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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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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舒决定五日后跟着去道观看看,不过这几日,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这几天她除了去暗庄,其他时候,都在魏翎府邸附近踩点,打探情况。

不过几日,洛云舒就已经凭着记忆,画出了一份魏翎府邸的地图。魏翎的宅邸不比魏柏生的侯府,没有府兵和严密的防卫,也就给了洛云舒可乘之机。

入夜,洛云舒趁着护卫换岗之时,溜进了院子,并悄悄摸到了魏翎和韩昭忆的居室外。

洛云舒跳上屋顶,轻轻挪开瓦片,观察着屋内的情形。

屋内只有韩昭忆,正在侍女的帮助下换着寝衣。

“翎哥还没回来吗?”洛云舒听见韩昭忆问着。

“少爷回来后,先去了书房,说是等会再过来。”侍女答道。

韩昭忆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韩昭忆更完衣,被侍女扶着从屏风后往床边走。

洛云舒看准时机,弹出一颗小石子,击倒了屏风,屏风又带倒了一旁桌子上的蜡烛,丝质的屏风很快燃烧了起来。

屏风后还有韩昭忆刚刚换下的衣裳,也迅速地被火焰吞噬。

洛云舒又摸出了火折子,吹燃后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韩昭忆被屏风倒下的声音惊到,回头看时,发现已经倒下的蜡烛已经点燃了屏风和衣物,火势愈演愈烈,韩昭忆顿时陷入了恐慌,紧紧地掐住了侍女的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来人啊!走水了!”侍女最先反应过来,扯开嗓子大喊着。

韩昭忆被大火吓得连连后退,一不留神撞到了桌角,摔倒在地。

侍女赶紧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搀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走。

房间内衣物被褥众多,火舌很快吞噬了一切。

屋外的人听到声响,窸窸窣窣地赶过来。洛云舒看见人逐渐多了起来,又把瓦片盖好,几步一跃,离开了魏翎的府邸。

“夫人还在屋子里,快救夫人出来!”

“快再去打水来!”

“少爷来了!”

魏翎听到响动赶过来时,火势已经小了一些,韩昭忆也被几个侍女扶着逃出了屋子,魏翎大跨步冲过去,抱住韩昭忆,关切地问着:“忆儿,没事的,我在这呢。”

“翎哥……”韩昭忆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分外惹人怜爱。

“不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魏翎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安抚着。

洛云舒在院外的墙角下站了一会,听着里面躁动的声响,勾了勾唇角。

远处的街区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声,洛云舒没有再停留,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了夜空中。

“翎哥,孩子……”韩昭忆突然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忆儿?忆儿!”魏翎大喊道,“把夫人安置到其他房间里,去请太医来!快!”

洛云舒第二日一早就去了明月客栈,她知道,要是长安城中有什么消息,明月客栈会第一个知道。

“我正要去找你。”见到洛云舒,陆明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良久才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洛云舒满不在乎。

“魏翎府上昨夜走水,你别说不是你做的。”

洛云舒没有否认:“是我。”

“多危险!万一你跑不出来怎么办!”陆明廷声音都大了几分。

“我有分寸。”

陆明廷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现在洛云舒没事,自己也不该凶她。

平复了情绪后,陆明廷才说:“魏翎昨夜请了太医,韩昭忆的孩子没能保住。”

真的得知这个消息后,洛云舒却有一点木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魏翎正在彻查起火的原因,房子被烧了大半,他应该找不出什么来。”陆明廷以为洛云舒是担心事情败露,出言宽慰,让她放心。

洛云舒没有说自己往里扔了个火折子,并且火折子上还刻着洛家的家纹。

她很期待魏翎和魏柏生看到那纹样时的表情,会不会觉得是地狱来的恶鬼来索命了呢?、

反正要走了,洛云舒不想再藏了,她要让魏家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回来报仇了。

“嗯,他找不出什么来。”洛云舒重复着。

“魏翎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前些日子,他去了暗庄,这些天也不是在大理寺就是在和魏柏生商讨着什么。”陆明廷告诉着洛云舒魏翎最近的动向,“这把火,怕是会把他烧得更乱。”

“你最近,好像也很忙。”洛云舒看向陆明廷,试探着。

“嗯,魏翎要有行动了。”陆明廷说着,“明后天我要出城一趟,你万事小心。”

洛云舒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也是。”

回到家后,洛云舒收拾了一番,把许久未用的血泣擦拭了一番,又轻轻地放在桌上。

她不知道城郊道观会发生什么,以防万一,她决定把血泣带在身上。

两日后,洛云舒跟在陆明廷和长风一行人后面,混进了城郊道观。

新年伊始,不少长安城中的显贵人家都选择去道观中上香火,求签保佑新年顺利。

郭逸兴也是其中之一。

穿着灰绿色衣袍的郭逸兴在人群中并不算显眼,洛云舒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担心一不留神就找不到他的身影。

上完香火后,郭逸兴觉得道观中人多憋闷,一个人转到后院透气。

后院人少,洛云舒刚到后院时,就看到郭逸兴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捂着口鼻拖走了。

她心下一沉,迅速朝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长风把郭逸兴拖到了陆明廷面前。

陆明廷带着纱帽,遮住了脸。他走到郭逸兴面前,语速极快:“长话短说。有人想要买大人的命,我等虽受人之托,但实觉大人高风亮节,命不该绝。事出紧急,大人若是信我,我有一计,将计就计。”

郭逸兴很快反应过来,也猜到是谁要让自己死,此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相信眼前的人。

他坚定地点了点头:“阁下请讲。”

“大人只要假装死在众人眼前,再死无对证即可。”陆明廷已经做好了准备,“大人把这护甲穿在身上,稍后大人便朝道观门口的亭子中去,装作中箭,失足跌落。我会在崖下接应大人。”

陆明廷又道:“虽然有护甲,但大人难免受些皮肉之苦,若是大人不愿,此时也可先行离开。”

郭逸兴摇了摇头:“能躲一时,难道我还能躲一世?阁下有心助我,郭某感激不尽。”

洛云舒追过去,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回到后院时,又看到郭逸兴正在慌乱地从后院往前跑,身上的衣服还有些抓乱的痕迹,鬓发也微微散落。

她连忙追了上去。

郭逸兴慌乱中撞到了不少人,其中不乏认识他的,见他如此慌乱,顿感奇怪。

道观外此时聚集了不少人,郭逸兴拨开人群,直奔观外的一座亭子,并且频频回头,显得十分可疑。

洛云舒顺着他的视线看,果然在道观的屋顶上发现了正搭弓射箭的黑衣人。

离弦的箭直直地射向满脸惶恐的郭逸兴,郭逸兴背部中箭,从亭子旁栽下了山崖。

“郭大人遇刺了——”

人群中爆发出尖叫声,不少来道观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幕,一时间场面变得十分混乱。

洛云舒冲到郭逸兴摔落的地方,扒着栏杆往下看。山崖又陡又峭,从此处滚落,只怕是凶多吉少,更何况郭逸兴还中了一箭。

洛云舒顿感气血上涌,心凉了半截。

很快就有人报了官,京兆府尹和大理寺都派出士兵沿着山崖向下搜寻。

洛云舒扯出黑巾蒙了面,几步一跃,跳下了山崖。

搜寻到了傍晚,洛云舒躲在搜寻的士兵旁边,听着他们的消息。

“报——”

“找到了?”

“一队发现山脚处出现山火火情,正派出一部分人协助村民救火!”

“你,也带十个人,去救火。剩下的,继续搜!”

“是!”

天干物燥,加上附近村民们祭祖上香,发生火情也并不算意外。

士兵们整顿了一番,又继续搜索着。

又搜了一阵,突然又报信兵赶来:“收队吧,底下山火发现了具尸体,通过随身玉佩判断,是郭大人。”

洛云舒心底一沉,掉头朝长安城方向奔去。

赶到长安的时候天色已晚,她直接闯进了明月客栈陆明廷的书房。

陆明廷没有比她早回来多少,此时刚刚换完衣服,见她急冲冲地进来,收起脸上的倦意,笑脸相迎。

“为什么要杀郭逸兴?”洛云舒质问着。

“他死了?”陆明廷眼皮跳了跳,此事还未尘埃落定,他还不能告诉洛云舒实情,“你为何要来问我?”

“陆明廷你少装!”洛云舒怒道,“我跟着你,还有长风,去了城郊道观,我亲眼所见!”

陆明廷定了定神,装作平静道:“是,这样才能挑起几方争端,我们才能渔翁得利。”

“呵,”洛云舒冷笑,“谁跟你是我们?郭大人如此良善之纯臣你都要杀,你和当年害我父亲的魏柏生还有傅孜戎有何区别!?陆明廷,我看错你了。”

说罢,洛云舒没等陆明廷说话,用力地踢开门,没有理会想要和自己打招呼的裴扬,大跨步离开了明月客栈。

陆明廷想要拉住她的手僵在了半空,在木门吱呀的声响中,他怔怔地放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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