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越：“你不背小心到片场忘词。”
闻初：“我才没那么笨！”
说是那么说，季明越一副努力用功的模样，闻初不想被比下去，跟着翻出剧本，小叶见状老实转过去呆着。
闻初词虽然少，但用心琢磨了，薄薄几页纸勾得花花绿绿，精确到每句的重音情绪。
他读书少，以前闹出不少笑话，也被嘲过九漏鱼，所以每次都会仔细做功课，不给队友嘲讽开大的机会。
“别乱标重音。”季明越伸长胳膊他的剧本上点点。
闻初连忙将剧本捂在胸前，上下打量季明越，用眼神质疑他的企图。
季明越收回手，耸肩：“按照这个念演出效果会很奇怪。”
闻初看看剧本再看看季明越，半信半疑：“那你说说怎么个奇怪法？”
“你自己说两遍台词就知道了。”
闻初不情不愿地照着读：“这魔头‘诡计多端’，当真‘可恶’之极，我定当帮公子找到线索，一举’将他们’铲除！这不是挺好的吗，有什么问题？”
季明越：“没让你硬读课本，现在你是卫庭，我是裴雪鸿，你家少爷为了抓我快烦死了，你替他排忧解难，再表表衷心让他别烦了，你怎么说。”
闻初故意：“季明越真讨厌真烦人，我‘一定’帮你抓住他，把他们’一锅全端了’！”
季明越拍手：“这就对了。”
闻初还是没太理解：“有什么区别？”
“你照着念的重音全落在反派身上，观众和少爷已经知道反派有多烦人，不用你再强调。”季明越指着上下文让他看，“这段重点是你宽慰少爷让他别担心，你能帮助他，语气重点要放在你的决心上，让人物自发说出来，而不是你在边上看图读课文。”
闻初前后看了几遍，感觉像季明越说的那么回事，偷偷用笔划拉掉备注：“我当然知道，正要改呢，就是考考你。”
南极冻一个月的大列巴法棍都没有闻初的嘴硬。
“嗯嗯。”季明越应得非常不走心，“那闻老师给我打几分？”
闻初：“59吧，多给一分怕你骄傲。”
季明越皱眉。
合着还不及格？他真是狗拿耗子！
到了片场，闻初告别小叶，哼着小曲儿往前走。
今个咱老百姓，真呀真高兴～
昨晚热搜动静不小，开机第一天就这样，剧组生怕闻初跟季明越再闹不愉快，到时候不知怎么收场，没想到今天两人坐一辆车来。
这到底真不和还是假不和？
假不和吧，闻初眼里的嫌弃也不是假的；真的吧，季明越的助理还一趟趟给闻初送东西。
这俩人真是……
周辰熙也好奇，凑到李嘉睿边上悄悄问：“你说他俩到底什么情况。”
李嘉睿歪头思索片刻：“不知道，可能要复合吧。”
周辰熙震惊，压低声音：“他俩谈过？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李嘉睿：“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分手很久了。”
他只记得有段时间闻初经常对着手机笑，频繁见面的人只有季明越，后来的事他就不清楚了。
周辰熙观察不远处那两人片刻，悟了：“怪不得闻初那个死样子，还以为他多清高。”结果不也是个对着男人摇屁股的。
李嘉睿皱皱眉：“你别招他了。”
周辰熙憋回去：“……靠。”
接连吃几个亏，今天拍戏时周辰熙老老实实，NG相比前一天减少许多，导演鼓励一番，希望他保持。
闻初改进了台词，演出效果更自然，比几个爱豆出身的主演都好，又受到大家的赞许。
休息间隙，闻初无视队友嫉妒的眼神，找了个空地练习。
季明越晃悠过来：“被夸奖了连个表示都没有？”
闻初合上剧本，满脸小骄傲：“我被夸当然是我聪明又努力，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成功把季明越逗笑，抱着手臂琢磨用词：“闻初，我发现你真是……”
闻初：“昂？”
“死鸭子嘴硬。”
昨天季明越就发现了，闻初演戏模仿的痕迹很重，角色塑造方式基本能在自己演过的角色里找到。
换句话说，自己教的那点东西闻初都没忘，不仅如此，他还时刻关注自己的动向——不管是负面还是正面。
所以季明越不信闻初对他全无感情。
闻初尚在炸毛：“你才硬，你全身都硬。”
硬了直接躺板板！
季明越勾唇：“倒也不用全身，有一个地方硬就行了。”
猝不及防轧过一辆车，闻初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面色涨红：“你有病吧！”
闻初的头顶快要冒烟，他也就这种时候看起来可爱些。季明越趁机询问：“所以能请教下闻老师，我到底哪里惹你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闻初立马冷脸：“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好意思问我。”
季明越一头雾水：“我到底做什么了，绯闻都澄清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闻初火冒三丈。
就是这样，季明越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对啊，季明越就那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找谁就找谁，高高在上的，把人当消遣，开心时哄两句……现在高兴了，又来找他了？
闻初冷哼：“是，你什么都没做，我有病我天天发疯行了吧？”
他们第一次面对面谈这个问题，闻初非要夹枪带棒说话，季明越噌地来了股无名火，他压着嗓音：“是，谁知道你怎么回事，整天阴一句阳一句，我还犯贱，上赶着贴你的冷屁股。”
闻初先起有点愣神，很快反应过来回击：“是啊！谁知道你犯什么贱，我求你来找我了？我求你帮我了？”
闻初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那么黑、那么冷、季明越的声音隔着雨帘，格外刺耳。
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去哪儿，也没有人帮他。
尤其是季明越，他根本，根本……闻初愤怒提高了音量：“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帮我！”
季明越惊愕。
骤然声响，让周围人齐刷刷看来。
闻初意识到当前的尴尬，晃晃手中剧本，无力找补：“……对词。”
众人信以为真，各自做事。
季明越表情十分受伤，没有了多余的关注，他才深呼一口气，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
闻初梗起脖子：“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被喜欢的人如此猜想，季明越眼中的失望越来越多。
看来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点点头，语气淡漠：“知道了。奇怪，我当初怎么对你这种人有好感。”
闻初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嘭”地炸开，碎片散落，疼痛游走全身。所有的情绪在嗓子眼附近堵车摁喇叭，吵得要命。
深呼吸几次，实在吐不出这口气，闻初抿了抿唇，大步走开。
到没人的地方，他狠狠摔下剧本，一拳捣上树干。
明明是他被玩弄感情，季明越干嘛摆出那种受害者的嘴脸！
什么叫他这种人？他是哪种人？
他是没受过高等教育，没见过世面、未成年混社会打工、只知道钱钱钱，他这种人不该接近季明越，不该喜欢季明越，都是他的错行了吧！
就因为他是这种人，看起来很好欺负，所以全世界都看他不顺眼是吧！
看吧，这就是渣男，永远PUA别人，都是别人的错。
闻初鼻尖泛酸，怒气下沉，顺着胸口的破洞消散，很快变得空荡荡，什么都不剩。
“你们这些人有什么了不起。”闻初捡起剧本掸掸灰，盯着上头修改过的痕迹，深深吸气，“我这种人才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他没事人一样回到片场，有戏拍戏，没戏蹲边上学习。
晚饭时，小叶邀请闻初一起，他们有加餐。
闻初自顾自扒拉盒饭：“不用，我快吃好了。”
小叶一步三回头回到车里，莫名其妙：“越哥，你又怎么惹小初了，他都不理我。”
季明越一手捧饭，一手夹菜，神情依旧冷漠：“我怎么知道，吃你的。”
小叶不高兴地撅嘴，哼哼唧唧：“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你别惹他，这下我还怎么要签名海报。”
季明越放下筷子：“叶明星，你是我助理还是他助理？不干就回家，省得小姨成天跟我念叨。”
好好的广告公司不去实习，非要来他这里体验生活，结果变成公费追星。
小叶一身反骨：“那我去给小初当助理。”
季明越：“他们公司不上五险一金。”
小叶：“我可以倒贴上班。”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季明越脑袋疼：“哪都别想，要么在我这儿要么回家。”
小叶嘟囔：“分明是你俩吵架把气撒我头上，我早该跟二哥成立反暴君联盟！”
季暴君：“闭嘴吃饭，不然我给小姨打电话，三、二、一。”
小叶乖乖端碗。
片刻后，她终究忍不住好奇心：“哥，你和小初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
季明越自己都不知道，他想了三年，想破头都没想明白。
他好好的拍戏，就有人贴上来搞绯闻，公关澄清都没问题了，但好感对象就认定了他是绝世渣男，怎么解释都不听，他有什么办法。
好，不听就不听，说明他们不合适，那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事情应该到此为止，可偏偏那段朦胧暧昧的感情闻初放不下，总要在他面前跳来跳去彰显存在。
而他呢。
季明越透过车窗望向不远处专心吃饭的闻初。
他也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