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玦搬来了个凳子坐下，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问
“嗯？你还想做点什么？”
说完他便后悔了，将身子侧过半边，背对着姜晓用手捂住了嘴，唾弃着自己思维的广阔，同时为了转移话题，心虚而飞速地又转了过来问姜晓为什么没有痣
他知道他问对方为什么没有痣是一个很无理取闹的事情，但是他明明记得之前看到过
“那次是南归姐给我化妆的时候，亓浅姐姐说差个泪痣，但是我实在不想过于张扬，南归姐就说，她就点一个不明显的，好看”
时玦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时候被误导了
他听着姜晓这一个姐姐那一个姐姐的喊，突然想起对方好像一直都是师尊师尊的叫，根本没有叫过自己哥哥
他看着对方光明磊落摊着手，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把“要不要凑近再看看”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样子，可惜地叹了口气
就算现在再叫，味儿肯定也不对了
假设早些年，再早些年，早到姜晓不经逗的年纪，他就逼着他叫自己哥哥
想到年幼的姜晓一边不情不愿，但是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开口，红着耳朵乖乖叫自己“时玦哥哥”的样子，时玦在暗爽的同时，就格外痛心自己没抓住机会
年华易逝啊
他把头埋在胳膊里小小的遗憾着“呜”了一声，为自己和对方逝去了的青春哭了个小丧，随后不信邪地开口试探着
“你管我叫个‘哥哥’试试？”
姜晓不知为何时玦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还是歪着头试探地叫了一声
“哥哥？”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明白了时玦想让他干什么，于是边笑边逗着他，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如调戏一般把话说的轻柔而绵长
“时玦哥哥？”
时玦被对方宠溺暧昧的声音打击到，把头又埋在胳膊里“呜”得更大声
他就知道，味儿不对了
这是他在姜晓成长的路上缺失了的重要的一部分，太可惜了，他会可惜一辈子的
“你为什么不害羞？”
“啊？”姜晓就连疑惑中也带着笑意，跟时玦有商有量着“那我，现在装一下？”
于是他在时玦审视的目光中，很配合地酝酿着，酝酿到一半，看着时玦假笑着的神情便破了功，低下头低低的笑着
好可爱
他的师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但是他不敢跟时玦说
如果时玦知道姜晓怎么想，肯定会指着自己，眯着眼睛问
“我？我？真是我吗？”
用这个形容词形容自己真的不觉得荒谬吗？
说不定还会搓着鸡皮疙瘩
他不是走那个路线的啊
果然还是爱情使人盲目
爱情……爱情……
算了，爱情就爱情吧
等等，姜晓会不会在化妆的时候其实已经喜欢上自己了？
之前就算姜晓的动作过于明显，但是由于他身上挂着的那个香囊，时玦一直以为姜晓有心上人
现在想想，对方的行径着实可疑
他沉思了一下，很疑惑地问道
“如果在那个时候的话……现在小孩情窦初开都那么早了吗？”
“好像也没过去多久吧？”
“我知道，但是……真的很难想象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逃课玩呢”
“那只是师尊自己吧？说不定同窗都已经私定终身了？”
“也有道理，我师兄什么时候喜欢的我师姐啊？”
时玦回忆着，好像他们是不知不觉地瞒着所有人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也有可能并没瞒，只是他看不出来而已，他当时年纪多小啊
姜晓看着皱着眉头的时玦，打趣道
“师尊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时玦轻轻抬了抬下巴，点着对方说
“这不是看出来一个吗？”
虽然是在别人提醒下看出来的
等等，姜晓为什么说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
这也太早熟了吧？
辞官回家养老的日子属实是太过于惬意，时玦本就喜欢熬夜，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怕被姜晓抓包，甚至可以做到日出而息
时玦前天才在对方的监督下很早就寝，为了奖励自己的自律，他昨晚又熬了个通宵
太阳被鸡鸣声叫起，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暗示着姜晓已经起床
时玦看着穿上衣服准备出门的姜晓，打了个哈气，叫住对方
“怎么起这么早？哪去？”
“买菜，上次忘买了”
姜晓老老实实答道，时玦慢慢悠悠过来，给他理了理衣襟，随后去换衣服，打算跟他一起走
“师尊当真要走？”
姜晓看着慢吞吞进屋打算换衣服的对方，一看那个样子就是昨晚又没睡
时玦不会起那么早，他只会熬到这么早
而姜晓之所以起这么早，也就是因为时玦此时还在睡觉，正好方便他去买菜做饭，等对方醒了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他师尊教得好，自己厨艺也有所精进，恰好到能入了他师尊的眼的地步
时玦听到对方问自己要不要一起走，点点头，正打算把寝衣脱下来，见姜晓的视线追随着自己，便顿住动作，漫不经心地问着
“怎么？要看我脱衣服吗？”
“虽然很想，但是师尊，你解释一下怎么起这么早？”
时玦缓缓把卷起来的衣服放下来，冲着姜晓笑着，一副“我好无辜啊”的样子
“人老了就是这样的”
姜晓叹了口气，总是对他师尊没办法的，尽管对方每次都是不听劝，但是看着时玦笑眯眯看着自己，他却也忍不下心说什么责怪之语
只能好声好气地劝道
“师尊在这乖乖补觉，等你醒了我把饭给你端过来？”
时玦哪能真过这种懒散日子，而且他也经不住对方如此伺候，连连摆手拒绝着
“那样子像什么话”
“那我哄你睡？”
“怎么哄？可以讲睡前故事吗？”
时玦不喜欢睡觉，没有什么原因，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熬夜，可能是遗传了他母亲吧
但是如果能听姜晓讲故事的话，他不介意假寐一会儿
“我讲故事的话，大概师尊会彻底和我聊起来吧？到时候睡都睡不成了？”
“是啊，所以就干脆不要睡了吧？反正都是睡不着的？”
时玦倒是躺回来床上，缩进被子里，还拍了拍床的外侧，真挚地邀请着
“来啊，来唠嗑吗？”
“家里没剩多少菜了……”
“我可只邀请这一次啊？”
姜晓是一个很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立刻把外袍脱下放好，躺了下来
时玦瞥他一眼，笑着开口想说点什么，又想起这终归是自己徒弟，便闭了嘴，只是摇了摇头
外面的草叶层层叠叠的生长着，有深有浅，像是小狸猫的毛发，毛茸茸的一茬接着一茬
时玦看姜晓望向窗外，于是点了点头，把窗户关上
“开窗睡觉容易中风”
“师尊不是说不睡吗？”
“嗯，在你身边就突然想睡觉了”
是在自己身边会安心一些吗？
他有些受宠若惊，结果时玦轻笑着，把话拐了个弯又说
“反思一下，你说话是不是像我的老师？我上课就喜欢睡觉”
时玦后来没有人陪着上课，也不会有人再拉着自己逃课，于是就习惯在课上睡觉
而且老师讲课真的很好睡啊，这种虽然不学习但是也没有玩的坚守让自己感到安心
姜晓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时玦能拐到这来，随后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悄悄红着耳朵将头转了过去，不去看时玦，心脏跳得剧烈
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