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映衬下，树影融入黑暗。绿川悠走进宿舍楼后与诸伏景光分开，根据自己手机中发来的信息，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宿舍。

拧开门把手，向内望去，一切正如绿川悠所料，他的行李等东西都已被人帮忙放好在了宿舍，入学事宜也都被处理好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绿川悠沉下心来，再次进入了自己的系统空间。

【白月光】

【你是所有人心里最神圣温柔的光，你什么都会，就是不会好好活着】

绿川悠：……什么鬼。

什么叫“就是不会好好活着”啊。

他觉得自己明明现在就活得不错。乱贴标签不可取啊。

看着系统空间中那散发着盈盈白光的【白月光】Buff，白发少年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心中却突然涌现出一种就像堵住了的钝痛感。

说实话，这个buff……

相比于【猫塑】【病弱】这种buff肯定更正常一些，但绿川悠并不大愿意用它。

对自己用用也就算了，但在遇上其他人的时候，还是能避就避。

绿川悠上辈子虽然不长，但也大概知道能被称为“白月光”的人会是怎样一种存在。

其自身的温柔仅仅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那人在所有人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

那被所有人怀念着的、且为之心痛的人，那承载着所有人的遗憾，在多年后被谈起，依旧令人悲伤的人……

绿川悠不喜欢这样。

上一世也就算了，在这一世，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过得多么安稳。哪怕是从系统的言语中进行揣测，他也能感觉得到，他被卷入那滩浑水是早晚的事。

可就算死亡是完全可以预见的结果，绿川悠还是觉得，如果他要死，他也希望是安安静静地走——有价值、有意义，但又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伤感，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午夜梦回时的伤疤。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直接消失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他才不要当什么人的“白月光”。

【白月光】这个buff……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还是能少用就少用吧。

思及此处，绿川悠不再进行过多考虑，而是直接点击刷新。

【白月光】

刷新。

【白月光】

再次刷新。

【白月光】

连续几次刷新，系统空间中的【白月光】Buff都顽强地亮着光，一直刷不掉，仿佛就这么粘上了绿川悠，死活不肯挣开。

绿川悠无奈。

但他还是再次点了刷新。

而这一次，Buff终于改变了。

【小少爷】

【你是神秘财团的继承人，肩负使命的你同时也负责大家的花销】

绿川悠：……？

真的假的？

系统终于见缝插针地得以上线叭叭：【宿主宿主你可是警校第六人！我们的警校组需要一个壕无人性负责买单、出去就是浪的小少爷啊啊啊啊啊啊啊！！！】

【……】绿川悠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艰难开口，【负责买单的话，我的个人意愿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首先，我哪来的钱？】

不过，与系统进行这对话，白发少年刚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他便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伸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掏了掏。

然后——

掏出一张，黑卡。

绿川悠：？！！！

不是吧，竟然是真的？！

捻了一下卡面的手感，又来回翻转，观察卡面的色泽，绿川悠有些恍惚地发觉——

这张卡，好像真的是真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摸到银行黑卡，而这，竟然是他自己的黑卡！

哪怕是上辈子，他也只是在组织的非法交易中才见过这种卡！

强行按耐住心中的震惊，他在脑海中敲了敲系统。

【这个卡，有钱吗？】

【……你觉得呢。】

这好像是系统第一次对他表达无语。

【我之前并没有见过这张卡，但是现在它却突然出现了。所以这张卡是被那个少爷buff刷出来的吗？】绿川悠又问，【如果那个少爷buff被刷掉了，这张卡还在吗？】

他瞟了一眼系统空间内的刷新键，比起之前，却多了一种小心谨慎的情绪。

生怕一个刷新，手里的黑卡就飞了。

这可是黑卡，黑卡！

绿川悠当然不是一个贪钱的人。不过上辈子在组织里混的那一段时间也让他清楚地知道，倘若手里多些钱，很多事情能周转的余地都大得多，他也不那么容易受到榁梏。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会。每一个buff虽说有亮起和未亮起之分，但它们本质上都早已存在于你的身上。确切来说，它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是当一个buff亮起的时候，它的效果会更加夸张而已。】

系统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耐心地举例进行说明。

就好比【病弱】这个buff，虽然好像是只有在buff亮起时才会出现病弱效果，但事实上，绿川悠现在这具身体本就千疮百孔得可以，从胃病、心脏病、过度敏感的疼痛感知到随时可能出现的丢失五感的症状都一应俱全，只是在buff没有亮起的平常日子里，并不会发作罢了。

【小少爷】buff也同样如此，黑卡一直会在，只是在buff没有亮起的时候，绿川悠潜意识中会无限弱化这张卡的存在，也不会特别有刷卡付钱的欲望。

【既然都说开了，我也干脆一同回答你之前的那几个问题好了。】

系统无奈叹气。

【我比你想象中的要知道更少东西。我没有权限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和身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探索。

至于所谓的“警校第六人”，我没有权限告诉你它具体的含义。

不过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跟你说——

警校第六人，正是为了改变命运而生。】

【景光……这一次，你可以对抗命运。】

系统第一次称呼了绿川悠的本名。

景光，这一次，你可以改变命运。

白发少年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深红的眼眸中却掠过几分极深的哀痛。

改变……命运……

良久，他才又在系统空间中重新开口道：【那buff呢？】

那buff又是怎么回事？

尽管在系统空间中说出的话并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声音，绿川悠的声音还是明显显出几分艰涩。

对抗命运。

所以这一切的改变，正预示着他已经获得资格，改变命运了吗？

那些buff……

绿川悠并非是一重生过来就有点亮buff的。事实上，直到他踏入警校的那一天，他的系统才真正开放了系统空间，也才正式让他刷出了buff。

【我想你自己也猜到了，关于那些buff。】

系统沉默片刻，还是一字一顿道。

【不过不用担心，这些buff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害你。目前正是你刚进入警校的初始阶段，一切数据都未稳定下来，因此buff自动刷新也比较频繁。一切稳定下来以后，除非主动刷新，否则一天之内不会超过一个buff。】

【那……】

绿川悠还想说些什么，却直接被系统打断了。

【还有，宿主，我给你提个醒，按照警校第六人入校第一晚的规律来看，你今晚估计得做噩梦。】

【噩梦……？】

绿川悠皱眉，迟疑出声。

他在系统空间中看了一眼，【小少爷】buff分明还亮得稳定。

但就在他试探性地坐在床上的那一瞬间，刚被刷出来没多久的【小少爷】就被一个新的buff取代了。

【梦魇】

【你内心最痛的回忆将在你的梦境再现，被惊醒的你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与之前的所有buff不同，这个【梦魇】闪着的光芒中，带着几分乌沉的血色。

【宿主，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系统出声问道，【真的还打算睡觉吗？】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睡觉能补充人的精力，但绿川悠这具由系统创建的身体对这些其实要求并没有那么高，要是因为做了前世回忆的噩梦而出现心理阴影，那才是得不偿失。

但这一次，白发少年直接选择了开口说话：“为什么不睡呢。”

他缓缓道：“总要有点什么，提醒我究竟该做什么事。”

＊

“我叫赤井秀一……”

“……是FBI，……”

“……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剧烈的心跳声。

身旁掠过的风声。

以及从楼道中传来的脚步声。

那人终于转过了身子，握住左轮手枪的手也有所松动。

机会！

诸伏景光的指腹抚过扳机，眼中的眷恋和决绝稍纵即逝。

然后便是无尽的冰冷。

什么赤井秀一，什么FBI，无论真假，都无法阻止他的决定。

若是假的，他赌不起。

若是真的，他又如何判断美国的FBI能真心实意地帮助他，而不是让他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又或者，他的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这个很有可能与他一同潜伏在黑暗组织中的同行者？

可就在黑发青年即将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却突然出现这样一道声音。

不行。

不能让Zero孤身一人去面对后面的那一切。

不能让Zero的以后都抱有那样沉重的愧疚……

不过是刹那间，他的手便一抖，将枪口偏离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但与此同时，突然变得猛烈起来的晚风狠狠地向诸伏景光的脸上刮去，微凉的触感让蓝眸青年瞬间变得清醒。

心中的恐惧倏地放大。

枪口最终还是对准了他自己的心脏。

“——砰！”

群鸟惊散。

＊

绿川悠蓦地惊醒。

系统此时上线，如同老妈子一般絮絮叨叨：【我都叫你今晚先别睡了，我看那个buff亮着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做噩梦了！】

【……没有。】

绿川悠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

【不是噩梦。】

【那就不是吧，要出去吹吹风吗？】见白发少年如此嘴硬，系统也乐了，【这个点出去，估计能打卡名场面——樱花树下打架哦。怎么样？心不心动？】

【……】绿川悠沉默。

良久，他遽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挺心动的。】

这一听就是Zero和松田那两个家伙的“不打不相识”嘛。

上辈子关于到底是谁赢了的未解之谜，这辈子他总是要去现场观摩观摩的。

当然去之前，还是先刷出一个比较合适的buff更好一点。

心中已做好决定，白发少年沉心进入系统空间，刷新刷新刷新——

【小恶魔】亮起。

【小恶魔】

【玩世不恭的你最喜欢玩一些恶劣的小游戏，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和恶作剧也总令人咬牙切齿】

嗷。

想起好友松田阵平此时青涩莽撞的样子，再想想松田和Zero之前在校医院的所作所为……

绿川悠的唇角微微扬起，狭长的眼睛微眯，深红的眸中闪过几分恶劣的笑意。

这个buff，正合适。

＊

拳风交错，混杂着微凉的晚风朝樱花树上冲撞而去。

侧躺在樱花树上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白发红眸的少年叼着一根野草，微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树下不远处二人搏斗的场面。

拳拳到肉啊。

这两个家伙……都不怕疼的吗？

不过也是，这两个分明本来就是刺头中的刺头。

松田的拳击——！

零的侧踢——！

松田的格挡——！

零往松田脸上招呼的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