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接近尾声……
整个影院内弥漫着紧张氛围,屏幕上继续播放片头的空灵舒缓的纯音乐,记忆倒带似的回溯着每一个人的过去。
露琳斯无法对帕罗说出的爱,无法回去的家……
林沐不曾揭示的过去,慕鸿本身的缺陷……
两位活在故事传言里的优秀女性,她们可以代表着上一个年代最美好的样子……
格沃老先生一直留着一个念想,他想要看到妻子所有的书信……
费恩斯家二少爷默默无闻当做陪衬的日子……
来自第二星系两位研究员,错过又相遇……
帝姬的诞生,她也曾像一个真正的小公主一样于花田中奔跑,她见证了时代变迁,知晓时光与命运……
画面中艾森跪坐在废墟之上,浑身泥泞,他颤巍着手签下了协议书……
无数的人们做着自己的份内事,过着碌碌无为的一生……
“而事实真的如此吗?你有怀疑过自己吗?”帝姬的声音在画面外响起。
场馆内的人都惊恐地望向四周,他们并不知道帝姬的声音从何而来。
荧幕上出现了一个科技感的文字框:“或许你不应该接受命运的安排,你,想打破命运吗?”
画面一转,夏沥舟手上的试管掉落在地,他匆忙伸出左手去接,然而高浓度的腐蚀液体,将他的左手小手指前两节腐蚀殆尽。周遭闪过白光,原篱开开心心地捧着蓝晶石转圈。他们的视线在虚空中对成了一点,命运的齿轮从此转动,这场故事正式开始……
……
“晚风轻拂过哪一弯月牙,我站在荒野上颂唱~”
“听它捧起了谁的思念啊,流星尾巴也会插上翅膀~”
“他说月夜流星划过,曾谁的许诺~”
“手执红线,为我编织银河~”
温柔的六人合唱声,伴着荧幕上一群人的忙忙碌碌,他们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每一个人都在为了最后的那场大战做准备。
……
空间站又围着主星绕了一圈,此时恰巧是子夜,可以看到主心背面的海港有灯火亮起。夏沥舟独自一人站在舷窗外,望着那阑珊灯火。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他的副官。
“舟哥,看什么呢?今天谈判也不顺利吗?”
夏沥舟扯了下嘴角,头也没回继续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谈判的,而不是去专门惹他生气的?哪能有那么顺利啊,再说了我这人我懂谈判吗?我一点也不懂~”
副官笑着无奈叹了口气:“其实他想要追求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某种方面上来说他也挺成功的,至少他自己就得了短暂的永生不是吗?”
夏沥舟回头给了他肩膀一拳:“你倒是看得开,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那个是被天意选中要当救世主的人,哪能像你那样过得那么随意。”
副官内心五味杂陈:什么叫我过得那么随意,你也不看看天天文件到底是谁在给你批?
不是你的系统在批就是我在给你批,你倒是好一整天只想出去露个面就行了。你还搁这儿emo,你emo个啥?你懂打工人吗?你懂打工人的苦和累吗?你天天偷懒摆烂,我要告给执行官说!!!
副官心道:要不是看你有时候真挺难受的,你这年纪你确实付出了些不该付出的。
副官跟从夏沥舟很久了,略微比夏沥舟大一些,所以很多时候他叫舟哥,只是随着后面的小辈一起叫的,夏沥舟都得叫他哥!
光是帝姬,即便她再强也不能一手遮天,夏沥舟不知道也没发现不对,因为很多很多的人都埋着他。夏沥舟不是什么救世主,但是人们需要一个救世主,所以他什么也不能知道。
原篱还活着,很多人都很高兴,夏沥舟的亲信副手们也很高兴,但他们必须要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他们要做一场瞒天的大局,骗过夏沥舟,也骗过自己。
林沐最痛恨背叛,而他们所有人都背叛了夏沥舟,因为善意的背叛,因为为了最终的结局,他们为了胜利对不起夏沥舟,人们需要一个情感寄托,而夏沥舟必须是冷静的。他可能不擅长于与人周旋,不擅长于说辞谈判,但夏沥舟的组织指挥能力没有人质疑,一个冷静的军师,远比受诸多因素影响的夏上将强。
这或许将是夏沥舟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但只要他熬过了这个时间后,轻舟过万重山。
……
黑玄怎么也没想到原篱自己删掉的那些记忆里还真的有关于他的秘密,而夏沥舟在当年确实接触过他的某些东西,那么他当时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还是说他从进入组织开始就一直在演戏?
黑玄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人里有叛徒,但是他密切监控的所有人并没有找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他开始害怕了,这是他作为数据体以来,第一次有了关于人的某种情绪。他害怕,或者说他已经很久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了,他只感觉到现在它的数据运算有些卡顿,一种莫名其妙的怒火,那被人揭开的丑意面孔的憎恶。
黑玄有时候真的在想:原篱会不会活着?
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队里和原篱有过接触的人,都相信原篱还活着,但他们也没有证据,他不知道这是作为一种人类的直觉,还是他们某种信仰?他已经失去人的身份,失去人的思维很长时间了,他开始不能理解人类的某些行为。
他的算法告诉他,一个人死了他活不过来。但他从自己手下人的反应来看,原篱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仍旧是活着的。他突然有种名为羡慕的情绪,这或许是他追求一生也所不能得到的东西。
原篱什么也没做,但就是可以在别人。记忆力认知里一直活着,而他呢?他追求自己的永生,帮所有人追求永生。但是他却落到了现在这个被人围攻的地步,他开始怀疑自己错了吗?但它的最初数据导入设定值以及他目前的算法表示,他坚信他自己没有错。
黑玄一个人以数据的形式在组织基地环绕了无数圈,他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自己的设备,一遍又一遍的看观测体数据,好像这些会让他找到当年还身为人的样子。
“他?他已经灰飞烟灭了吧?他能有什么后手?为什么所有人都期望着他回来?”
……
夏沥舟近来频繁做着一个梦,梦里他跟随着一片洁白的羽毛飘向森林深处,高大的树冠之间透下几缕阳光,夏沥舟伸手想要抓住那片羽毛,无能为力。
夏沥舟知道自己在梦里,他很清醒,却也不愿意醒。他不知道那片羽毛意味着什么,但他有一个直觉,只要抓住了,只要跟上它自己或许能够得到想要的。夏沥舟拨开荆棘,拨开玫瑰花丛,淌过小河,穿过雪地,最终那片羽毛落在地上。
面前是一栋高墙,钢铁铸成的高墙,门外重重卫兵把守,而羽毛指向了大门中央的方向。
“这是需要我进去吗?”夏沥舟没有丝毫犹豫躲开卫兵,他也看得出来那些卫兵基本是摆设,他本可以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去,但如果这是梦,而不是一个由清醒的他主导的梦,那么就按照梦最终的逻辑来办。
从高墙一跃而下,面前是绿茵草地,一眼望不到头。
夏沥舟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一直走,走了很久。忽然眼前出现了几栋白房子,房子上挂满了彩色的气球。
越靠越近,耳边传来欢声笑语,庆典的音乐声如雷贯耳。彩色丝带到处乱飞,夏沥舟看到自己身上的装束变了。
藕白色的花边立领衬衫深蓝小马甲,耳旁的鬓发渐渐延伸变长,微卷起来,褪去了黑色,变为纯白。
视线矮了几厘米,夏沥舟听到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阿姨,他来了吗?”
什么?谁?谁来了?
夏沥舟开始四处寻找,可以照出自己样子的东西,终于在白墙的后院里找到了一块破碎的镜子。
镜中的人脸分外熟悉,分外亲切。他望而不可及,是原篱的脸。
“少爷,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跑到后院来了?我们快进去吧,他呀,应该到啦!”那个阿姨非常关心他,急匆匆跑过来。
夏沥舟:“没事,阿姨,就是突然想找个东西照照镜子。”
“你呀,照镜子怎么不到屋里照啊?找个碎片干什么?小心别把手给划伤了,你这划伤了,原先生那不得好好埋怨我们一番啊~”
“不会的啊,爸爸不会那样。”
夏沥舟刚想说话,却听到原篱的声音,自己先发了出来。
这个梦还是随着情节的发展变化而自己推演吗?夏沥舟闭了嘴,像曾经观看影像一样,随着这具身体的本能,一步步的跟随阿姨身后走向了白房子里。
穿个这栋白房子里面的场景仍就是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地,在上面已经摆满了庆典需要的东西,茶几,甜品,白色帷幕帆布,轻纱,甚至中央还有红毯。
红毯的尽头是一个大的礼台,礼台上面布满了各色的鲜花,装饰的十分唯美。已经有不少宾客落坐了,他们见到夏沥舟走过去纷纷和他打招呼。
“小原啊,今天穿的可真精神~”
“阿篱!这里这里,今天感觉怎么样?”
“一晃眼啊,我们小原篱,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
夏沥舟听到“原篱”一一回应,话语间满是欣喜。
“我先过去看看啦,你们先玩!”
那个充满鲜花装饰的圆弧形拱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低调奢华。身着燕尾服的管家,为车里人打开了后座车门。
男人身形体态都极好,夏沥舟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潇洒和自信。
“沥舟!”夏沥舟听到原篱叫自己,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住向这边跑过来的人。
夏沥舟抱起原篱转了个圈,白色的发丝随风飘动,最终又落了下来。
“我看到你了。”夏沥舟说道。
“什么看到我啦?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不看我你看谁啊?”原篱笑着和他打趣道,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视角转换了,来人确实是自己,但衣着已经变为了适应现在这个场景的样子。
有着繁复暗纹的拖尾西装,左胸上别着一支兰花胸针,他戴着黑色皮手套,与原篱白皙的手掌形成极强大的色差。
“快走啦,他们还等着呢,我要好好介绍介绍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