露出了奸猾的笑容,我一怔,想要照照仔细,却发现了原本杨贵妃的地方,那个笑容如花的女人脸上却变成了一张尖尖的狐狸脸,细长的眼睛睁盯着我,连细长的红色舌头都从嘴里滑了出来。
我一看这诡异的画卷,手里的手电筒差点扔出去,这时候闷油瓶在我身后轻声道:“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被他一脚踹了进去,随后他跟着跳了进来,几乎是同时,头顶的花盆被他拖了过来,重新扣上。
几乎是下一秒,我便听见低低的如同婴儿哭泣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有类似爪子挠在瓷瓶上的声音。
我吃了一惊,看向闷油瓶:“什么东西?”
闷油瓶摇摇头,他听了一会,那声音终于安静了下来,他才对我说:“向前走。”
我只好把手电筒往下照,这下面就是狭窄的石阶,看起来开凿地十分粗糙,墙壁经过加固,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坍塌。这里空气流动没有什么问题,他们昨天晚上来的时候应该给这里透过气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昨天有没有遇到上面那东西。
这条地道虽然修的十分粗糙,但是我看出来,这是一条自然裂缝,然后经过了后期的加工。一般来说,建屋的时候,是不会把房子建在这种地基不稳的地方的。难道这户的主人在建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把这里修成密道吗?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心态,把屋子建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不用想,肯定是个居心叵测的人。
越往地下走,湿气越重,很快,我就闻到了水汽的味道,这里果然有一股地下水流过。地下十分的阴暗,我在狭窄的通道上看到了内嵌的灯盏,但是里面的灯油早就干涸了,加上这里湿气这么重,根本点不起来。
我问闷油瓶,他们昨天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一直走到了地下水这里。
闷油瓶却说没有走到,在找通道的时候花了点时间。
我觉得那个通道口肯定不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么简单,不然江子算的队伍也可以发现的,更何况那座藏书楼的情况有点不对劲,那个哭声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副画卷也很奇怪。
终于走完了通道,时间上来说好像比小梅说的时间还要长一点。我有些心虚地往闷油瓶身后的通道看了看,那里黑漆漆的,一副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我们从通道里出来,是一片开阔的平地,地面很软,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泥泞,地下水漫过来的时候应该把这里都淹没了。还好我们到这里来是冬天的时候,水位退的比较低。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已经用手电在看周围的情况了。我也举着手电四处看,我看到不远处已经干涸的河床,抬头看了看,用手电照上去看到上面有些黑漆漆的东西,我把光束调的更集中一点,就可以看清楚上方的东西了。
这个天然洞穴并不是很高,我估计最多也就四米的距离,上面是嶙峋的坚硬石头。从小梅的叙述里,这个洞穴周围是很坚硬的岩层,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所以他们除非用炸药,不然不可能挖开那条窄小的通道。
想到这里,我觉得有点错怪闷油瓶和胖子了,他们昨天半夜是来这里找入口,顺便探探路,确定安全了再把我带过来,我还以为他们把我撇开了单干,甚是失落。也许他们也像我一样,看到我在睡觉,不忍心叫醒我才自己来的?我这样一想,心里好过很多。
我这个人只要心情一好,脑子也会好用起来。我终于看出来,悬挂在上面的是什么东西,那大概是一只只铁笼子,这些笼子被做成鸟笼的样子,黑色的铁链在我的手电下反射着森冷的光。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七个笼子,笼子挂的地方并没有什么规律,有几个在远处的黑暗里。
“小哥,你过来看,这些笼子是干什么的……”我说着就转头去找闷油瓶,用手电照了一圈,我的冷汗就开始下来了,我找不到闷油瓶了。作为职业失踪人员,我一点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职业操守,但没有想到这次这么快就不见了。
这时候我就怀念起胖子了,至少他不会忽然不见。我伸手从后腰上把大白狗腿给抽了出来,雪亮的刀锋被这里的水汽震出一阵寒气,刀锋划过刀鞘的声音在这里传出去很远。我拿着手电往水那边走过去,水面已经退到了很低的地方,我一手拿着大白狗腿,另一只手拿着手电寻找闷油瓶的身影,我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个影子。我往那边走了几步,发现是一幢屋子,搭建成了水榭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精致,但是从下面架空的地方来看,应该是为了防止地下水漫上来。
我本来是想去水边看看,但是这会儿看到了这间屋子,就像去那里看看。小梅显然去的就是那间屋子,从屋子里应该找找看,那群雇佣兵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我这样想的时候就改变了方向,往那屋子走去,正当我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我听到水花的声响,我猛地一回身循着声音把亮光打过去,一尾黑色的鱼的鱼尾拍在水面上,溅起了一圈水花。我想起在那个诡异的传说中那水池里的黑鱼,还好离水边远了点,这些这么诡异,这些鱼说不定是食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