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意和齐珩下到地下车库,电梯间外停了一辆斯宾特。
司机是个胖呵呵的中年人,见两人到了,马上上前来打招呼。
许闻意喊了一声“秦叔”,向他介绍道:“这是我伴侣,齐珩。”
齐珩也向他问了声好。
秦叔从许焱创业开始就在许家工作,许闻意十来年上下学都是他接送,结婚那天送亲的车也是他开的,看着许闻意长到这么大,从感情上来说更像长辈。
“哎哎,您好您好!”他赶紧和齐珩握了一下手,显然是很高兴看到齐珩对他的尊重,热情道,“齐先生,今天我送你们,来上车吧。”随后打开车门,张手护着门沿让两人上车。
这种商务车不会是许闻意自己买的,司机一看就是熟识也不是临时找的人,那么很显然就是许闻意特意安排的了,大概率是许家的车子和司机。
齐珩坐上后座,放松地往后靠上去。
许闻意跟着坐在他旁边,朝他看了一下,似是在瞧他反应又似在得意邀功,齐珩微笑不语,握住许闻意的手轻轻摩挲。
窗外风景慢慢后退,车子行驶了两个多小时。
从新浦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到郊区的绿树小楼,最后拐进一座植被茂密的山中。
作为南方的滨海城市,新浦气候暖和,冬天不太冷,少有大雪,难得看到山里这种白雪覆盖的漂亮林景。
在林木环抱的山路上盘绕许久后,一座度假酒店进入视线。
候在大门口的服务管家开着迎客的电瓶车,确认来人后领着他们继续往里开了二十多分钟,最后停在了一栋小别墅前。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别墅门廊上漂亮的壁灯发出柔和光线,在深山中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看起来异常温暖。
服务管家拉开车门迎接他们下车,把房卡递给齐珩,之后向他们鞠了一躬,表示了欢迎和祝愿后,快速地带着秦叔开车离开了。
冬夜冷寂,车灯晕染的光线和行车声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四下回归安宁。
月辉皎皎,林深雪抱。
偌大世界从这一刻起,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许闻意呵出一口白汽,垂着手捏了捏手指。
是因为太安静了吗?
身边那人的存在感异常强烈。
他甚至能听见齐珩的呼吸声,被静谧的风雪推至耳边。还有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不知是否他错觉的气息,像是压制中无理叛逃的信息素。
许闻意微微打了个寒战,准备和齐珩进屋,却没想到一转头就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从上车开始,齐珩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也只是站在那里温柔地看着他。
许闻意定在原地,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心里很热。
齐珩笑了一下,抬手用房卡解开门锁,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带了进去。
别墅内灯火明亮,原生态的装修风格,显得温馨漂亮。
许闻意自己并不了解新浦有哪些适合伴侣约会的地方,找熟人推荐的时候才知道了这里。季晓理的姐姐当时打着包票对他夸了一通,他也看过照片和官网介绍,但之前只是觉得不错,来到实地才明白季姐姐说的“绝对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
他们定下的这栋小别墅大概是专门接待情侣的。
屋内只有一层,入门后右手边是起居室,左侧则是卧室。别墅内面积不小,但几乎全部打通,卧室只做了齐胸高的半墙软隔断,大床正对着一整面落地窗,推开后就是别墅附带的私人温泉,一角上还有一个玻璃造型围起的,丝毫遮挡不住视线的浴室,怎么看怎么觉得涩情。
齐珩就站在背后,许闻意没敢多看,转头望向起居室,终于有了他计划中的样子。
起居室的最外侧是一大面景观窗,顶部是半圆的玻璃穹顶,抬头便能看见湛湛夜空。
窗前放置着一张木制小餐桌,上面已经摆好晚餐,漂亮的白瓷器盛放着精致的菜肴,釉面映照了点点烛光,复古的铜质烛台边放着一小束丝带缠枝的晚香玉,鲜嫩娇艳地散着香。
精心的设计准备,营造出十分适合情侣独处的氛围。
不过,还差了一点。
壁炉旁的沙发一侧放了台造型复古的留声机,许闻意走过去。
唱片已经开始旋转,将唱针放上去,悠扬的大提琴声便在房间里轻柔地铺开来,是海顿的《C大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他满意地翘翘唇角,这才转身向齐珩伸出手,邀请他入座。
音乐声响起的瞬间,齐珩有些讶然。
他反握住许闻意的手,却没有和他一起步入餐厅,微低着头,声音低沉轻缓:“怎么选了这一首?”
“我……”许闻意沉吟稍许,弯起手指卷住了齐珩的半个手掌,最后还是老实答道,“我看了你小时候参加比赛的录像,你选的最多的曲目就是这首。”
幼年学琴的记忆已经不深了,但那时他练的最多的就是这一首。
齐汐对他的教育要求甚高,艺术是必定要学的。他其实并不喜欢大提琴,但知道祖母学过,就选了。
《C大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是齐汐喜欢的,他在她为数不多的爱好和休闲中,发现了她收藏的各个演奏家版本的唱片和光碟。
他以为她会喜欢,但学琴数年,拿这首曲子去参加过许多比赛,齐汐却从从来没有到过现场。
拿到级别证书后,齐汐没有更多要求,他也就没有再拉过一次。
那些旧事旧物,在他自己买房搬出来之后,已经统统留在了祖母家里。
自己都多年没有在意过了,许闻意又是怎么找的的呢?
许闻意比他稍矮一些,每次看他总是微微仰着头,一双眸子清透明亮。
齐珩突然就释怀了,原来他曾经纠结深埋的怨气,不过尔尔。
星空、雪景、音乐、烛光,还有伴侣带笑的面容。
轻雅又有些活泼的乐声,正似面前人。
至此,他第一次理解了浪漫的含义。
齐珩弯下腰,收紧手臂,将许闻意死死拥住了。
许闻意还有些错愕,便埋入了一个带着湿润林木香气的怀抱。
在提琴曲中,心跳声带着他轻轻摇晃。
从听到许闻意到公司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有些过于亢奋的心情,压制忍耐习以为常,但许闻意总有办法让他的心绪更加汹涌地翻起。
轻微的窒息中,许闻意听到齐珩在耳边一叹,“谢谢……”。
随后,温热的呼吸擦过他的耳垂和脸颊,在唇角一碰后,变成了一个漫长而深入的吻。
在熟悉又遥远的音乐声中与爱人接吻,让齐珩有些难以言说的眩晕感,迅速地瓦解着他的意志。
稍稍松开:“闻意,我想提前拆礼物,好吗?”
赤裸直白的眼神,欲望呼之欲出。
许闻意抬眸和他对视,被对方现在的表情闪了下神,喘息中喉结滑动一下,突然凑上去在齐珩下唇咬了一口。
软软地又狠狠地,酥麻刺激,拉扯住齐珩的神经。
他刚往后要退,就被直接横抱起来。
齐珩不发一言,直接三两步跨到卧室。
许闻意被放到床上,顺着跌坐的力度向后半撑起身体。
棉袜包裹的纤细脚踝被一掌握住,齐珩帮他脱了鞋,然后半跪上床,高大的躯体将许闻意封锁在他投落的阴影里。
大衣、外套、领带,然后是一粒一粒的衬衣纽扣。
齐珩的手大而有力,经络分明,动作却细致柔缓,慢条斯理地剥开许闻意的衣服。
凉气扑打在胸前,许闻意轻微地战栗起来,只感到两根长指轻点在他起伏的心口,滑动着继续向下,挑开腰带的金属扣。
明明是小心温柔的,许闻意却不知为何,感觉到被齐珩带动的隐隐的兴奋,薄荷酒香早已经不受控地飘散开,他微仰着看向对方,安静地等待。
齐珩笑了笑,附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后,站直起来摘掉自己的眼镜和手表,轻放在床头隔断的木台面。
再转身回来,当着许闻意的视线,直接将自己的衬衣领口一把扯开,和西装外套一起甩落在地。
衣束尽除后,欺身而上。
这个夜晚,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太一样。
齐珩心里有股翻腾的冲动,眼前意乱情迷的青年在他身体里点起一把大火,让人完全不想收劲。
他好似有无穷的精力,无尽的渴求。
就这样吧,这样一直下去,直到灵魂相接,骨血相溶。
……
时间安静流淌。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齐珩搂着许闻意翻过来,又压上去。
“咕噜噜……”
古怪的声音引得齐珩动作一僵,看着身下人突然睁大眼睛,清醒过来一般捂住了肚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齐齐停下来,片刻后,许闻意忍不住了,胳膊盖住眼睛先笑了起来。
齐珩弓下腰,额头抵在他的颈侧,胸腔跟着震颤一了会儿:“抱歉,我太心急了……”说罢就要退出去。
许闻意却抬起腿,夹住他的腰,缓了缓道:“哥,把这次做完吧。”
*
结束后,齐珩抱着许闻意去浴室清洗。
再次回到卧室,床早就脏得不能看了。
他只得先把许闻意放到沙发上,拉起毯子给他披上,再去卧室把床单被褥换了一遍。
许闻意体力消耗得太多,一个人蜷在沙发上放空地看着壁炉里的火苗。
齐珩回来,蹲在他面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让他回神。
餐桌上的菜已经冷透了,他侧身往后看了一下,问:“饿不饿,我叫点东西送过来。”
许闻意听闻后下意识点头又立马摇摇头,突然问:“现在几点了。”
齐珩看了一眼旁边座机电话的电子屏:“11点40了。”
许闻意声音有些哑,软绵绵的也没什么力气。
齐珩刚才在浴室里已经见缝插针地给他喂了一条营养补剂,许闻意不喜欢那个口感,喝得眉头直皱,齐珩还是决定去点几个清淡菜。
不过刚站起来,就被许闻意拉住了,“哥,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齐珩又蹲下来。
许闻意看着他,眼里有隐隐期待。
房间里净化器已经打开,但纠缠的信息素还在,情事余韵正浓,齐珩哪里舍得拒绝。轻轻抚了抚许闻意的脸,便跨上沙发。
别墅里的沙发是老式的弹簧布艺长沙发,坐深不够,两个男人即使都侧着也难躺下。齐珩头枕在扶手上,干脆将人搂住一顶,让许闻意趴在自己身上。
两人这会儿都只着睡袍,许闻意挪挪蹭蹭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带子在动作间很快就松了。
身体细密相贴,体温点点交融。
许闻意侧着头枕着齐珩的肩膀,脚尖踩着齐珩的脚背,将手收回胸前。
他无意识地勾着脚丫,软乎乎的脚趾头在皮肤上轻轻刮过。
齐珩也算不上老实。
他今天有些放浪,刚才在浴室里不放心地给许闻意检查了一下,是有些弄伤了。想着给他按按腰,但或许是Omega的皮肤手感实在太好,动作慢慢就变成了抚弄。
许闻意原本眯着眼睛,忽然惊异地半撑起身体。
怎么又?
Alpha的精力有这么好吗?
许闻意表情太过震惊,齐珩失笑。
终身标记甚至要持续好几天,到那时候他家闻意会不会被吓到?
他收拢思绪,轻轻拍了拍许闻意的后背,示意他安心躺下:“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许闻意缓缓伏下身体。
感觉到他有些僵,齐珩伸手将人揽着,又开始一下一下在他后腰上按揉起来。
感觉到他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齐珩才开口:“还难受吗?”
许闻意摇摇头。
齐珩低头看了一眼,只能看到许闻意的发顶。
无论在装模作样的皮下隐藏多少年,他在某些方面依旧是恶劣的。
今天本是许闻意为他准备的,一场浪漫温柔的约会,但最后他还是过于急躁地把这份难捱的心绪倾倒在了对方身上。
他并非完全失控,只是藏了一些隐晦的希冀,伴随着偏执的心理,想要掠夺伴侣的全部偏爱而已。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