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养病的这期间,魏柏生的死讯传回了长安,满座皆惊。
傅孜戎震怒,下令北境驻军即日起开始剿灭流匪,绝不放过。
魏翎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魏贵妃的帮助下,勉强安葬了魏柏生,随后便一蹶不振,闭门不出。
褚煜也很快听说了魏柏生的死讯,来找陆明廷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这事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北境的流匪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让魏柏生殒命。”褚煜还挺感谢这个解决了魏柏生的人,帮他解决了大麻烦,“真想知道是谁干的,我要好好感谢他。”
陆明廷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洛云舒,洛云舒正把玩着桌上的镇纸,发现陆明廷的视线,洛云舒也朝他看了过去。
洛云舒知道陆明廷是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睛,冷不丁开口:“我干的。”
“阿笙你真会开玩笑。”裴扬听到洛云舒的话,哈哈干笑了两声,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我擦?!”
褚煜看洛云舒的表情不像说谎,悄声向陆明廷确认:“真的?”
陆明廷淡淡地点了点头。
褚煜一下子对洛云舒的敬意油然而起:“洛小姐还在养身子,我派人送些补品回来。”
“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太子殿下。”
褚煜知道魏柏生在洛常一案中所起的作用,但他没想到洛云舒会就这样报了仇。
“予安,帮我个忙。”褚煜来找陆明廷不止这一件事,“我需要两个武婢,身手好点,最好机灵点。”
陆明廷点头:“前两天去庄子上挑了两个,飞宴,去带她们过来。”
飞宴没一会就带来了两个穿着干练的女子。
“半夏、忍冬见过太子殿下。”
褚煜很信任陆明廷,两个女孩子年纪都不大,周身都透露出练家子的气度。
“阿笙挑的,都试过身手,在宫里够用了。”陆明廷说着。
“你带她去了庄子上?”褚煜有些意外。
陆明廷没觉得这有什么,他对洛云舒没有秘密:“嗯,阿笙早就知道了。”
褚煜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打量着两个婢女,道:“去了东宫,一切听太子妃的,保护好太子妃。”
“奴婢明白。”两人齐齐抱拳领命。
“婚期定在何时?”陆明廷问着。
“二月二十。”
陆明廷眉间一挑:“没几天了,礼部没拉着你反复演练流程?还有闲来我这?”
褚煜无奈地叹了口气。
礼部有一套完整的流程,从定下婚期的那天起,礼部就特意派了官员到东宫给褚煜和傅叶宁讲解各项流程。
各项流程和礼仪练了又练,确定了一遍又一遍,褚煜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出来找陆明廷他们。
“到时你们都来东宫,请你们喝酒。”褚煜邀请着众人。
“你不请,我们也是要去的。”裴扬如是说。
婚礼当日。
褚煜请来最好的妆娘为傅叶宁梳妆。傅叶宁本就生得清秀白皙,平日里不过稍点脂粉,已是美丽动人,今日难得盛装,更是气质非凡,明艳动人。
依照传统,傅叶宁从东宫坐上喜轿,褚煜骑着马走在喜轿前,两人需要绕着城中主路走游行一圈,接受百姓的祝福,然后再进宫中,进行仪式,仪式结束后,再绕回东宫,入洞房,夫妻俩喝合卺酒,整个流程才算结束。
流程结束后,东宫设宴,宴请朝廷重臣,名门贵族。
入了洞房后,新娘这一天就不能再出门了,因此宴席陪客的只有褚煜一人。
虽然已经熟悉了流程,但在妆娘梳妆的时候,傅叶宁还是有些紧张,她第一次有了自己要成亲了的实感。
新娘梳妆,新郎是不能看的,因此房间内只有傅叶宁、妆娘和侍女三人。
“娘娘真是天生丽质,是奴家化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妆娘见傅叶宁有些紧张,说着吉祥话,想要让她放松一些。
“姐姐言过了。”傅叶宁被夸得有些害羞。
梳妆完毕后,妆娘从房间中退了出去,傅叶宁一个人坐在铜镜前,打量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
又过了一会,吉时已到,侍女给傅叶宁盖上红盖头,把她扶出门,上了喜轿。
车队开始在城中游行。道路两旁早已聚满了百姓,都想沾沾喜气。
陆明廷的宅子就在游行的路上,他拉着洛云舒跳上了视野好的屋顶。
经过陆明廷家的时候,褚煜一下就看到了站在高处的两人,有些哭笑不得。
一圈的流程下来,回到东宫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金黄的夕阳照在东宫的琉璃瓦上,五彩斑斓。
到了洞房中,褚煜揭下傅叶宁的盖头,才惊觉傅叶宁今日美得出奇,一时怔了片刻。
“殿下?该喝合卺酒了。”傅叶宁提醒着。
褚煜这才回过神来,走到桌边,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傅叶宁。
交杯共饮后,还不到晚宴的时间,褚煜叫来侍女,给傅叶宁准备吃食。
“阿宁,既已成婚,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褚煜坐到傅叶宁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在燕都,除了陆明廷和裴扬,其他人,都不要信。”
傅叶宁点头,她早就猜到,褚煜和那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我的储君之位并不算稳,三皇子褚央正对此虎视眈眈,我怕他对你下手。”褚煜把现在的处境对傅叶宁和盘托出,又对着屋外朗声道,“你们俩进来吧。”
“见过殿下,见过娘娘。”守在外面的半夏和忍冬听到命令进屋行礼。
“她们是武婢,日后你要去什么地方,就让她们跟着。”褚煜交代着。
“多谢殿下照拂。”傅叶宁知道褚煜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心中泛过一丝暖流。
“母后如果对你说些什么,只当是听话本子,不用往心里去。也不用经常进宫给他们请安,后宫眼线多,能不去就不去。”
“好,我只跟殿下一起去。”
“太子殿下,宴会要开始了。”屋外传来了飞安的声音。
“知道了。”褚煜对着外面应了一声,回头看向傅叶宁,“今日累着了,早些休息,我今晚就睡书房,不必等我。”
褚煜怕傅叶宁还不习惯,也就没有急着要同房。
“嗯,殿下快去吧。”
前来东宫赴宴的文武百官众多,俱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们也全都出席了。
“皇兄今日抱得美人归,臣弟还真是羡慕。”见到褚煜后,褚央笑里藏刀地刺着。
"皇弟也不遑多让,弟妹温婉贤淑,臣弟亦是有福。"褚煜轻飘飘地把话刺了回去。在褚煜确定要娶大齐的公主后,褚央几乎是立即求娶了世家一派领头人的孙女,妄图得到世家的支持夺嫡。
“这还要感谢皇兄,给我送来一桩好姻缘。”褚央阴笑着,“皇兄可要小心了,别让其他东西,也被我抢了。”
“皇弟大可以来抢抢看。”褚煜面不改色。
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得褚央直心中窝火,却又没法在这样的场合发作,只能闷着火气自讨没趣。
褚煜知道褚央在宣战,他也从没想过要当逃兵。既然他想争,那不妨来试试看能不能争到。
宴席快要开始,前来赴宴的客人们纷纷做到自己的位置上。
陆明廷和洛云舒的位置是褚煜特意安排好的,他答应过洛云舒,要请她喝喜酒,所以他特意吩咐小厮,把洛云舒的酒换成了东宫私藏。
褚煜想让洛云舒和傅叶宁见上一面,宴会开始后,他趁着厅中舞乐的空当,差飞安过去询问洛云舒的意思。
洛云舒向来觉得这样的宴会很无聊,大家聊着一些附庸风雅的话题,赏着千篇一律的乐舞,甚至饭菜每种都只有可怜的一小碟,远不如几个好友围在一桌喝酒谈天。
她欣然应允,跟着飞安去了后面的院子。
“小姐,太子妃就在里面。”把洛云舒带到房间门口,飞安就识趣地退了一步。
“多谢带路。”洛云舒朝他微微点头,上前敲响了门。
是忍冬过来开了门。
忍冬认得洛云舒,就是洛云舒把她从庄子里挑出来的,不由得小声惊呼:“小姐怎么来了?”
“我和太子妃有一段渊源,过来看看她。”
忍冬连忙把洛云舒迎进了屋内。
“是谁?”傅叶宁正坐在灯烛前看着褚煜给她的北渝朝政案卷,蓦地抬起头看见洛云舒,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姐姐?”
傅叶宁站起身快步走到洛云舒面前,把她拉到桌子前坐下。
“又见面了,公主殿下。”洛云舒歪头一笑。
“到了燕都,我已经不再是公主了。不过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傅叶宁的眼睛中满是惊喜,“太子和我说过,姐姐不是他手下的人。”
洛云舒点点头:“他没骗你,我是江湖人,偶然和陆明廷成了朋友,后来才认识太子。”
傅叶宁了然,又道:“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呢。”
“洛笙,可以叫我阿笙。”
“好,阿笙姐姐。”傅叶宁甜甜地叫着。
她本来觉得一个人在燕都很孤独,现在见到了洛云舒,傅叶宁又觉得不那么孤单了。
虽然她和洛云舒不过是萍水相逢,洛云舒救了她一命,可她就是觉得洛云舒身上有一种吸引自己的气质,她可以无条件地相信她。
“太子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事。”洛云舒问着。
傅叶宁点点头:“说过一点。姐姐,陆公子和裴公子,都在为太子谋事,对吧?”
洛云舒轻轻嗯了一声。
“那姐姐为什么也要掺进来?”傅叶宁敏锐地觉察出,洛云舒本该是局外人。
“因为,我要帮陆明廷啊。”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欠了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