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牟建年轻气盛,一心想娶小青梅,可惜牟家家主害怕被牵连当即就退了婚书,连忙给牟建另娶一姑娘,只可惜,两人成婚后始终不得有孕,他们成婚后第三年,牟建被外派,暗中联络上了他的小青梅,两人互诉衷肠,当夜就滚到了一起……事后牟建托付别人照看小青梅,直到小青梅怀孕,牟建才暗中将她接回汴京。”
说到这,十七一脸愤恨:“牟建的原配在他将小青梅接来的第二年就莫名其妙病故了。”
“牟建的手笔?”裴寒忱抬起眼眸。
“嗯!”十七狠狠点点头。
“为了给他的小青梅腾出位置,他还真是煞费苦心,他的原配妻子素来温婉,牟建家能娶到她算是高攀了,没想到他竟狠毒至次此,若是不喜,放她离开就是,他竟要了她的命。”
裴寒忱低头,在牟字时落下一个叉:“保护好那对母女,牟建能不能为本王所用,就看这对母女的意思了。”
“是。”
裴寒忱在纸上写写画画,另外三人耐心等了许久,裴寒忱才摆摆手让他们退下。
看着纸上不断跳跃的人名,裴寒忱隐隐约约摸索出什么,却又觉得很乱,有什么东西隔着一层纱,始终看不清,他想了半天,执笔给边境寄去一封书信。
头疼的慌。
再回峰临院时,陌扶轻还在看着典籍,裴寒忱趴在窗户上托腮看了许久,只觉得那人哪哪都长在了合他心意的地方。
“看够了?”陌扶轻放下狼毫合上书籍,侧头看向裴寒忱。
裴寒忱歪头一笑:“你怎知是我?”
陌扶轻起身到窗户前,点了点他的鼻尖:“王爷是不一样的。”
裴寒忱抓住他指尖:“如何不一样?”
“你猜啊?”陌扶轻嘴角挂着笑:“晌午了,我叫谷伯做了糖水,先用膳吧。”
两人安安静静用完了午膳,照常休息了一番,等睡醒后,马车准备好了。
一走出峰临院,裴寒忱原本精神奕奕的样子瞬间变得萎靡不堪。
陌扶轻斜着眼看他装,心里笑作一团,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
直到出了王府,监视的人看裴寒忱一脸萎靡的模样,各方势力终是信了裴寒忱重伤难愈,只不过,他都如此难受了,居然还带着凛王妃出门?
凛王真闲啊。
马车哒哒载着两人去了陌相府,一放下车帘,陌扶轻的嘴角再也压不住:“若非是熟悉,臣都要怀疑王爷是不是练过演戏了?怎的能如此切换自如?”
裴寒忱伸了伸胳膊,双手交叉至脑后:“哪里哪里,王妃也不差。”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收拾好了表情。
右相夫人早已听到消息,已经等候到了门口。
只等人一下车,陌夫人疾步走过去,看都没看陌扶轻一眼,径直拉过裴寒忱一口一个“乖乖。”
陌扶轻:“……”
碍于外面估计还有人监视,陌扶轻带着一行人先行回了陌府,方落座,陌夫人就将人全都赶了出去。
“我已传信给了如松,他估计会跟桥枫一起回来,快些让为娘看看,这小可怜的怎么瘦了这么多……”
陌扶轻清了清嗓子:“他没事,娘亲不必担心……”
“怎么会没事!”陌夫人拉着裴寒忱上下打量,“你瞧瞧都瘦了这么多,在王府是不是没养好身子 ?扶轻可有听话?不妨搬到相府来吧。”
陌夫人絮絮叨叨,十句话里都是裴寒忱。
养伤这期间,其实裴寒忱体重还增了不少,是他觉得这样不好,生怕有心之人察觉,这才每日偷偷在屋里练习,方将体重控制下来。
没想到落在长辈陌夫人眼中就是受了大罪的模样。
裴寒忱看着陌扶轻紧蹙着眉,灵机一动,拍了拍陌夫人的手背张口就道:“我没关系的母亲,扶轻怎么待我都成,哪怕……哪怕分床睡也是可以的。”
瘪着嘴做足了受尽委屈的样子。
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陌扶轻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陌扶轻怎么也理解不了他是怎么流畅自然叫出那声母亲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陌夫人的儿子。
这脸皮程度令人望而止步。
陌夫人蹙了蹙眉头,神色如常:“扶轻让你分床睡了?”
裴寒忱一脸慌张:“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扶轻没有将我关在门外,也没有叫我去另一间屋子睡,更没有不让我碰……”
陌扶轻额角跳了跳。
越描越黑!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陌夫人收敛神色,侧头看向陌扶轻,微笑道:“是吗?”
裴寒忱老老实实点点头。
陌扶轻额角直跳,捏紧了茶杯:“你不要乱说!”
裴寒忱急忙摇头,往陌夫人那边躲了躲:“没有没有,我不敢乱说的 ,我错了,扶轻别生气……”
陌扶轻:“……”
说不出什么感觉,但陌扶轻觉得自己被耍了。
室内微风吹起了装饰用的纱幔。
“轻儿,”陌夫人温温和和叫了他一声,眼神有些不善:“你出来一趟,我给寒忱做了山药糕,你跟娘亲走一遭。”
陌扶轻起身瞪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裴寒忱,起身随陌夫人出了门。
不知两母子在路上说了什么,再进来时,陌扶轻一脸菜色,倒是陌夫人笑眯眯的。
“刚刚管家传信,言说如松他们在回府你的路上了,寒忱,我们移步后院吧,娘亲有话跟你说。”
裴寒忱起身,极有眼色地扶着陌夫人转去后院。
两人亲昵的胜过陌扶轻这个亲儿子,有说有笑地在前面走。
陌扶轻跟在后面刚跨出门槛,就看到陌夫人回头:“轻儿,寒忱爱吃山药糕,你再去厨房装一盒子吧。”
说罢,不等陌扶轻回话,那两人话着家常离开了。
剩陌扶轻一人零乱在门口。
九曲长廊蜿蜒至后院,已是春天,院内繁花似锦,一片生机盎然。
陌夫人带着他穿过花园,左右看了看无人,从宽袖中掏出两本书籍悄悄递给了裴寒忱。
“这是……?”
裴寒忱接过书籍,刚要打开,就被陌夫人按住了:“这是能让你们夫妻和谐的法宝,切记,不要叫外人看到了。”
裴寒忱眼神一亮,听话的将书籍塞到食盒底部,心说陌夫人果然是比较疼他。
“扶轻这孩子脸皮薄,寒忱日后还有多担待才是。”
“哪有,”裴寒忱红了脸:“扶轻很好,我很幸运能与他执手一生。”
陌夫人欣慰点点头,对裴寒忱疼惜之情更上一分。
外面街道,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
陌相不疾不徐带着陌桥枫往家赶,外人只看他高风亮节,也就只有陌桥枫跟马夫知道此刻的陌相有多着急。
马车行至府门,车凳还未放下,向来稳定的右相直接拎着衣摆跳下了马车,后面陌桥枫看着这一切翻了个白眼,紧跟着跳下去。
春色满园,却拦不住赶路人。
一路风驰电掣赶至后院,裴寒忱早已等候多时,双方见面先是行礼含蓄一下,陌相就将下人通通赶了下去。
两夫妻一左一右坐在裴寒忱身旁问东问西,剩下陌桥枫陌扶轻坐在一边用膳,等确定好了裴寒忱的伤真的好的差不多了,陌家夫妻才松了一口气。
“爹啊,”陌桥枫看不惯他们这和谐的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给身旁的陌扶轻:“都说祸害遗千年,凛王怎么会有事呢?您二老真的想多了。”
裴寒忱点点头赞同道:“大舅哥说的是,改日本王该同柳家妹妹说一说的,叫她不必时时刻刻挂念你。”
“呵。”陌桥枫放下竹筷:“战场瞬息万变,黄沙漫天,枕戈待旦,如此危险境地王爷能全息而归,可不是‘遗千年’?”
这可算是直白说裴寒忱是祸害了。
陌夫人听大儿子这般针对,蹙了蹙眉头刚要开口,就听裴寒忱反驳道:“哪里哪里,战场哪里比得上官场波谲诡云、吃人不吐骨头,大舅哥为官几载,步步高升才是如此。”
陌扶轻叹口气,心里明白若是此时再不出手,他们两个能吵到明天早上,于是,他放下竹筷曲起食指敲了敲桌面,道了一句:“失礼了。”复抬头看向裴寒忱:“你若饱了我们就回王府。”
裴寒忱立马换上笑容:“我听扶轻的。”
陌桥枫皱了皱眉头,看凛王那献媚的样子总觉得像自己少时养过的那只尴尬学会走路的奶狗,若非他没有尾巴,恐怕现在都能揺成花了。
只是……他什么时候与扶轻这般熟稔了?
他不是看不惯扶轻的吗?怎会如此听扶轻的话?
陌桥枫抱着怀疑的态度看着他那两位长辈,突然明白了什么。
自家父亲母亲的眼光一向毒辣,若裴寒忱真拿陌扶轻不好,他们两个不会如此疼爱裴寒忱,再加上之前他来王府碰到裴寒忱处罚陌扶轻那一事,都是弄的人尽皆知,还都赶在自己入府前,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刻意了。
难不成……
陌桥枫狐疑的看向自己弟弟,见后者神色如常,只是视线若有若无在裴寒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