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磬回去没问出什么,村中女子哥儿哪怕有孕也是要干活儿的,滑胎了只能说一句没缘分,命不好。
秦婶说只能歇着,重活儿一点别干。
养胎的法子谷大夫都告诉他们了。秦婶毕竟亲自生了两个,都好好长大了,问问她能安心些。
开了后门灶房常有风吹过,路溪没事就坐在灶房门口吹风。
整日待在家里他就乐意穿好看的,他穿着心情好,常新看了也欢喜。
天刚热常新就带他去做新衣裳了,都是椋州这边时兴的样式。
今天穿的一身水色阔袖长衫,料子薄得透肉,内搭一件湖蓝肚兜绣着白色睡莲,阔腿裤子放料宽走动时摇曳飘逸,很凉爽。
一开始路溪不愿意穿肚兜,觉得害臊。
常新劝他说:“我们汉子热天打赤膊凉快的很,你们小哥儿不好那样,穿个肚兜一样凉快。”
路溪贪凉,闻言就试着穿了一天,反正在家里哪也不去。
这一试就脱不下了,自己做了几件素色的换着穿。
姚磬见了说他穿得像个椋州人,路溪听完轻笑出声:“我不就是椋州人么。”
姚磬恍然:“对哦。”又高兴道:“我娘送了一箱府城时兴的夏裳,等过两天穿来给你瞧瞧,还得了新的彩线,咱俩缠朵花儿戴戴。”
路溪听到缠花来了兴趣,“磬哥儿你还会缠花儿啊。”
姚磬:“学女红的时候顺道学的,缠得没铺子里的好看,自己戴戴还行,到时候教你。”
“行啊。”要学新东西路溪开心得不行,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明天常新去镇上让他买些颜色鲜亮的线。”
姚磬差点忘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提醒到:“还得买去银楼买铜丝。”
“好。”
常新回来就跟他说了这事儿,要花钱呢他还挺高兴。
一口气喝了两碗水才说:“还有别的不,上回听布行掌柜说要新来一种料子,我买一匹回来?”
路溪想了一会儿说:“料子软乎的话就买上一匹吧。”也该给孩子做衣裳了,还有尿布。
秦婶说尿布用旧衣裳做好,但他家就他和常新两个人,哪来那么多旧衣裳,收别家的用着又不放心。
还是用新布比较稳妥,大不了天天洗晒,等孩子出生新布也成旧布了。
常新应好,他今天去看去年割的那窝蜂蜜了,五片蜂巢蜜上下顶着岩缝,上面爬满了蜜蜂。
等过两天就去割了给路溪兑水喝。
吃过晌午饭常新赶着车去镇上,四五只野鸡酒楼没收,让送去罗府。
说罗老爷又馋野味儿了。
敲门,开门的人换回了原来那个小厮。
见是常新立马展开笑,麻溜的去找婆子拿钱。
等常新数完没错后才说:“刘管事有事出去了让我给您传个话。”
常新:“什么?”
小厮学着刘志衡的语气说:“老爷中秋要设宴,若是常兄弟来托他猎一头鹿,要角大的公鹿。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学得惟妙惟肖的,把常新逗笑了。
路溪身子重进山久了他不放心,不过现在离中秋还有三个来月,慢慢追踪也行。
于是答应下来。
他现在是要当爹的人了,很需要这个‘重谢’。
实在不行到时候请姚磬上来陪路溪住几天。
四五只野鸡换了五钱,够他们两个月的花用了。
不知道够不够买新到的料子。
布坊掌柜记得他,迎上来说:“小兄弟来了,料子刚到可要看看?”
常新笑着点头:“麻烦掌柜了。”
掌柜说着不麻烦,挥手让人去把布料抱出来。
“这批布料不甚鲜亮,但料子柔软透气,做里衣或是外衫都很不错。”
一匹匹布料堆在柜台上,常新问:“有能摸的碎布吗?”
经常干活儿的手满是茧子,怕把布料摸坏了,到时候不买也得买。
不摸又不知道料子好不好,布坊东家就想出了这招。
百姓能摸着料子好坏更好买了,他们也不用怕老赖故意弄坏好料子,低价买走。
皆大欢喜。
掌柜递过来一块巴掌大的碎布,入手轻薄柔软,确实很适合做里衣。
小衣裳和尿布也做得。
“一匹多少?”常新问。
掌柜见他要买更热切了:“素色九钱一匹,颜色鲜亮的一两半一匹,这料子不好上色,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您也摸着了,值这个价,这一匹够做四五身夏裳了。”
路上买过许多货,好布料他见过不少,确实值这个价。
“原色的拿一匹,碧落和雪青各拿半匹。”
“好嘞。”掌柜乐呵呵的招呼伙计裁布,让常新坐在屏风后稍等一会儿。
卖金银首饰和布匹的地方都设有屏风,主要是方便客人数银子、拿钱。
谁都不想刚在铺子里掏了银子出门就被抢了。
当然常新这块儿头,抢他属实想不开。
布料用麻布包着放进背篓里,常新递给掌柜二两四钱。
掌柜当着常新的面点好银钱,才对他说:“您下次再来。”
常新点了下头大步出门去。
今天挣的五钱一下就没了,还倒贴了一两九。
路溪去年就说想纳猫儿,最近才打听到一家有小猫儿的,才揣上一个月。
还得等小猫满月断奶了才能抱回去。
街坊领居都说那家猫儿乖得很,整日在墙头晒太阳,捉老鼠也厉。
好不容易寻到一家,常新想先定下,等母猫下崽了就来挑。
那户人家爱猫,一开始说什么都不愿意卖,常新放软了语气说:“我夫郎去年就念叨想纳猫儿,今年有了身子就想纳猫儿回去陪陪他,解解闷。寻了这么久数您家猫儿乖巧漂亮。”
“要是下得多您就舍我一只,一两只我也不缠着要。”
山羊胡老者见他如此诚恳,勉强答应:“银钱就不必了,给我家玲珑买几条鱼罢。”
常新笑着拱手:“多谢老先生。”
老先生是实在人,先给他写了猫儿契,到时候拿着猫儿契来便是。
常新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到家先喊一声:“溪哥儿——我回来了。”
路溪一身水色从屋后转出来,长发被银簪束在脑后,有几缕不听话的散落,贴在白皙的脖颈上被团扇扇起的风吹动。
他站在阴凉处笑着说:“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