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天籁小说网 > 何处飞来双白鹭 > 第78章 巧谑青梅伶牙俐齿

第78章 巧谑青梅伶牙俐齿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众人岂有听不出姚氏明贬实褒的道理,闻言更是大加赞赏。

沐浴在一片赞誉声中,婷姐儿不过是面色微红,颔首不语,娉姐儿却不免有些骄矜,眼眸晶亮地冲座上的众位夫人微笑。目光一圈逡巡完毕,冷不丁在外边垂花门处瞥见一张熟悉的脸,脸上挂着她所熟悉的淡淡讽意,目光交接,那恶客嘴角的笑容弧度加大,以手刮面,似在羞她今日的“人模狗样”,罢了未及等她反应过来,又捏鼻拉眼,将好好的一张俊脸扯得不成模样,作出一副怪相,似乎是致力于将她逗笑,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功,撕开她脸上这副淑女面具。

娉姐儿又是生气,又是想笑,险些如他所愿破了功,好在跟在她们后头的好哥儿已经迫不及待想向祖母献礼,娉姐儿与婷姐儿便顺势告退。

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婷姐儿稍稍松了一口气,拿出帕子揩拭额角的细汗,向娉姐儿道:“真是不惯这样的场面,那些夫人瞧得我额角都冒汗了。还是姐姐厉害,行事比我展样得多,半点不怯场。”娉姐儿却被那人挑得心中冒火,失去了耐心,无暇与婷姐儿闲谈,只向她笑道:“好妹妹,你先在耳房坐着,叫微雨替你斟茶,我往前头走一走散一散就来。”

安顿好了婷姐儿,娉姐儿便三步并作两步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凌云栖云两个都知道二姑娘一言不合就要提起裙子乱跑的,早就练就一身追踪的功夫,经由上次“夜奔凤仪阁”事件之后,更是一眼不瞬地盯着,一步不错地撵着,故而娉姐儿这样疾走,也未曾将她们甩脱。

实则娉姐儿已然无暇顾及丫鬟们是否盯着,出了旷怡斋举目张望,先前那人果然不会傻傻等在垂花门等着被她抓包,不过再往前几步,走到议事厅与前院的交界处,便见他懒洋洋地负手踱步,似是等候多时。

娉姐儿便拿手指了他,脆声道:“谢载盛,你干什么朝我做鬼脸?”话才问出口又觉得有些后悔,对谢载盛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置之不理,你越理他他越来劲,质问他更是相当于送给他讽刺自己的话柄。

谢载盛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二表妹。二表妹怎的不好生在旷怡斋赴宴,跑到官客这边来了?”他答非所问,不过这回答比讽刺自己好些,娉姐儿便按捺住性子道:“这里是后院的议事厅,官客的筵席摆在前院的回事处边上,认真论起来我和表哥都不在吃筵席的地界,而表哥身为男客却走到女客所在的后院之中,还是表哥更离谱些。”

谢载盛见她一副小心戒备的模样,却依旧入他彀中,忍笑道:“表妹说得很是,确实是为兄有些失礼,只是我方才见了一桩沐猴而冠的异事,心中实在纳罕,一时不慎竟走错了,还望海涵。”

娉姐儿显然没有听懂,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疑惑道:“沐猴而冠?”

“是啊,”谢载盛一本正经道,“一只上房揭瓦的大母猴,穿得漂漂亮亮的,规规矩矩地立在人前,乍一眼看上去还当是端庄淑女,实则……”

娉姐儿听了前面几个字就明白过来,谢载盛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不脱这爱捉弄人的性子,闻言当即大怒,便欲上前,用武力让他闭嘴,栖云忙道:“二姑娘,此间人来人往的,仔细叫旁人误会!”

许是与谢载盛唇枪舌剑的次数太多,娉姐儿对这种程度的讽刺已经带上了抗性;许是姚氏的叮咛或者花老太太的感召起了作用,总之,尽管栖云对于这句苍白的提醒没抱什么希望,娉姐儿却听了进去,站定脚步,傲慢地睨了谢载盛一眼:“今日是我祖母的寿辰,来者是客,我且不同你一般见识。”语毕轻哼一声,转头往旷怡斋的方向去了,走了两步又顿住脚,向谢载盛道:“你也快些回去,平日里逃课便罢了,出来吃饭还要逃席不成?”

见娉姐儿没有如往常一般同他打闹,谢载盛有些纳罕,将一对飞扬的眉毛挑得更高,眼看那穿着撒花洋红裙子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长廊的拐角,他拉长声调“喂——”了一声,娉姐儿脚步一顿,只听见谢载盛道:“猴子也好,人也罢,你们今天真的挺好看的。”

娉姐儿闻言,又是诧异,又有些得意,还有几分警惕这又是什么作弄人的陷阱,可等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的时候,谢载盛已经大步向前院走去,只留下寿纹宫灯下被灯光拉得稍显狭长的,独属于少年人的身影。

与谢载盛的这一场邂逅,并未被娉姐儿放在心上,待花老太太的寿宴结束,她便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将满副精力都放在了参加韩国公府赏花宴之事上。

离赏花宴还有十天,娉姐儿便早早地挑起了衣裳,几件料子精致、剪裁得宜的出客衣裳横陈在秋水阁正房的罗汉床上,娉姐儿反身坐在十字雀纹的黄檀木椅上,趴在椅背上沉吟,同婷姐儿道:“这一件天水碧的是当季裁的新衣,腰线收得玲珑,就是上头的刺绣太赶,贴了绣片,不够轻盈;这一件玫瑰红的是我所钟爱的,只是去岁上身过一回,不是簇新的;那边那件秋香色的样儿打得好,绣活也鲜亮,偏生颜色与我不相衬,好妹妹,可愁死我了,你替我挑一挑。”

婷姐儿面露难色,踌躇了片刻,指了指一件樱色的褙子:“那件怎么样,这颜色挑人,姐姐穿了,显得肤色极白呢。”娉姐儿欢喜地伸手将衣服够过来,展开一看,又露出愁容:“颜色是搭了,只是樱色不是正色,韩国公府原就是因为嫡庶上的嚼头犯了口舌,我身为嫡女却穿樱粉,岂不是在气势上矮人一头。”

婷姐儿心道,韩国公府本是为赔礼说和而设宴,又不是要与我们别苗头,怎会想到这一节呢。不过她不欲同胞姊争辩,仍旧好脾气道:“既如此,还是选那件玫瑰红的罢,那一件色泽艳丽,与正红差不离,虽不是十成新,也是九成新,且穿过一回,丫鬟们配起首饰、鞋子和下裳来也有数。”

娉姐儿觉得有理,欣欣然应下了,吩咐丫鬟将玫瑰红的衣裳单独收好,预备熏香,又让她们将余下的衣裳收起来,忙活了半日,又想到婷姐儿的衣裳未曾搭配,又欣然问道:“是了,你穿什么?娘特意说了,这一回咱们不必像往常出客那样,姊妹两个穿一样的,尽着华贵的来。横竖咱们的衣裳都是一人一套,你爽性在我这里挑好罢。”

婷姐儿指了指松云正在归置的衣裳:“我就穿那件天水碧的,绣片厚些也无妨,缀在裙摆上还不容易随风摆动,更庄重些。”娉姐儿吩咐松云将衣裳展开,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又拿起来在婷姐儿身上比了比,点头道:“你穿这个是好看。”

婷姐儿笑道:“姐姐,你可忘了,我们生得一样,你夸我便是拐着弯儿夸自己了。”娉姐儿摇头道:“我们虽然生得一样,气质却不同,你更静些,穿这种淡雅的颜色便显得格外端庄,我却不能的。”语毕又托腮道:“也不知道宝庆那一日打算穿些什么?细论起来她才是筵席的主角,要是我们与她重了,可不太好。”

娉姐儿在学业上不算细心,在人情往来上却颇显细致,婷姐儿心中暗暗称羡,向她笑道:“前些日子祖母寿辰,宝庆公主也在席间,我问过她了,她说她预备穿黄色,我们挑的颜色都是不妨碍的。”娉姐儿奇道:“我们形影不离的,你几时去寻了宝庆?”婷姐儿道:“就是给祖母送完贺礼的时候,姐姐不是出去了一刻钟么,我便同安成表姐和宝庆公主说了几句话,免得去韩国公府赴宴时与她们的意思相左。”

婷姐儿说的功夫,约摸就是娉姐儿为谢载盛所激的时节了,回想起当时的唇枪舌战,娉姐儿不由暗自懊恼,遗憾自己未能占据上风。不过这小小的遗憾挥之即去,她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赏花宴上:“那两位公主是怎么说的?可要我们刺那李三丫头几句,替宝庆找回场子?”

“宝庆公主几乎已经忘了花仙会上的不愉快,还当韩国公府纯粹是为赏花而设宴的,听我问了,才意识到有赔礼的意思,神色有些惊讶,也未曾说希望我们怎样做,不过以她的性子,想必是希望化干戈为玉帛的,”婷姐儿回忆片刻,便轻声细语道,“至于安成表姐,她点拨我要‘表现出宁国公府的气度’,依我之愚见,也未必要出言讽刺李三姑娘。将我们殷府的教养表现出来,让韩国公府自惭形秽,觉得高下立现,岂不更妙?”

婷姐儿所言虽与娉姐儿所想大相径庭,可娉姐儿细思之下,觉得婷姐儿的办法更妙,当即欣然应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