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沈长清入阁授学,接上前日的格物内容,说起辨别印玺之法。
金簪的耳入他声,目光凝在少傅腰间的绥带挂坠,待少傅把太女印的特点分将清楚后,平静道:“少傅,今日为何换了挂饰?”
沈长清拨弄了下腰间的坠饰。前几日他挂得是青玉饰品,如今是情人编织的青玉丝绦。
他含笑道:“我猜殿下不是要谈此坠饰。”
“哦,少傅以为孤要谈什么?”金簪抬眸,回到沈长清清隽的面容。
“天下。”沈长清解下腰间丝绦摆在案几,侃侃道,“殿下以为如何?”
金簪不会去拿这种物品,但是,她的目光扫过时淡声道:“普通的青染絮木丝,无甚特别。少傅是堂堂四品,为何不坠青玉?”
“呵,以一盏一丝窥天下穷富,殿下可知如今的茶市,匹绢难买斤茶。”沈长清欣慰之余,又因世道艰难而出哀声。
金簪摇头又点头道:“宫廷里分发各殿得都是陈年旧茶,因此,不少宫女挨了主子的罚。”
“哎,不错。今年卧秋道府的贡茶迟迟没有入京。”沈长清道。
“父皇不爱喝茶,但是母妃喜欢。内廷司不敢克扣母妃的茶叶,但是司制茶盏却可以蒙混过关,各宫茶叶待客,问题不是很大。”金簪流转清眸,再次看向案几上的青玉丝绦,“少傅不会是拿青玉换茶孝敬太傅了吧?”
沈长清忍不住压住唇角,朝金簪屈身拜道:“殿下明察。老师嗜茶如命,宁可居无竹,不可水无叶。”
金簪差点被他逗笑,继而想起孙忠谋的教导。她转言道:“这丝绦编织精细,暗扣形如南蜀道府的暮朝花。慕朝期花红,盼君赴罗衿。这是女子赠与男子聊表相思意,而且是一位大胆奔放的南蜀女子所赠。”
沈长清收起惊叹的神色,有点摸不准道:“殿下不好奇卧秋道府为何迟迟不送贡茶入京吗?”
金簪盯在案上的书录,正色回道:“孤好奇又何如?难道这世道会仅只贡茶一事?孤如今的状况能改变什么?少傅和太傅没少在殿前夸孤才智,又如何?”
沈长清一时哑口无言,大宰辅一党为求金,延迟各地进贡入都,继而发生各种惨案,却无人可以撼动宰辅权势。
眼前的女子区区六岁,虽眼明心亮,却势单力薄。
宰辅视她不过一女子小儿,早早想着给她介绍贵族公子令她沉迷男色,真正未曾放将她在心上。不知他日,殿下龙腾万里,凤鸣九皋,是否可还世道清明,是否能令大宰辅被斩菜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