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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那么做的。”
布鲁斯目露惆怅。
非常客观的角度，他认为自己一直是个好父亲。
而芬里尔还在一无所知地靠近，歪着头左右看看，没找到达米安也不心急，低头主动蹭蹭布鲁斯的手，把三角耳朵往他手里蹭。
他快乐地叫。
——说好给你摸摸呀。
布鲁斯没有拒绝，他捏捏白狼的耳朵，揉揉脑门，顺着脸部轮廓又挠了挠小狼下巴，芬里尔实在是一只热爱亲密接触并擅长撒娇的狼，这点在他们好感上升后暴露得非常明显。
他拍拍小狼的头，人类的语调在面对小动物时总是忍不住放轻，蝙蝠侠也不例外。
老父亲放缓语调，“我们需要谈谈，芬里尔，你能变成人类吗？”
白狼舔舔他的指尖，遗憾地摇头。
不会再变回去啦，芬里尔一直都是一只小狼呀。
他轻轻咬住布鲁斯的手，晃晃尾巴，眼神充满信赖。
“好吧，这样也行。”
布鲁斯熟练地后退一步，这是个小问题，或许这孩子还没能掌握这个技能，又或许他更喜欢这种状态，总之，呆在这里好好听话就行。
他斟酌词句，严肃道，“我想和你谈谈今晚发生的事情，你和达米安违反命令，擅自行动猎杀——不是批评！”
“不是批评！！”
老父亲拔高音量，眼疾手快地抓住想溜走的白狼耳朵，重重强调，“我只是想帮助你们做得更好。”
是的是的，芬里尔和达米安不同，达米安是训不得，劝不动，芬里尔就是劝不到，最开始逮不到人影，后来聪明的小狼总是能在敏感话题开始前逃走。
如果你想谈谈天谈谈地谈谈对世界上最伟大的奥古之子的仰慕之情，或者和小狼一起玩球玩飞盘加训上强度，那都行，芬里尔甚至和阿福学了做甜点，他能为你烤制戚风蛋糕，你可以选择挤奶油或者放草莓。
但是原则？
达米安的原则就是他的原则，最忠诚的仆人不会质疑，主人的智慧和力量远超想象，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坚定地执行每一道指令。
至于布鲁斯和达米安之间的斗争。
拜托，他又不能揍老蝙蝠，就像他不能揍塔利亚一样，主人说了要尊敬和爱戴，那他还呆着干嘛？！生闷气？还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把爪子塞进布鲁斯的嘴巴里！
都说了放开他，他要去约会！约会！！
芬里尔愤怒地拧着脑袋，疯狂摆动。
放他去约会！！
布鲁斯一时不察，硬是让小狼人杀出一条血路，躲回脑袋自由权后飞快往楼上逃窜。
老父亲扬声训斥，“回来！！”
无人在意，狼也没有。
他一连拉下好几道防御系统，眼见人就要逃出蝙蝠洞，老父亲连忙喊，“回来！我把小甜饼给你！”
“嘎。”
芬里尔急促地发出嘲笑。
“可乐！去麦麦鸡喝可乐！”
白狼跑得更快了。
可怕，太可怕了，这一定有诈。
伟大的恶魔之子快来救救他吧！
芬里尔嘎嘎逃出蝙蝠洞。
在机关门合上的前一秒，老父亲怅然一叹，低声重复，“我不想那么做的。”
“——围巾。”
他甚至放低了音量，只是语气沉重地重复一次这个词，“围巾。”
轰——
十几厘米厚的铅板硬生生被一根狼爪子给隔开。
露出芬里尔不可置信的毛绒绒大脸。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沉痛点头，“是的，就是你想得那个。”
达米安的围巾遗失了，两天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狼瞬间发出凄厉惨叫，浑身毛发齐齐炸开，原地飞快转圈，眼神悲怆而又绝望，水光涌动间，像是下定某种决心。
“嗷呜——！”
他大喝一声，猛地扑来。
布鲁斯抬起手臂，□□猛地张开，特殊材料重力网猛地铺开，芬里尔撕咬着网绳，利齿大力摩擦。
布鲁斯当即保证，“达米安不知道。”
“嗷嗷嗷，嗷嗷嗷嗷！”
芬里尔不甘示弱奋力大吼。
布鲁斯艰难解释，“那是个意外。”
他脸上同样浮现痛苦和绝望，扶额道，“我以为那是个杂物柜，我发誓，我只是想帮你把地上的东西放回去。”
“嗷嗷嗷！！！”
骗人！谁家杂物柜会有几十个密码验证啊！你就是乱翻他的房间了！！
芬里尔挣扎幅度更大了，眼睛红得滴血。
“嗷嗷嗷嗷！！！”
是这样的，这段时间芬里尔失去了皮毛，自然也失去了侍寝的资格，阿福为他安排了新的房间，就在达米安对门，很近，但他没法听着主人的呼吸入睡。
所以芬里尔开始收集一些和达米安相关的物件，最开始是达米安剩下的半块小甜饼，但这只能放进肚子里，后来是画着小人的草稿纸和折断的武士刀，可惜这些都不能抱着睡。
于是他偷了一件衣服。
:-）
小狗想和主人一起睡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完全没有！！！
邪恶的成年人！！他竟然闯进别人的房间！隐私！隐私！他需要隐私！！！
芬里尔奋力挣扎，毛绒绒的脸上开始腾起热气，或者说恼羞成怒逐渐具象化，爪子撕开网绳溢出鲜血，低吼也染上属于野兽的危险。
布鲁斯拉开旁边的柜子，闭上眼睛再次喃喃，他也不想那么做的。
——里面是达米安的罗宾制服。
“……”
芬里尔沉默了。
备受蹂.躏的网绳总算断裂，小狼人震撼又警惕地望着蝙蝠侠，此时此刻，他很想变回人形，诚恳地问问布鲁斯——你也穿着达米安的衣服睡觉吗？
但他答应了主人，他只会是一只毛绒绒，没有人类的身体和口腔构造，于是只能用自己充满震撼的眼神，试图让布鲁斯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一个变态吗？
布鲁斯：“………………不。”
芬里尔依然是那副诡异到让蝙头皮发麻的神情，小狼怜悯地望着他，无声地说，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他的主人就是那样一个让人安全感十足的存在，他坚实的臂膀，他沉稳的步伐，所有不安和茫然都会退却，所有困难和危险都会化解，如果你…
如果你也有这种爱好…芬里尔拍开身上的绳索，友善地叼着布鲁斯的手指，真诚邀请，你可以去我的房间参观，我很乐意和你分享我的收藏。
但是你不能躺进我的窝里睡觉，那是我好不容易搭出来的衣服堆，你会压乱他的。
“谢谢。”布鲁斯干巴巴地说，“但是不用了，谢谢。”
“嗷！”
芬里尔不赞同地望着他，是的，他知道，阿福闲聊时说过，布鲁斯是个不坦率的人，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会不坦率到这种地步。
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个机会，他甚至不会邀请歌利亚，那头蠢龙会搞砸一切，而布鲁斯是第一个接受邀请的，毕竟他和自己的定位不同，他没可能威胁到自己在达米安身边的地位。
芬里尔纯洁的小眼神里全是算盘珠。
“……”
布鲁斯面色痛苦，艰难地说，“你好像理解错了什么，芬里尔，我是想说，如果你能好好思考我接下来的话，我可以在你的房间摆上罗宾和白狼的制服。”
“……？”
芬里尔歪头地眨眨眼睛，流露出几分茫然。
布鲁斯重重地点头，那股蹿上背脊的不安总算消退，他松了口气，稳重地说，“我打算在蝙蝠洞设置一排陈列柜放你和罗宾的制服，你的房间收集了许多物件，或许你也想摆一套在你的房间。”
第一套制服简陋到和普通刺客服没什么两样，甚至没有R和狼头，这就是他们能进阁楼的原因。
但是芬里尔毛绒绒的大脸上呈现别样的茫然。
什么，刚才他们在说这个事情吗？
——这就是语言不通的坏处啊，笨蛋。
是的，蝙蝠侠真的只是看见掉在地上的围巾，打算放回衣柜——然后发现衣柜有几十道密码验证，蝙蝠侠会允许这种事情在眼皮子底下过去吗？
不会。
于是他费劲手段解开了锁。
发现了一柜子的破烂——不是，他是说，一柜子涂鸦草稿纸，水杯，飞盘或者小鸭子之类的，这很正常，芬里尔毕竟是一只小狼，喜欢收集玩具很正常，他又没藏在床底，而是整理得干干净净摆在柜子里，就算爱干净的老管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至于里面达米安的东西多了一些？
——这难道不正常吗？
:-）
至于最下面哪一格衣服被子枕头叠在一起乱糟糟的一团，布鲁斯根本没看——他都说了，他是一个好父亲，他不会对孩子们的卧室有那么大的掌控欲！他又不是达米安！
他最多放个监听器。×
——然后听了一耳朵的芬里尔晚上哭着喊自己可怜的主人没有毛绒绒暖床，唾弃自己心思恶毒不愿让歌利亚来哥谭分爱争宠。
是的，这就是芬里尔的日常，他只是一只小狼，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布鲁斯大半精力都放在教育达米安上，可惜至今收效甚微，他的便宜儿子不听劝不服打，力量强大，意志坚定，各种意义上无懈可击。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他将亲手为熊孩子创造一个弱点。
老父亲温和望着芬里尔。
小狼哼哼两声，莫名感到背脊一阵发寒，第六感拼命催促他离开，前爪也几番抬起又放下，尾巴焦躁不安地甩动。
是的，别听蝙蝠侠叨叨，他是个会哄人的骗子！——可是能得到衣服哎。
他会给你洗脑！催眠！精神控制！小狼是承受不住这些邪恶手段的！——可是能得到衣服哎！
他会…不，不会的，他的意志不会动摇，他的忠诚不容偏移，不论面对何种威逼利诱，艰难困苦，只要他坚守本心，就永远是主人最忠诚的仆人，他会守护这个信念，至死不渝！
TT，区区蝙蝠侠。
芬里尔轻蔑冷哼。
——呜呜呜那可是他和主人同款制服哎！他以后再也不会变成人，再也不会有和主人一模一样的小衣服了，芬里尔的巢穴真的很需要这个，超级超级需要！如果没有这两件衣服，他将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小狼悲伤地把爪印按在布鲁斯鞋子上。
说吧。
让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总算！总算！他准备的腹稿有用了，最开始他是没这玩意儿的，达米安老是容易和他打起来。
可等他翻遍儿童教育书，有了腹稿也没用——他才刚开头，达米安不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转身离开，烦不甚烦了就拔刀。
所以现在，芬里尔！！！
你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的！
不愧是简单模式，老父亲由衷赞美这个。
芬里尔用脑袋狠狠撞他一下，说不说，说不说，不说我就叼着衣服走了啊，时间到了知不知道！
白狼谨慎地骂骂咧咧。
布鲁斯不满训斥，“冷静是、”
芬里尔叼起衣服撒腿就跑。
布鲁斯一把薅住抓住白狼尾巴，语速飞快，“芬里尔，我知道你是达米安最忠诚的伙伴。”
！
芬里尔挣扎幅度更大了，来了来了，糖衣炮弹来了！可恶！勇敢的狼王不会被污言秽语侵蚀！他对主人的忠诚不需要任何人评判！
布鲁斯对着那对不自觉竖起来的狼耳朵恶魔低语。
“可是忠诚不代表言听计从，达米安的优秀不容置疑，过分年轻和缺乏经验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往无前是优点，有事也会让人陷入危险——如果今晚我们提前计划，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是达米安最强大的伙伴，但力量并不代表一切，智慧同样重要，如果有人能为他剖析局势，忠心谏言，那么一定是你。”
“芬里尔，这不是背叛，这是为了帮助达米安少爷…咳，帮助达米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