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鼓声止,十里长街恢复寂静,大多铺子关门打烊,家家户户熄灯安寝。
可越是幽静,隔壁客房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禇蓝桉搜肠刮肚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可一时语塞,半点想不出来。
面前的公主殿下双颊通红,像熟了的桃子,令人垂涎。
好想咬一口……
禇蓝桉赶忙抛弃这荒谬的想法,别开视线,殊不知她自己也像只熟透的苹果。
单是听声,脑海里便能跟着浮现出旖旎画面。
“殿下,要不咱们换家旅店?”
李槐薇不知道该看哪,没好气道,“这个时辰,怕是满客了。”
也是,就连她们下榻的这家都已经客满。
禇蓝桉故作轻松道,“殿下热不热,我去找伙计要些冰饮。”
“不必。”
李槐薇看向她,又迅速移开。
“早些安歇。”
可是眼下的动静怎么可能安歇的了?
灯烛燃过一半,隔壁总算是安静了。
禇蓝桉深吸一口气,转头道,“殿下安歇吧,我守着殿下。”
然而不等她上前铺床,门外又起了骚动。
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我去瞧瞧。”
禇蓝桉推门出去,由走廊往下张望。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是旅店伙计,另一个小女孩她瞧着眼熟。
“我们已经闭店了,没有剩余客房,你去别家吧。”
说着,伙计便要驱赶小姑娘出去。
“求求您,行行好,我睡柴房也行。”
小姑娘哀求道,“我不想挨板子。”
宵禁时间,不可随意在外行走,被抓到便是杖刑。
无论女孩如何请求,伙计都不同意她留下。
禇蓝桉刚想出声,就被他人抢了先。
“让那个孩子留下。”
闻言,禇蓝桉偏头望去,就见两名女子自阶梯款款而下。为首的女子一身白衣劲装,身姿飒爽。
“我那里有地方,让她同我们住便是。”
有人出头,伙计立马换上笑脸,对两名女子点头哈腰的,再不阻拦。
小女孩千恩万谢的同两名女子上了楼,手里提着一篮花。
禇蓝桉这才想起来,原来是卖她牡丹花的小姑娘。
“你知道那位娘子是谁吗?”
耳闻李槐薇声音,她豁然转身,连连摇头。
李槐薇走近几步,望着三人的背影。
“她是当朝右相的千金。”
相国千金?禇蓝桉回忆剧情人物,是有这么个人。
朝中分左右二相,互相制衡。左相倾向于太子,右相则是独善其身。她记得后来,太子为拉拢右相,主动促成右相千金与御史公子的婚事,使得右相不得不为太子效力。可最终右相一家都没能落得好下场,王相国因太子被废受牵连,终止仕途。王家娘子也所嫁非良人,郁郁寡欢,变成行/尸/走/肉。
王家千金原本是如此意气风发,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一想到她的结局,禇蓝桉只觉得可惜。
封建糟粕害死人。
两人返回客房,彼时已是三更天,却毫无睡意。
四目相对,一阵无言。
难不成要瞪眼到天亮?
“殿下是不是头一回在外过夜?”
禇蓝桉苦思冥想寻找话题。
李槐薇点头,不知想到什么,反问道,“你以前经常一个人行走?”
没想到话题被引回自己身上,禇蓝桉失笑,“是,娘亲早故,父亲花天酒地,并不爱搭理我。我也没什么朋友,亲戚也是走过场,所以常常独来独往。”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不一会儿功夫,右侧房间的客人好像起身了,响动比左侧客房还大。
禇蓝桉贴耳倾听,眉头越皱越深,这回好像是一男一女,声音更是听不得,像是要把屋子摇散架。
梅开二度……这一定不是什么正经旅店!
她与李槐薇视线交汇,除去尴尬,更多的是无语。
叮铃咣啷的响动仍在持续,期间伴随着不明的叫喊。
被迫听墙根的感觉也不好受。
这功夫,门外响起三下叩门声。
“娘子,是奴婢。”
翩月进来后,小声禀道,“殿下,奴婢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儿。”
禇蓝桉赶忙凑近了听,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李槐薇不明所以,“何事?”
翩月指着隔壁,“奴婢瞧见孙御史的公子携同一名女子进了旁边的客房。”
孙御史的公子?
禇蓝桉大为震撼,不就是要同王家联姻的孙御史?
李槐薇挑眉,“你确定没看错?”
“绝对没错,奴婢偶然在街上见过孙公子,他同几个公子哥儿喝酒来着。”
禇蓝桉止不住点头,一定是他没错,原书里的孙公子就是爱寻花问柳,婚后更是宠妾灭妻,家花不香野花香。
“你点什么头?”
“嗯?”
禇蓝桉回神,对面主仆二人正齐刷刷望着自己。
“我是觉得这孙公子太可恶了,都定亲了,还做出此等龌龊之事。”
李槐薇不疑有他,注意力都放在王孙两家的联姻上。
此次联姻对她十分不利。
“殿下。”
禇蓝桉忽生一计,拼命的眨巴眼睛,长睫忽闪忽闪的,企图引起注意。
“我有个法子,能搅了这桩婚事。”
既能免去王娘子的不幸,又能避免右相被迫投靠太子一脉。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李槐薇盯着她的双眸,“说来听听。”
她这个法子,简单粗暴,立竿见影,就是有点缺德,但严格意义上讲,其实是在积德行善。
“捉奸。”
谁想出来的法子谁去干。
于是,禇蓝桉被无情的赶出客房,赶鸭子上架,当“捉奸”引路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鼓足勇气,敲开王家娘子所居的客房。
房门打开的一瞬,禇蓝桉提起翩翩公子的架势,颔首施礼。
“你是何人?”
丫鬟茫然道。
“在下是来求见你家娘子的。实不相瞒,我是孙公子的朋友。”
王觅音循声出来,将她上下打量。
“既是孙公子的友人,为何来寻我?”
眼波流转间,禇蓝桉开始胡诌,“实不相瞒,王娘子,在下虽与孙公子有点交情,但实在不忍他欺骗娘子,才特意来告知。其实王公子他……”
说着,禇蓝桉长叹一声,怒其不争。
“他在外早就有相好的了。若娘子不信,可到隔壁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