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云起绕了一圈,最后停在季杭身后一米左右的位置上。
因为季杭左右两边都有人。
他低头环视一圈,又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到门口,拎起那个空闲的椅子,搬到季杭身后。
随后,他坐在了那儿。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季杭身上。
季杭:“……”
韦流竹问:“司老师,你坐这里干嘛?”
司云起气定神闲:“来找你们玩游戏。”
韦流竹:“?”
有几位工作人员闻声撤离,很快就空出来了好几个位置。
季杭也想走。
但他刚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的司云起说:“季医生,你是要挪位置给我吗,谢谢。”
季杭说:“不是,我是要走。”
话音刚落,彼时还在另一面桌子上吃饭的邓承和潘同迅速走来,挡住了季杭另一边的去路。
“季医生,咱们一起玩。”邓承拍了拍季杭的肩。
季杭看向面前站位有序的导演组,提醒道:“在拍摄。”
乔炎咳嗽一声,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的扇子,挥了挥,说:“放心,只是记录,不一定剪进正片里,就算有一点剪进去了也一定会打码的。”
前有邓承潘同,后有司云起。
有那么一刻,季杭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快坐下吧季医生,”邓承说,“导演说打码就肯定会打码的。”
“好,”乔炎看向另一边,“艾宣、欧瑜,快坐到这边来。”
等他们都坐好后,乔炎说:“本来是准备了一些比较有活力的游戏,但碍于你们现在不是这疼就是那酸的,所以咱们就玩个简单一点的游戏。”
韦流竹:“是什么?”
乔炎:“我有你没有。”
眼看着几位嘉宾都要皱眉,乔炎立刻解释:“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大家都伸出手指,因为咱们人多,所以都要伸出十根手指。每人说一件自己做过但别人没有做过的事。举个例子,艾宣说了一件事,在场的各位都没有做过,那你们都需要弯下一根手指。反之,如果你们做过,艾宣就要弯下一根手指。谁的十根手指先全部弯下去,就要接受惩罚。”
“这样啊,”邓承看了一圈,问:“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邓承看向乔炎:“那你再给我讲一遍,我没听明白。”
“哎呀邓哥我给你讲,”韦流竹大大咧咧的,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给乔炎讲了一遍。
讲完后现场有刹那的寂静。
韦流竹:“怎么了这是?”
乔炎:“邓承你还是把他刚刚给你讲的忘掉,他理解反了,你听我说的。”
韦流竹表情格外丰富:“…那我也再跟着听一遍吧……”
终于都理解了游戏的玩法后,他们开始了游戏。
艾宣第一个发言,她说:“我的头发有三个颜色。”
在场的人看了看她的头发,蓝色和浅灰色挑染。
潘同:“这不是两个颜色吗?”
邓承凑过去手动给他掰下去一根手指:“除了你看到的蓝色和灰色,还有艾宣头发的原皮。”
在场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弯下一根手指。
接下来是欧瑜:“我小时候每门科目成绩都是满分,从没扣过分。”
除他之外的人又弯下一根手指。
邓承:“我吃过司云起做的饭。”
说完后他得意洋洋:“你们都没有吧,快快快,都弯个手指!”
司云起却突然开口:“不是。”
或许是因为挨得太近,司云起的声音响在耳边,季杭不自在地动了下脖颈。
邓承不满:“怎么就不是了,在场的别人,你还给谁做过?”
有那么几秒钟,司云起没说话。
季杭偏头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正注视着自己。
那样赤裸的目光,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在所有人面前脱口而出:“给季医生做过,很多顿。”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们曾经认识,季杭也担心从前的事情又被翻出来被有心人做文章。
他的两只手都悬在半空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无法,他只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手肘将筷子拨到地上。然后弯腰去捡。
他用左手捡起,直起腰时,右手轻轻拽了一下司云起的衣角。
坐好后,他似乎看到司云起唇边有几分扬起的弧度。但是很快,司云起开口:“不止你一个,还有——我。”
“对啊!司老师做的饭他自己也会吃啊!”韦流竹说,“邓哥你快自己弯吧!”
邓承无奈地独自弯下一根手指。
季杭松了口气,目光看向下一个人,衣角却蓦然一重。
他向下看去,映入视线的是削瘦修长的手,此刻正拽着他的衣角。
只是拇指和食指指尖轻轻拽着一小块衣服面料,似乎是司云起在试探着接近自己。
季杭垂着眸有一瞬间怔愣。没有亲吻,没有拥抱,只是司云起轻轻拽住了他的衣角。
拍摄全都集中在前面,侧边和后方都没有机位。节目组一众工作人员看着这边,机器在拍摄,嘉宾都坐在身边。
他们的相爱不为人知。
甚至,连当事人也不知情。
可季杭依旧很满足。
“哎干啥呢,”邓承注意到司云起放下了一只手,问:“你那手呢?”
似乎有个机位无声地转了一下。
司云起却只是无所谓地说了句“累了”,才慢悠悠松了季杭的衣角。
被中途打断了一下,潘同趁机想到了自己要说的,快速道:“我有老婆。”
在场人沉默了半分钟,再次统一的弯下一根手指。
韦流竹在他后面:“乔导教我跳过舞!”
邓承:“乔导?”
潘同:“教你?”
艾宣:“跳舞?”
三人异口同声:“你跳舞都沦落到要乔导教了?”
乔炎:“……”
韦流竹:“……”
不是这怎么还一句话冒犯俩人啊。
乔炎解释:“是上次拍的中插商务广告,有几个动作,我、咳,我就教了流竹一下。”
“好吧,”他们乖乖弯下一根手指。
下一个是季杭。
季杭能说的太多了。在等待别人说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该说什么:
嗯……
自己做起来了一个营销号,
自己和司云起有两个产品,除了自己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自己有司云起十年前的……
等等。
打住。
为什么都和司云起有关。
全都是不能说的,季杭干脆说:“我是医生。”
但很显然,别人不买账。
“你这就有点投机取巧了季医生,不行,你得重说,”邓承提议道。
“对,重说重说,要么咱们举手表决一下,支不支持季医生重说。”潘同说。
三秒后,全票通过,季杭重说。
脑子里全都是不能说的,要么是十年前,要么是近十年,凡是能想起来的都和司云起有关系。
季杭决定破罐子破摔,自己主动弯下一根手指。坐在左边的韦流竹突然凑过去,狐疑地看向自己胸口。
季杭迅速躲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韦流竹。
韦流竹却指着他的颈间说:“季医生,你这戒指怎么不戴在手上?”
季杭:“……”
韦流竹脑海里冒出来曾经看过的偶像剧,里面的主角也是这样,把失去的爱人送给自己的戒指挂在项链上的。然后这戒指一定还有很大的用处,比如他们失忆了,不认得人,只认识戒指……
“我明白了,”韦流竹说。
季杭下意识抬手摩挲着戒指:“你明白什么了?”
韦流竹:“这戒指是别人送给你的吗?”
身后一点动静也没有,季杭没办法回头看,声音却有些心虚:“是。”
韦流竹不再深究:“那你说你有别人送给你的戒指不就得了。”
潘同打岔道:“那也不行,我老婆也送给我戒指呢。”
“那是嫂子送给你的,万一季医生这个是男生送的呢,”韦流竹看向季杭,“是吧季医生,你这戒指是男生送的还是女生送的。”
真是个好问题。
但想到下午司云起刚连着向自己确定了三遍,确定他没有被自己反感,季杭只能照实说:“男生。”
“看吧,”韦流竹重复,“是男生,自觉弯手指吧。”
弯下手指后,韦流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突然音量暴涨:“男生?!”
季杭:“……”
那一刻,在场的人好像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对话——
韦流竹:男生!我的天!男生!什么男生啊能入得了我们季医生的眼!
艾宣:男生!男生!两个影子是真的!
欧瑜:这个季医生不会是走关系进来想勾搭司云起的吧,要真是这样,证明司云起也喜欢同性?那,自己勾搭能行吗???
邓承:司云起你听见没,季医生人家有个忘不了的白月光。
潘同:还是别这么肯定了吧,忘记摘下来了也不是没可能,云起你别灰心,起码你性别也是男,你还是有机会的。
乔炎:季医生那句“男生”我会让后期用哔声代替的,后期也会给季医生打好码的你放心。另外,兄弟别伤心。
司云起屏蔽掉那些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转头看向季杭时,神情总是温和的。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季杭颈间的素戒。
看了足足半分钟后,才开口:“看起来很旧了。”
季杭将素戒塞回衣服领口里,没说话。
司云起又说:“戒指这么旧了,怎么不换一个。”
季杭偏头没看他,说:“不想换。”
“哦,”司云起也移开视线。
正当季杭以为这段对话已经结束时,司云起又突然说:“可能还是不够上心吧,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让季医生一直带着这么旧的戒指。已经这么旧了,贴着皮肤会很难受吧,会磨破胸口的皮吗,如果会的话他会给你涂药吗,好像不会。他连戒指这么旧了都注意不到,怎么可能会关心你。季医生,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涂药。”
季杭:“……”没到那个地步,真的没到那个地步。
韦流竹:??
艾宣:???两个影子是真的!
欧瑜:莫名其妙的怎么……
乔炎&邓承&潘同:要是没有季医生,谁能看出来你司云起还是个绿茶啊!
“好了好了,扯回正题,继续游戏,”面对着莫名的气氛,乔炎不得不开口催促。
轮到司云起说了。
只见司云起看着季杭,两双手半悬,一只手攥拳,另一只手张开,明明是一副游戏模样,却是嗓音沉沉:
“我喜欢一个人,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