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放榜的那天很是热闹,燕都城街头巷尾都聚满了人,看着榜单,讨论着名次。
陆明廷没有去凑放榜的热闹,他知道自己不去也会有人把结果带回来给他的。
程良一早就等在礼部门口,几乎是第一个看到榜单的人。陆明廷毫不意外地在前十之列。
程良十分高兴,先去将军府告诉了陆羿和昭和这个好消息,随后才回家告诉陆明廷,并招呼厨房多准备几道小菜,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作为主角的陆明廷却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拦着程良,任凭他去准备着一些称之为庆祝的东西。
“程叔,让人去把裴扬请来。”陆明廷还是想到了裴扬。
“好嘞,我这就让人去请裴公子。”程良迅速地应了下来。
裴扬没过多久就出现了陆明廷眼前,一副蔫蔫的样子,不等陆明廷招呼,就自己坐下,拿起茶壶、翻过茶杯,给自己到了杯茶。
“唉……”一杯茶饮尽,裴扬长叹一口气。
“怎么这幅样子?”陆明廷的声音里带着些关切。
“我爹娘,逼我去太医院。”裴扬满脸苦涩,“你也知道,我真不喜欢和皇帝老儿还有后宫那些娘娘们打交道。更何况太医院那么多人,又不缺我一个!”
“那你想做什么?”陆明廷问道。
“为医者,当然是治病救人啊!”裴扬不假思索回答道。
“去太医院,不也是治病救人吗?”
“这不一样……”裴扬嘟囔着,“比起给这些贵族治病,我更愿意去治平民百姓。”
“那就去治啊。”洛云舒正好过来,听到了裴扬的话。
见到洛云舒,裴扬不等陆明廷开口,就搭上了洛云舒的脉,诊断着。
“不错啊阿笙,气色和脉象都好了不少。”裴扬面露喜色。
“多谢。”洛云舒收回自己的手,“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就跟你听到的一样,我父母让我去太医院,我不想去。”裴扬简单地概括着,“不瞒你们说,这几天我在想着,开一间医馆。”
“那你先得物色地段,要人流量大,还得是一个平民贵族都会去的地方。”陆明廷已经开始思考着开医馆的准备工作,“药材的渠道影月阁能弄到,你的医术也有保障,要开起来也不算难。”
听完陆明廷的话,洛云舒也点了点头。
裴扬看看陆明廷,又看看洛云舒,满脸不可置信:“不是,你们不是应该阻止我吗?”
“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就当入股了。”洛云舒补充道。
陆明廷和洛云舒都是讲义气的人,陆明廷知道裴扬志不在太医院,不然当年也不会离经叛道离开燕都和自己一起去长安,如今他有了自己想做的事,陆明廷自然是大力支持。
“有想做的事,只管去做就是了。”
听了陆明廷和洛云舒的话,裴扬一时之间有些感动,一时有些眼泛热泪。
“好!”裴扬也有了信心,“等春猎回来,我就去做!”
春闱放榜后不久便是春猎,裴扬自然也是要去的。
很快到了春猎的日子,洛云舒骑着马,和陆明廷一起在将军府的队伍里,裴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混进了将军府的队伍,和洛云舒陆明廷两人并排骑着马。
褚煜也想骑马走,但最终还是陪着傅叶宁一起坐了马车。
到了猎场外,褚煜吩咐士兵,把东宫的营帐扎在了将军府的营帐旁,好方便傅叶宁去找洛云舒说说话。
和在大齐时的春猎一样,正式进猎场前,先由皇帝说上一番场面话,祈祷来年风调雨顺。随后就是各自安排,想进猎场狩猎的三五成群去狩猎,不愿意去狩猎的在营地也有不少娱乐。
毕竟是猎场,不比在宫中,陆明廷让长风和流云装扮成士兵的样子,负责保护傅叶宁和洛云舒。
跟在陆明廷身后来的洛云舒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陆明廷作为陆羿大将军和昭和公主的儿子,名门之后,长得一副好皮囊,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燕都城中不少贵族女子都倾心于他。而陆明廷又常年不在燕都,如今刚刚回来,正是大家对他关注度高的时候,连带着洛云舒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明廷哥哥!”褚卿卿蹦蹦跳跳地跑来褚煜和陆明廷的营帐旁,语气雀跃,“太子哥哥,你们要去打猎吗?也带上我一个!”
褚卿卿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洛云舒,问道:“这位姐姐是?”
“我的朋友。”陆明廷平和地回答着。
“明廷哥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姐姐好,我叫褚卿卿,叫我卿卿就好!”褚卿卿很是自来熟,“姐姐怎么称呼?”
“洛笙。公主殿下有礼了。”洛云舒拱手行礼。
三皇子褚央在一旁阴阴地看着几人,发出不屑的哼声,带着自己的侍卫一个人进了猎场。
因为带着傅叶宁和褚卿卿,一行人并没有往猎场深处走,在猎场外围寻找着猎物。
洛云舒箭法很准,不一会儿就收获颇丰,山狐、兔子,只要是从洛云舒眼前经过的东西,她都能马上搭弓射箭,命中目标。
“哇!洛姐姐好厉害!”褚卿卿没一会就看直了眼。
褚煜和陆明廷的风头完全被洛云舒抢了去。
很快洛云舒的箭袋就空了,洛云舒也没有接飞宴递过来的新箭,反而收起弓:“已经够多了。”
若是血泣在手,哪还用得着这么久。洛云舒带了血泣,藏在了营帐里,没有带进猎场。
“没想到洛小姐箭法也如此好。”褚煜有些意外。
洛云舒语气谦虚,表情中却带着几分骄傲:“一般一般,殿下过誉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几人带着满满的战利品出了猎场,发现褚央正拿着一只毛色上好的红狐在人群中炫耀。
褚央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几人却像没看到褚央似的,径直回了营地。
倒也没有别的原因,那样的红狐,洛云舒的马背上还有三只。
吃过晚饭后,褚煜和傅叶宁进了陆明廷的帐篷,要商讨明天进猎场猎凶兽的事。
陆明廷让飞宴把洛云舒和裴扬也请了过来。
“明日只有我们进猎场,我怕阿宁在外面,褚央会对她不利。”褚煜说着自己的担忧,“还有那些世家小姐们,难免会来争两句口舌之利。”
褚煜知道,如今很多人对傅叶宁的太子妃之位不满,更别提那些以前钦慕于自己的燕都世家贵族的小姐们。褚煜之前和傅叶宁都是一起出入这些场合,这些人才没敢多说什么。
“放心吧,有我呢。”裴扬双手环胸,信心满满,“我平常说不过你们两个就算了,跟这些人耍嘴皮子,轻而易举啦。”
“殿下放心吧,这样的事,我从小经历得多,早就无所谓了。”傅叶宁的表情淡淡的,轻飘飘地说着不算愉快的往事。
“不能因为已经习惯了,就任凭他们这样做。”褚煜义正言辞,眼神灼灼。
傅叶宁心头微微一颤,好似有些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外面的事,你们俩还是别操心了,他真想找事,那就等着挨揍吧。”洛云舒甩了甩手腕,“猎场里面,才是凶险。刚刚开春,冬眠结束的动物最是凶残,你们才要小心。”
不知怎的,陆明廷突然想起在长安圣境山猎场上,洛云舒引来棕熊,让魏翎摔断了腿,随后又全身而退的事。
“飞宴和飞安都会跟着,放心吧。”褚煜安抚着有些担忧的傅叶宁。
陆明廷朝洛云舒做着“放心吧”的口型。
“外面交给我和阿笙就行,你们俩在里面万事小心。”裴扬拍拍两人的肩,“等你们好消息。”
洛云舒看着陆明廷,点了点头,说不担心是假的,虽然她知道陆明廷的身手,但是她还是有些害怕。
几人都走后,洛云舒在陆明廷的帐篷中多待了一会。
“不能多带些人进去吗?”洛云舒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太子选了我,除了飞宴飞安两个侍卫,还有一小队士兵,不必担心。”
“好,我等你。”
洛云舒离开后,陆羿和昭和一起来找陆明廷。
作为父母,难免会担心。
“明日跟着你们的士兵是我亲自选的,都是我的亲卫,武功都不弱,希望能让你和太子殿下顺利些。”陆羿嘱咐着。
“多谢了,父亲。”陆明廷温言道谢。
“明廷,万万不能逞强,若是遇到什么意外,一定要点信号弹求助。”昭和公主握着陆明廷的手,言辞恳切。
“我会的。”陆明廷安抚着母亲,“明日太子妃殿下,还望母亲多照拂一二。”
昭和公主点点头:“好,你和太子放心吧,外面有本宫在,不会让她们受欺负了去。”
昭和知道,陆明廷真正想让自己照顾的,不是太子妃,是洛云舒。
“好了,你今日早些歇息,养精蓄锐,我和你母亲就不打扰你了。”
陆明廷把父母送出帐篷后,又悄悄叫来了裴扬。
“我已经提前让影月阁在猎场周围埋伏,如果有紧急情况,可以调动。”陆明廷总觉得褚央要趁着春猎做什么,提前做好了准备。
“我明白,你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