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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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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忻乐其实只是无奈之下的随口一问,看见曲问清还是那副神神在在无动于衷的模样,便转了话题随意聊了两句,离开前还贴心地带走了空药碗。

曲问清目送她离开,却在营帐帘子落下之后,还是失神地愣愣望着门口。

蓦地,她长叹一声,一手盖住双眼,低低地笑出了声,带着难言的涩意。

“谁知道呢?故意不故意的。”

低声的呢喃融进了风里,又被日渐冷冽的秋风卷碎了刮散了,什么都没留下。

沈忻乐还没想好要不要将昭玉和她说过的事情告诉曲从夫人,便想着先尽量调理曲问清的身体。

哪怕沈忻乐不知道这个法子是否能够改变曲问清原本的结局,但是也总好过到了史籍中长阴坡一战发生之时再病急乱投医。

云霞在小将军身上的伤开始结痂的之后搬回了营帐,军中大夫又忙碌,沈忻乐很少能找到机会给昭玉写信。

南疆夏日闷热,可是等到秋冬的时候,却又会随着一场一场的秋雨变得刮骨般冷。

冷热交替的时日过去,曲问清每日喝药,倒是没有再生一场病。

每次战后安置伤员时都是沈忻乐他们最忙的时候,其实军中大夫数量算不得少,伤得轻的自己就能给自己上药。但是军中几万将士,没有人是钢筋铁骨。

曲从夫人来军医帐的时候,沈忻乐刚刚送走了一个高热不治身亡的士兵。

这个士兵是打头阵的先锋,在十几天前与南蛮对战时为了从流矢下护住同伴,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柄高高举起的大刀。

被抬回军营时,他的脉搏只剩下微弱的一丝,被他救下的同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在军中大夫的轮流照看下,他最后还是醒了过来,虽然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交代遗言。

“我家在安县碗碗山大口村,家中一个老母,一个妹妹,我放心不下。”

他声音哽咽。

不过士兵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就在身边的人都在说他命大,以为他这一劫就要过去了的时候。

他发起了高热。

伤口感染造成的高热是致命的,几个大夫轮流照看,几次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直到今天终于再无办法。

沈忻乐抿了抿唇,她早就不是第一次面对生老病死,但是到了这时候还是从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只差一点,就能升百夫长了。”曲从夫人带着遗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沈忻乐猛地回头,看向了曲从夫人。她刚从中军帐出来,身上染血的甲胄都没来得及换下便来了这里。

一步一步地走到沈忻乐身旁,她虚虚地抚了一下士兵的额头:“我记得他,今年的生辰愿望是当上百夫长。为了往家里寄更多的银两,战场上很是拼命。”

曲从夫人的声音发沉,清晰又有力。有平日里与士兵交好的人没忍住偏头抹了抹眼泪。

曲从夫人偏头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李羽:“派人给他家中送抚恤金的时候,送百夫长的份例。”

李羽拱手应下。

曲从这才看向沈忻乐,温声道:“我是过来找你的。”

沈忻乐大概是知道为了什么了,她这段时日每每处理好分给自己照顾的伤患,挤出来的空闲时间都要主动去给曲问清把脉,然后根据她的身体情况修改药方。以至于曲问清虽然还是虚弱,但是身体却比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曲从夫人与镇南将军两人平日里都忙,虽然对女儿的身体极为关心,也经常分不出足够的心神事无巨细地照顾,李大夫他们虽然也关注曲问清的身体,但是曲问清时常不遵医嘱,他们精力有限,进到。

沈忻乐做的这些,对一个母亲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恩惠。

哪怕曲从是沈忻乐的顶头上官,她将小姑娘招进娘子军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为了避免给沈忻乐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曲从夫人并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些事情,而是和她一起出了军医帐才面色诚恳地向沈忻乐道谢。

“曲从夫人言重了,我刚来镇南军时问清也帮了我许多,当作我对她的回报就好。”沈忻乐抬眼笑笑。

她其实在今日那个士兵气息彻底断绝之后,面上就不自觉带了一股郁气。曲从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她见过的生死太多,早已对其麻木。哪怕她依旧尊重、敬畏为了这些战争而牺牲的将士,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沈忻乐。

“逝者已逝,我们会处理好他的身后事的。”最后,曲从只干巴巴道。

沈忻乐唇角弯弯,风吹起她的发丝。她转过头,澄澈漂亮的杏眼中泛着些水光,却不想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反而给人另一种说不上来的,带着些压抑和矛盾的淡然:“我相信曲从夫人。”

也相信镇南军。

沈忻乐其实知道,朝中发的军饷经历层层剥削,到达羊城的只有很少一部分,每一次花销都要精打细算,抚恤金当然也是如此。

曲从夫人让人将今日那个士兵什长的抚恤金提成百夫长的,只怕多出来的那一部分银钱是她用自己的私房钱补上的。

当天晚上,沈忻乐趁着云霞还没回来,给昭玉写信时,顺便问了她一些长阴坡之战相关的事情,并且将自己精心编织的一条穗子放进去做了谢礼。

她当然知道送穗子太过寒碜,但是军中条件简陋,昭玉那样的金枝玉叶又不见得会缺什么东西。想来想去,还是厚着脸皮送了出去。

*

萧昭玉先看见的就是那条红色掺杂些许藏青的穗子,然后才是压在礼物下的那张草纸。

她这几日已经将姜家的权力收拢得差不多了,千金客幕后的皇家之人虽然还没找到,但是却也有所猜测。

朝堂因为姜家的倾颓自然又经历了一次大洗牌,新的被提拔的官员春风得意,侥幸逃脱一劫的战战兢兢。

长公主府门前扫出来一排刺客的人头。

不过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动作,最终的结果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抛开这些不提,萧昭玉盯着那条说不上精致好看的穗子看了半晌,默默将其收了起来。

然后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飘飘地将信纸拿了起来,萧昭玉一目十行地将信读完,眉头舒展又皱起。

曲问清。

在她的记忆中,死在清平四十四年的长阴坡一战,死于……坠马。

萧昭玉眉头几乎要打成了结,她很敏锐地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沈忻乐在信中提及了她给曲问清调养身体的事情,萧昭玉本来并没有在意这个。但是当她回想记忆中对曲问清的印象,结合这一项细节,几乎很快就得出了自己的记忆不对的结论。

是沈忻乐的举动带来的改变吗?

萧昭玉抽出一张新的信笺,半敛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波涛。

她思索片刻,还是将自己“新的”记忆写给了沈忻乐。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带来多少改变吧。

*

沈忻乐病了,她发了高热,额头烫得几乎能煮熟一个鸡蛋。

沈忻乐的病来势汹汹,她早上起床时就觉得身上发软,有些使不上来劲儿,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这几日军中也有几个风寒的人,沈忻乐身子不舒服,再加上脑子混沌,便也没想太多,自己去给自己抓了一贴风寒药。

但是药还没煎好,沈忻乐就觉得不太对劲,刚刚张口想要喊人,上半身就不受控制地往地面栽了下去。

幸好最后一丝气力让她倒下时没有往药炉的方向。

沈忻乐是在自己的营帐中醒过来的,她喉间干渴,透过朦胧的光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军医服饰的窈窕背影。

那背影正是云霞的,她听见了沈忻乐发出来的动静,转身看过来,很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等到沈忻乐喝完,云霞坐在她旁边,只是语气有些硬梆梆地,脸色也不太好看:“你这次发热,源于忧思过重,休息几天便可。”

“麻烦云霞姐姐了。”沈忻乐道,她声音还有些哑,听在云霞耳中有些刺耳。

于是云霞猛地起身,咄咄逼人问道:“你今早醒时便觉得不舒服,我那时还没走,为何不告诉我?”

沈忻乐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完全没想到云霞竟会为了这事生起气来,惴惴开口想要解释,又被云霞一眼把口中的话瞪了回去。

云霞兀自生过气,很快便消了气,重新坐了回去。她虽然脾气易爆,但是沉下眉眼的时候也有一股在军营中磨出来的气质。

云霞温热的掌心抚上沈忻乐的头顶,顺着她散乱的青丝揉了揉,声音温和成熟:“我刚来镇南军时也经常会怕,怕打仗死人,也怕我救不活他们。虽然在外治病时也会死人,但是这两种情况却是不一样的。”

真实的战争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残酷,云霞以为沈忻乐这些时日见到的各种惨状吓到,才会生这么一场忧思过重的病。

“也是我不好,竟然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你现在比我当时的年龄还小,还是个小姑娘呢。”

沈忻乐半垂着眼,心中是止不住的暖流,她只是突然感到有点疲累。

沈忻乐今年才十六岁,不是二十六,也不是六十六。无论平日里多么成熟、包容而可靠,在得知了一个关系到那么多人的生死的大秘密之后,自然也会迷茫和不知所措。

在昭玉给她展示的历史中,她会死,曲问清会死,曲从和将军,还有羊城那些不愿意离开而被屠戮的百姓。

纸上苍白又短促的一句话,却是她的一生。

她尝试着去砍动命运的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枝杈,却只是令曲问清变了一个死因。

沈忻乐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云霞姐姐放心吧,我没事了。”

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是蚍蜉撼树,又真的毫无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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