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自走在灯火阑珊的长街,思绪仿佛飘散在世间。
夜色如水,轻轻包裹着他孤独的身影,每一步都踏着重重的寂寞…
谢千弦的心头涌着万千的思绪,如同这夜空中飘渺的星光,闪烁不定,却又遥不可及。
芈浔绝非池中物,他也是麒麟才子,自己与他同窗数载,也见识过他的才识,无论自己如何自傲,也必须要承认,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不能心软。
心软,就会失误,一旦失误,便是万劫不复。
他深深叹了口气,此时,应当先回太子府的,可他转变了方向,有些事,他这个身份不好做,别人却可以。
偌大的瀛国,有这个身份、立场去做这件事,又不让瀛君起疑的,只有沈砚辞。
……
夜幕降临,寝殿内烛光有些昏暗,却掩盖不住屋内旖旎的氛围。
“沈兄,你可是睡下了?”谢千弦轻叩寝殿门扉,他在外等了多时,可印象中,沈砚辞不是如此失礼的人。
屋内的沈砚辞却是闻声骤惊,身后之人的动作也随之一滞,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慌乱,沈砚辞就紧紧盯着那扇门,只要一点轻微的动作,都能在此刻将他彻底杀死。
“沈兄?”谢千弦再唤了一声。
“没…啊!”
屋内的动静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一声惊呼伴随着阵阵压抑的喘息传入谢千弦耳中,他心中纳闷,担心沈砚辞出了何事,却又顾虑着擅闯他人寝殿终究失礼,一时间便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沈兄,你可是有什么不适?”
沈砚辞紧咬着牙,不愿再出声,只能受下背后那人强加给他的屈辱,也庆幸李寒之是识礼之人,终究没有贸然闯入。
他被这样的折辱的逼出了一身汗,身上衣衫被尽数扯碎,而后面那人欺身蛮横地压下来,二人肌肤相触,黏腻不堪。
韩渊拉开他咬着的胳膊,力道十分强势,贴在他耳边,带着丝戏谑:“想说什么?”
沈砚辞被这一下打的猝不及防,几欲惊呼,却被他的话语生生扼住:“怎么不继续说?”
沈砚辞眼前晃然,在骊山大营见到韩渊的那一面,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从齐国回到瀛国,韩渊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以为,韩渊再恨自己,也不会做出比上次更诛心的事…
他以为上次他那般待自己,已是极限了…
可现下他才真正明白,原来他从来不了解韩渊,不知他若是恨一个人,竟是可以将恨意做到此种程度…
同是男人,他却要自己像个小馆一样承欢,那疼痛如此清晰,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彻彻底底毁了…
什么泉吟公子,寒门之光,皆如镜花水月,因韩渊而生,也因他而灭。
面对沈砚辞的沉默,韩渊轻笑一声,满是嘲讽,而后将他翻了身,竟是面对着面。
被再次这样屈辱的对待,沈砚辞痛苦的闭上了眼,紧咬着唇不愿发出一点声音,无法,也不愿在这种时候看见韩渊的脸。
“问你话,你就答。”韩渊强行扳正他的下颌,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眼中的狠厉让他失去了理智,却在看见沈砚辞因疼痛而微争的眼眸时,他有一瞬的恍惚,随即俯身吻了上去。
二人皆不着寸缕,在欲望中沉浮,身体滚烫如火,内心却冰冷如霜,但这一吻,却如同狂风骤雨中的闪电,让一切变得混乱又炽烈。
韩渊只需一手便能禁锢住沈砚辞,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唇齿间却纠缠不休,仿佛原始的野性被彻底唤醒,动作愈发猛烈而急促…
沈砚辞心中在极力抗拒,但已被吻得麻木的唇舌却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索取。
原本水面平静的涟漪被乱石纷扰,激起层层波澜…
“扑通…扑通!”
伴随着落石撞破水面的声响在耳边不停的回荡,韩渊一手顺势托起了沈砚辞,带着几分羞辱的意味,又在这羞辱之间带着丝难以察觉的情欲,在这副躯体上四处游离,点燃一寸寸焚毁这人尊严的火。
沈砚辞很快在这样的折磨下溃不成军,他的心痛极了,甚至了忘记了呼吸,只感到眼角滑过一滴不争气的眼泪,咸涩得像是把半生积攒的泪水都融了进去。
“为什么...”破碎的尾音被碾碎在交错的喘息里,无足轻重,轻到韩渊甚至没有听见。
可他只觉自己此刻像片枯败的竹叶,喉间腥甜翻涌,五脏六腑都在绞痛,那些曾随韩渊一起踏遍的青山,那些秉烛夜谈时勾勒的治水图,那些说要带百姓开凿的运河,那些说要治世的变法,此刻都化作利刃剜进胸腔。
他渴望的未来里,天下太平,仍有韩渊,可这一切都不会再出现了,他的抱负错的彻底,若非是错的彻底,怎会变成这样?
可转念间,他又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才会在这样的折磨下感到一丝对面那人的情意,正从这个湿热又疯狂的吻传递过来。
他茫然的想着,还是说人本性如此,韩渊看着自己不受控的堕落,自是十分痛快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床上的被褥都错了位,积压的褶皱越堆越高,疼痛在这刺激下早已不知所踪,他近乎可怕的意识到,自己这副身体正在享受这样的屈辱。
他微微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原本韩渊按着自己的手早已松开,如今正环抱着自己,这番景象,好像真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共赴云雨,可那人明明恨自己入骨。
“…唔…”再次迎上韩渊的吻,他早已被磨去了锋芒,身下已被调教的无力,这样激烈的云雨,若是心中有彼此,便是欢爱,所以即使带着恨,依旧是销魂。
“沈兄?”
“!”
沈砚辞这才惊醒过来,原来李寒之没走么?动静这般大,他不可能没听到什么…
韩渊丝毫不在意这一点,似乎刻意要让门外之人知晓他们在干什么,弄出的声音愈来愈大,每一次撞碎池水的平静,都伴随着毫不压抑的喘息,整个寝殿都被这股疯狂而绝望的气息所充斥。
沈砚辞彻底慌了神,艰难开口:“我…没事…唔…”
“若有事,明日…我自去拜访太子…殿下…”
门外的谢千弦早听到些奇怪的动静,只是看沈砚辞平日为人,又不像是会耽于这事的人,不过他人的私事,自己也不好多问。
谢千弦最后的声音在沈砚辞耳中已模糊不清,他紧攥着被褥,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彻底向韩渊屈服。
“…呜!”沈砚辞要紧了唇,几乎是哀求,却仍想守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却是一个:“…滚…”
韩渊因着这个“滚”字愣神片刻,于是愈加暴戾,满室都回荡着沈砚辞竭力压抑的喘息,他几乎要哭出来,可身体的反应太难控制了,他想,他绝对不能在这个人面前投降。
于是他紧咬着唇,企图用疼痛让自己分心,嘴唇咬出了血,可是依旧没有用,那抹嫣红在暗中是那么刺眼…
韩渊似是打定主意要看他受辱,二人较劲一般牵扯一会儿,韩渊便发了狠,之前留给沈砚辞那错觉般的情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他带着怒火的咒骂:“沈砚辞,你清高,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就与你这么重要?”
“回答我!”他疯了一般吼着,可身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难道我韩家满门,都比不上你那道貌岸然的功名!”
“韩渊…”沈砚辞在恍惚中看着身上人扭曲的脸庞,终于醒悟,从头到尾,这都只是一场纯粹的报复…
在这场情欲的漩涡中,唯一的真实,唯有恨。
“你杀了我吧…”他无力地呢喃,声音中满是绝望。
韩渊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爆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将这份短暂的宁静撕得粉碎,“杀了你?”
“我会的…”
“但沈砚辞,我不会让你一死了之,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我要看到那清风霁月的泉吟公子,跌落到尘埃里…”
言罢,他在沈砚辞耳边留下最后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刺入沈砚辞的心扉…
“就如我一般。”
……
回到寂静的太子府,谢千弦先去找了萧玄烨。
寝殿内,萧玄烨已脱了外袍,正坐在床头,似乎正想着什么事出神,谢千弦看了也心疼,于是缓缓上前,露出一个笑容,说:“殿下今日折腾许久,早些休息吧。”
萧玄烨低头看他,见他微笑着,便问:“说了什么?”
“…”谢千弦手中动作一顿,再抬眸时,既是担忧也是不舍,“问小人,觉得侍读这个职位如何。”
萧玄烨也听出瀛君这么问的用意,继续问:“你怎么答的?”
谢千弦垂下眸,轻轻一笑,还带着些腼腆,“小人,不是回来了吗…”
这样的意思太过直白,但李寒之好歹是文试状元,瀛君这样问是在给他机会,及时止损,他还会有大好的前程,可他却愿意跟着自己耗死。
他想起这些天的相处,那三次缠绵的亲吻,问:“太子势弱,给你机会,你怎么不走?”
谢千弦捧住他的手,目光灼灼望着他,也带着丝安慰,“小人不是说过,小人,先想依附殿下,再想出人头地…”
谢千弦忽然倾身,发梢扫过对方腕间,他在这个近乎虔诚的姿势里轻笑:“殿下在哪,我就在哪…”
这句话回荡在萧玄烨耳边,久久不能消散,待反应过来时,他早已反握住了李寒之的手,拇指摩挲着那人的手背,不知是在思索还是什么。
他一个人,实在太久了,久到在这些岁月里,他失去了自己的名字,只留一个太子的躯壳。
金麟跃海逐风途,萧玄稷还在的那几年,他还年幼,可这些年他时常试着去想,若如今日萧玄稷还在,该是何种光景?
想必所有人都得偿所愿了…
背后的宗室,太傅,武将,文臣,甚至是瀛君,他现今得到的这些期许曾经都是萧玄稷的,他像是偷了谁的东西,却必须守着这个东西,拼了命的守着…
他已记不清儿时的抱负是什么了,只记得自己如今该做的,就是守着这个太子之位,守住嫡系最后一点尊严。
可李寒之的出现像是一场梦,有时候真实的不像话,有时候又飘渺的抓不住,在这人间,多了一个让自己为之停留的理由。
萧玄烨其实已经心安,却还是像孩子般像追问:“真不后悔?”
谢千弦摇摇头,“殿下说,要待小人好些,小人,当然也要待殿下好,小人希望,殿下可以像信任夜羽楚离一般,信任我。”
衣袖滑落,萧玄烨看见了他手上缠着的绷带,这是为自己受的伤,“你想同他们一样?”
“一样…也不一样…”
想要同他们一样的信任,也想要同他们不一样的感情,萧玄烨若是连这话都听不明白,怕也是白活了。
像是落叶归根,又似破镜重圆,他真实的感觉到,自己这一颗心在沉寂多年后又为一个人跳动,而不是一个冰冷的身份。
心中暖流涌动着,脸上却依旧矜持,萧玄烨问:“手还疼不疼?”
“不疼了。”说着,谢千弦眉头轻皱,垂下眸,眼中闪过一丝微妙,转瞬即逝,“只可惜,殿下的金错刀,小人好不容易才写的有几分像,往后,怕再也写不出了…”
听着他这话,萧玄烨却没有松开他的手,也在谢千弦意料之中。
这件事始终是根刺,哪怕一场苦肉计,谢千弦自愿放弃了这门绝技,可痕迹又岂能轻易抹去?
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提起这件事,既是坦诚,也是臣服。
萧玄烨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许一番真情流露真有几分作用,又或许他已经不打算追究,只是回一句:“接下来几天都闲的慌,我亲自教你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