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溫夫人抵達舊塵山谷前、溫家父女二人最後住在宮門內的日子裡,溫舒瑤幾乎是天天都往徵宮醫館跑,期望自己也能在徵宮和的調養下和溫惜音一樣變的美豔動人。
這一天,宮遠徵恰好到了執刃廳去議事、不在徵宮裡,溫舒瑤日常到醫館〝調養〝身子過後,變拐了個彎來到了惜音這邊,看到宮遠徵這個宮家少爺難得的不在,雙眼興奮的湊了過來喊:「姊姊,我剛從醫館回來,想著過來和你聊聊天,真是湊巧、姊夫居然不在,我們姊妹二人可以說說體己話了。」
突然聽到溫舒瑤的聲音,說時話惜音是有點嚇到的,身子逐漸恢復健康的她雖然感知到了有人靠近,但本以為是下人們便也沒有在意,這突然出聲的…嚇得她手底下的針腳差點就亂了。
惜音無奈地在溫舒瑤看不到的視線死角處嘆了口氣,轉過頭面對她時卻又是那副溫潤如玉、雅正端莊的模樣。
「姊姊,今天…到是難得沒有看到姊夫呀。」溫舒瑤試探性的問了幾句之後才開始切入主題:「姊姊,你這臉…可是那位徵公子給你調養的?」
惜音點點頭。
「好厲害呀!那位徵公子想必醫術了得,妹妹好生欽慕…姊姊,那位徵公子可成親了?」
惜音點點頭…當然得點頭了!沒成親的話…那我是什麼?
「這樣啊…真可惜。」溫舒瑤狀似可愛的努努嘴,又接著問:「那姊姊…你的臉,是徵公子調養的嗎?你跟徵公子是不是很熟啊?能不能…」
「嫁進宮門的新娘皆由徵宮調理,這一點你也可以去問問其他新娘的。」惜音對於〝是不是和徵公子相熟〞這個問題避而不答,將鍋甩給了其他新娘身上,反正溫舒瑤大抵也不敢真的去問,即便真問了…雲為衫和上官淺也未必會告訴她事實:「妹妹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沒有,就是…看姊姊的臉實在和在溫家時差了很多,希望我也可以和姊姊一樣變美吧。」溫舒瑤假笑了下才繼續說:「我想著,既然這徵宮大夫們這般厲害,那徵公子肯定比他們更厲害吧!如果可以見到他本人、由他本人調理,我應該可以…變得比姊姊更美吧!喔,我沒有別的意思的,姊姊,我就是覺得…姊姊之前長的那麼醜,不是!我是說平凡,現在都可以變的這麼好看,如果是由我來,肯定會更好看吧!我、我只是這樣想,沒有別的意思…」
惜音在心底默默地翻了幾個白眼,這位妹妹果然還是一樣…話中帶刺啊。果然之前的隱忍都是看在宮遠徵這個宮家少爺在場的關係才收斂的,遠徵一不在她就原形畢露了…
不等惜音回復,溫舒瑤又繼續說:「對了,姊姊你知不知道徵公子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呀?我、我對他這精湛的醫術感到十分欽慕,想著…能不能有機會留在宮門裡和姐姐作伴呢?」
惜音看了眼這位生理上的妹妹,這意思…說白了就是想嫁給宮遠徵當妾、甚至…幾下前面的夫人當妻吧?
溫舒瑤的話還在繼續:「也不知道徵公子的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但人家好歹也是個郡主,怎麼說…也不好做妾吧。」
惜音了然的悄悄挑眉,果然…溫舒瑤就不會是個甘心做妾的人,只是…這郡主是什麼時候封的?她記得自己離開溫家、嫁來山谷之前溫家還沒有郡主啊?
「啊!姊姊還不知道吧,在你離家之後不久,皇上就下了聖旨、封了妹妹做郡主。」溫舒瑤的傲氣開始慢慢地不再隱藏,畢竟宮遠徵也不在,只有自己這個沒用的廢物姊姊而已,沒什麼好壓抑收斂的:「姊姊,看在你們之前都不知情的份上,妹妹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只是這往後…見著了妹妹,還是行個禮為好啊。」
惜音疑惑的看著溫舒瑤,不理解區區一個四品官的續絃嫡女有什麼好受封郡主的?
「陛下並未廣詔天下,想來也是還沒完全承認你這個郡主的,這麼早就拿郡主身分耀武揚威,怕是…不妥吧?」剛剛回到徵宮的宮遠徵聽到的就是溫舒瑤這段話,聽的他是肝火隱隱要冒出來,白眼都沒忍住直接翻出來了。
遠徵在溫舒瑤尷尬的神情中一屁股坐在了惜音身邊,輕聲問:「汀兒,你這是…?」
「給你做個新荷包。」惜音動作嫻熟的將手上剛完成的荷包剪線、理好:「你舊的那些也用了一陣子了,換換新的也好。」
惜音將做好的荷包放在桌上,伸手去解宮遠徵腰間的小藥囊。
「夫人可是要什麼藥?我拿吧。」宮遠徵對於暗器、藥囊等重要之物看的極重,對於想要靠近的人反應都想當敏感,至今除了哥哥宮尚角之外便只有惜音一人可以碰觸。
「我就給它換個線。」惜音拆下丈夫腰間的藥囊後,抽掉了藥囊上頭的繫帶、抽換成自己之前做好的編繩後又再次繫回丈夫腰間:「好啦!你看這樣多好看,還穩固不易掉。」
宮遠徵滿意的笑了笑,擺弄了下自己腰間換了新繫帶的藥囊,又看了眼桌上一字排開的各色荷包,心裡很是開心。
「姊姊這女紅…嫁人後增長了不少啊。」
溫舒瑤這一句無心的話卻讓徵宮的這對小夫妻有一瞬間的精神緊繃。自從和溫嬌嬌的契約正式完成,惜音也繼承了溫嬌嬌的記憶,只是…她剛剛確實忘了溫嬌嬌並不是那麼擅長女紅、更忘記要在溫舒瑤面前稍稍隱藏一下。
「…都嫁人了,總要有所長進。」惜音敷衍的這麼說,但若不是宮遠徵擋住了溫舒瑤看向惜音的視線、應該會在第一時間被發現惜音的心虛吧…
畢竟姑蘇藍氏實在都不太會說謊…
「也是。」其實本來就是隨口說說、根本不在乎或者說不關心溫惜音這個姊姊的溫舒瑤不慎在意的轉過視線:「而且看來姊姊不僅女紅長進了,臉蛋也長進了不少…不知道我吃多久的苦藥才可以和姊姊一樣脫胎換骨呢?」
宮遠徵嫌棄的嘴了她一句:「我家夫人這叫天生麗質,你…呵呵,回屋睡去吧!夢裡什麼都有。」
溫舒瑤有一瞬間的尷尬,畢竟當真很少被男人這樣下面子,不過她並沒有太過在意宮遠徵說了什麼,畢竟在她認知中,她的姊夫不過是角宮的二世祖罷了,懂什麼呢?
「聽說…你最近跑醫館跑得很勤啊。」本來回過神還想掰扯一下郡主一事的溫舒瑤在聽到宮遠徵這句問話時立時被帶偏、再次說起臉蛋的事情來,還嬌滴滴、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說:「畢竟人家不像姊姊這般好命、可以留在宮門裡,時時都能見到徵公子這般厲害的角色,我只能趁我還在山谷裡時多跑幾趟…如果可以、可以嫁給這樣厲害的人物,肯定也很好…」
「可別!滾遠些!」宮遠徵聽的頭皮都發麻了,連忙出聲打斷。
溫舒瑤沒忍住、在心裡翻了宮遠徵無數個白眼…這個小角公子出什麼聲呢!又不是想要嫁他,他反應那麼大做什麼?她還不稀罕他呢!做什麼春秋大夢。再說了,果然討厭的人就是會跟討厭的人聚在一起,溫惜音那麼討人厭,果然嫁的也是個討厭鬼!
離開前,溫舒瑤尷尬而艱難地維持著表面的微笑和體面:「是說…姊姊和姊夫的感情真好啊。我未來的夫君若是也能這樣對我就好了…不知道姊姊是怎麼做到讓姊夫這般疼愛你的?」
「真心相待,自然能遇良人。」惜音這次格外認真的回答,畢竟即便再不喜歡這個妹妹,善良如她也不希望她嫁得不好、過得太差。
溫舒瑤意興闌珊的笑了笑,看上去並不怎麼認同,似乎是覺得溫惜音不過是敷衍自己罷了,根本不願意真心告訴自己該怎麼抓住丈夫的心。要知道作為女孩最重要的就是嫁人這件事,嫁對了人就成功了一半!但就是嫁對人了,她也得經營好和丈夫的關係、牢牢抓住丈夫的心才行!而現在看來,這個沒用的溫惜音好歹是拿捏住自己那沒實權、沒什麼用的丈夫了,可卻不願意跟自己這個妹妹分享心得?這究竟是什麼差勁的姐姐啊!
果然就不應該指望溫惜音這個沒用的女人。
溫舒瑤沒什麼留戀的轉過身,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