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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无心插柳偶结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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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太太登时破涕为笑,余氏与殷苈沅也忍俊不禁。花老太太指着娉姐儿笑道:“真真我们娉丫头这张嘴——”她忽地想到了什么,脸上渐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口中的话也戛然而止,再看向娉姐儿时,眼中满含温情,目光柔和得仿佛春日熏风。

这句话,原是数年前有一回,娉姐儿与姚氏因为好哥儿的教育问题发生争执,又与婷姐儿呛声,负气出走,跑到凤仪阁边上被金桔捡回了春晖堂,花老太太宽慰她时说的原话。

如今娉姐儿完璧归赵,原话奉还,除了一层彩衣娱亲,特意说俏皮话哄祖母开心的意思,未尝没有投桃报李,知恩图报的用意。

看来这孩子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谁对她好,她是门儿清,该怎么行事,心中也自有一本账在。这么比较下来,婷姐儿平日里那些送针线的贴心小意,似乎也不过尔尔。

人心就是如此,常看常有的,再怎么精心,不由自主地就要轻贱了,倒是娉姐儿平日里只顾憨玩,难得表现得识大体,就显得是了不得的孝心了。无怪乎善人意欲成佛,须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恶人却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

娉姐儿并不知道长辈们心中的微妙想法,此番也全然不是为了做作,有意讨长辈的欢心,而是发自内心。做完这一件事,她觉得先前压在自己胸前的沉甸甸的石头为之一轻,心中轻松了几分,便没有后顾之忧地同大房的长辈作别,又回到母亲的床前侍奉去了。

花老太太等人留在西府的回事处,慢慢地饮了一盏茶。花老太太将从前开解娉姐儿的事备细同儿子媳妇说了,听得二人频频点头,又对娉姐儿下了几句褒奖的考语。略歇息了一阵,缓过劲来,昨夜至今晨一夜未眠的疲惫,心中百感交集的沉重,都随着娉姐儿的一盏热茶,一番动作得到安抚和缓解。这才由余氏和殷苈沅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家,慢慢回到春晖堂去了。

姚氏流产之后,在丈夫儿女的宽慰开解之下,渐渐解开了心结,又坐了一个多月的小月子,身体也逐渐恢复,到了夏日,心病身病都已经痊愈。虽然并没有和花老太太促膝长谈,当面锣对面鼓地把话说开,把事情揭过,却也大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头。

不过姚氏虽然无心为难金桔,事发之后,金桔梳起不嫁的缘由再也瞒不住,到底还是在府中掀起些许波澜。固然花老太太怜惜她忠心护主,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府中担任春晖堂的话事人,但金桔自觉颜面尽失,难以立足,又恐自己日夜陪伴在花老太太身侧,姚氏见了难免心中添堵,故而自请离去。

花老太太自是不愿薄待了她,主仆二人长谈一番,得知了金桔的心意,知她一心躲羞,不愿在留在府上,家中亲戚凋零,也没什么子侄照顾她余生,为今之计,最好的出路也就是放到庄子上过活,做些体面轻省的差事,在殷家终老了。不过庄子上的产出都系在庄头一人身上,金桔要想不受委屈,名正言顺地管理田庄,最好还是嫁给庄头或者庄头之子,才能令佃户心服口服。

只是花老太太陪嫁不多,一时也挑不出什么可人心意的田庄,又把余氏请来帮着参详。可巧余氏陪嫁的一个经营布匹生意的庄子上,有个庄头姓鞠,与金桔年岁相当。前年原配一病没了,膝下只有个女儿,丁完妻忧,正有求主母再赏赐一个媳妇的意头。因着今岁不是殷家下人嫁娶、调职的年岁,余氏就没急着答应,而是一竿子支到了明年。

如今金桔松口肯嫁,自是尽着金桔先挑。余氏以过问庄子出息的由头将那人叫来,金桔躲在屏风后面相看了一回,见那人衣着洁净,言辞利落,是个精明肯干的勤谨人,便也点了头。那鞠庄头听闻是老太太身边的掌事大姑姑下嫁,也是喜得了不得,几乎要当作天人一般对待。

双方有意,婚事筹办得自然顺利,余氏素来不是个小气的,更何况新娘子是婆母跟前的得意人,花老太太与金桔主仆情深,也自有一番厚赏。那庄头得了准信,也自回了庄子上预备娶亲,就等着明岁府中放人了。

金桔得了归宿,终身有望,人也开朗了几分,嗫嚅着同花老太太私话:“奴婢此番得蒙再造,第一个要谢的自然是老太太、大太太,只奴婢私心里揣度着,若非二太太大发慈悲,对奴婢高抬贵手,奴婢也没有福分享受老太太、大太太的恩典。故而奴婢想去西府,给二太太磕个头……”

花老太太听见她提起姚氏,不由嗟叹了一声,思量了许久,摆手道:“我看还是算了,老二媳妇不欲同你为难,是她的慈悲,但她毕竟是食五谷的凡人,不是泥塑木雕的菩萨,不可能真的心无凡尘,完全摒弃大俗之气。倘若见了你,难免触景生情,勾起情肠。”

金桔对花老太太言听计从,她既然驳回了,便也不再提起。倒是花老太太想了想,又笑道:“若让你无声无息出嫁了,想必你心里也不安稳。依我看,这个人情,倒是可以落在娉姐儿头上。”说着便将娉姐儿向自己和余氏、殷苈沅磕头,却不发一言的事情说了,又道,“末了,她还向我保证会劝说她母亲放你一马,你能有今日,我看未必不是她劝说有功。”

金桔闻言,也是感慨连连,忙道:“老太太说得极是,二姑娘待奴婢的情分,奴婢永世不敢忘怀!”花老太太又嘱咐道:“你也不消得特意往西府去,免得老二媳妇知道了伤心,依我看,就等娉姐儿来我这里请安的时候,我寻个由头留她一刻,等老二媳妇回去了,你再给娉姐儿磕头,偿还了这份恩情,心中就没有挂碍了。”

是夜请安的时候,花老太太果然践诺,留了娉姐儿在跟前,让金桔表达感激之情。娉姐儿当时不过举手之劳,也未曾想拿这点子恩情拿捏金桔,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倒是有几分赧然。侧着身子避不受礼,口中连称“姑姑折煞我了”。

不期然结下的善缘,让一个月来一直被母亲小产的愁云惨雾笼罩的娉姐儿心绪转好,非但夜里一夜好眠,到第二日也神采奕奕的。梳妆完毕,吩咐松云拿上账本,便欲约上婷姐儿一起去请安。

看账是两个小娘子近日的功课,她们管家理事已经学到外院诸务上了。作为未来的大家主母,虽不需要她们如账房先生一般精通算账,却也至少得明白账本是怎么写的,将来管家不至于被底下人哄骗,才能打理好自己的陪嫁。娉姐儿手中的账本是余氏名下产业的一名掌柜做的假账,要她在三日的时间内看出猫腻来,再与真账比对验看。

余氏君子坦荡荡,嫁妆这样的私产也并不吝于外借,给二房的姑娘们学功课。若在平日里,姚氏少不得兴致勃勃地旁敲侧击,借机打听一下余氏嫁妆的经营。只是如今她意兴阑珊,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知道两个女儿在学习看账,也不过是随口勉励了几句,就不多过问了。

先去物华堂给姚氏请过安,又领着好哥儿、娟姐儿一道去东府给花老太太请安。再入德馨室,将好哥儿送去明德楼,再入惟馨楼问候了许先生,交了这三日的功课,听得许先生指点一番,又领了下一份功课,姐妹二人便去往东府的回事厅,听余氏发号施令。

柳氏怀相不太好,余氏不忍心劳动她,不再让她理家,只嘱咐她安心静养,自己复又接过诸多琐事。好在娉姐儿与婷姐儿旁听了许多时日,也算是有些心得,也能替余氏发落一些小事,略替她担去一部分担子。

如此一上午便匆匆过去,姐妹俩又回到西府用饭,午间有一两个时辰的休憩,也是难得的放松时光。一时饭毕,才命人撤去盘盏,姐妹二人对坐喝茶,正欲闲话几句,忽见松云掀起帘子回话:“姑娘们,春山求见。”

春山是好哥儿身边的大丫鬟,姚氏不放心他到外院居住,特意打发自己房里的大丫鬟跟过去掌眼,故而春山在崇阿馆中一向很有脸面。她的地位与崇阿馆中那些“秋”字辈的小丫鬟不同,一向很少出来走动,倒不似秋果,能与娉姐儿等人时常碰面。

娉姐儿与婷姐儿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命快请。很快,一个身材瘦削,举止干练的丫鬟便走进来,向二人行礼。

主母房中出来的大丫鬟,在小主子面前是很有体面的。娉姐儿与婷姐儿也不敢托大,笑着免礼又命看座看茶,这才笑道:“春山姐姐,难得贵脚踏贱地啊,可是好哥儿有什么事?他年纪小,不知轻重,竟然烦到春山姐姐跟前,姐姐打发秋果跑个腿便罢了,怎好亲自劳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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