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辞接到信息，吃完早饭就早早出了门，到咖啡店门口，正好遇到刘笙和满脸写着不服的刘琴。
大早的咖啡店空无一人，带着刘琴同款臭脸的夏杪杪在落地窗的角落处坐着。
见了三人也不打个招呼，只甩头示意。
气氛压抑，俩小孩儿对视一眼火花带闪电，书辞咽了咽口水，朝刘笙挪动了几分，问：“怎怎么了？”
“她！”小姑娘指着对面翘起二郎腿的刘琴，“妨碍我谈恋爱。”
她气鼓了脸，控诉：“你就不能让你那妹妹别管我！”
“妹……”
书辞‘妹妹’话还没说完，刘琴便把甜品钢叉摔在桌上，不耐烦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她瞟了眼书辞，又住了口，坐下，抱手看向窗外。
“你凭什么管我，还是……”她眼神一亮，猛然醒悟似的问：“你喜欢我……”
“夏杪杪，你有病吧，他救过你命吗？破烂玩意儿，还喜欢的不得了。”小姑娘嫌恶地把讨厌之情全倒进话语。
书辞看着这一触即发的形势，试图向刘笙求助，只见一旁的女孩儿正饶有兴致地半撑着头，观赏两人表情，右手还不忘搅动
咖啡，‘看戏’两字就快刻在她额上了。
“对，她就是救过我的命。”一波未尽，夏杪杪立刻反击。
刘琴脸色忽变，红一阵紫一阵的，当即便骂：“他救过你的命，你就要喜欢他！那我也救过你的命，你怎么不喜欢我，
啊？”语毕，她还气得很，继续道：“当初就该让你在河里呆着，反正那河水也灌不满你那没神经元的‘深井’脑子。”
这战斗力，听得书辞都忍不住鼓掌。
夏杪杪眼眸微沉，又猛站起身拉过刘琴衣领，逼问：“你说你救过我？”
诶，这走向怎么不对劲？
“是啊，第二中学那破后门的河水冷死人，我也是后……”
刘琴还想说两句气话，马上被对方下一问题堵住：“你不喜欢我男朋友吧？”
“喜欢你大爷的。”刘琴还以为对方在恶心她。
可书辞已经意识到对话朝奇怪的趋势而去。
“我可以……”小姑娘崇拜之情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刘琴用脸色骂人。
刘笙也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起身。
板凳砸地的声音打断两人交谈。
夏杪杪继续向前，书辞也吓得赶忙把刘琴护在身后。
“没事，让她来，我还不信了她还能打我？”刘琴掀开两人迎面而上。
眼看着两人越凑越近，书辞只好掩面。
“我喜欢你。”
“啊？”
意料的肢体接触并没有发生，只点到为止的告白。
“不是，姐妹？”
书辞抬起头，看向刘琴欲言又止的表情，总结为一句，“不带这么侮辱人的。”
可以，人间‘直’的。
书辞努力憋住要脱口而出的笑声。
杪杪也有些懵，退后半步，笑容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灿烂，“算了……没关系。”
青春啊……
书辞不禁感叹。
当年的她……哎，没这位勇敢，可不敢告白。
刘笙见势不对，拎起刘琴就往家走，书辞也一路跟进了屋子。
“姐姐吃糖。”小婷蹦跳着来到书辞身边，把前几天买的糖果递给书辞。
“妹妹，姐姐我也要嘛。”刘琴也挤上沙发，把身子塞到两人中间。
刘琴拿上棒棒糖塞进嘴里，甜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嘶！”一股刺痛从牙齿内里渗出。
“怎么了？”刘笙闻声投来探寻的眼光。
两个小孩也望向她。
“没事，好像牙疼。”她把嘴里的糖拿出口。
“您今年几岁了？”刘笙把刚接的热水换成温水。
“25，今年26咯，一年一年就是老人家了。”她以为刘笙调侃她，也用同样语气回答。
刘笙却语气严肃，递上水杯，“下午，我和你去一趟医院吧。”
“没事，牙敏感而已。”她用舌头顶了顶患处，挨着最近的牙有些松动。
她平日保护得挺好，从小到大除了换牙也没疼过，这倒稀奇。
反正有空，想着下午去医院问问。
午饭后，我找了家最近的医院。
周六下午，医院停了门诊，正好遇上秦怡。
“你到这儿来干嘛？”
“我这牙疼，来问问，没成想放假了。”
秦怡笑笑，“正好，今天有个同学会，我那朋友就是个牙医，你跟我来。”
还给她蹭上关系了，她跟上。
住院部楼上，干练的女医生正脱下白大褂，拿着包往外走。
“姐，好久不见，帮我看个病人。”
“你这个大专家还能求上我？少见啊。”她说话间，目光移向身后的书辞。
“您是？”
“我朋友，来找你吃饭，正好在门口遇上。”她说。
“医生，您好，我今天吃饭时，牙疼想来问问。”
“哪个位置？”
书辞指着。
“我看看。”她打开手电筒，“智齿。”她瞅了眼便知道了，“你去照个片子，看看情况。”
“好。”
她学生引着她拿到牙片，显示只有一颗，她看着时间早就给书辞拔了。
只是书辞意外的耐麻药，又不像战斗那样痛到麻木。
于是，书辞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层病房。
书辞只觉着自己这辈子少了个能去的医院，社死地一点恢复余地都没有。
“主任，我以为你杀人呢。”电梯前的其他医生揶揄着，朝并排的三人看去，瞅着书辞塞着棉花的嘴笑得放肆。
“看来我手艺不精啊，都被你们笑话了。”她不紧不慢调笑自己，确实在维护书辞。
对方也忙闭了嘴。
到楼下，秦怡挥手和她告别。
她捂着医生给的冰袋贴着半边脸，朝公交车站走去。
路对面的林谣正四处张望着查看路况，看她目光落下的方向，一家不大不小的蛋糕店正在书辞身侧。
她试图尊重医嘱把口中血水吞下。
“唔！”
林谣太过着急的步子，把书辞撞退几步，冰袋没拿稳，也甩了出去，嘴唇漏了缝，留下汩汩血水。
林谣瞳孔骤缩，连忙将书辞扶住，摸出手机按下急救。
书辞拉住她拨通的手，指着后槽牙处，说明自己拔了智齿，再次尝试将血水吞下。
可铁腥味太重，一触碰喉咙便忍不住呕吐。
她连忙来到路边垃圾桶，大口吐血。
林谣见她动作，两步并一步，将她扶住。
“没事，没事，我拔了智齿，血在嘴里蓄满了。”她解释。
林谣松下一口气，拍拍胸口，像是安慰自己。
“你买蛋糕？”书辞问。
“我……听说这家店味道不错，就来……看看。”她腼腆道。
“看看啊……噢……”她低下眸子。
“走吧，回家。”
书辞抬头看向那家店的招牌，记住名字，才道：“好。”
夕阳下的云朵染上金黄霞光，云层间露出丝丝光线正好照在推开院门的林谣脸上。
她想起刘笙在路上与她所聊。
“林谣。”她拉住林谣的手。
明显一愣后，她转过身对上书辞目光。
“我能回自己家住了吗？”
林谣目光沉下，一时没有回答。
“你喜欢我吗？”她看向林谣，得到的也只是沉默。
“我知道你此生必定喜欢上我。”书辞大致明白对方犹豫。
林谣眼神躲闪，下意识答道：“不。”
说是询问，实则诈她是否与她一同去过地府，是否还记得地府经历。
卿云曾说过，只凡人可下地狱，清音非人身，却有残魂流落人间，她放不下妙玄，一想便知她借了林谣身体跟了去。
书辞眼珠子一转又问：“你认为对我的感情并非出自你本心。”她笑得眼角弯弯，“你是清音裹挟情愫所生，必受其影响。”
林谣对上她双眼，吐出长长叹息，“我无法忍受你喜欢上别人，也无法接受因清音才对你产生感情的自己，很无耻吧。”她懊恼，不自觉握紧书辞。
她寄托清音对妙玄的愧疚和不可言说的感情，难免受其影响，既然她也思考过自己与妙玄，林谣也必然想过清音，这也是她猛然明白的。
只是她愿意等林谣想明白，就像林谣等着自己为她跳动心脏。
“可是命中注定不算喜欢和爱吗？”她抽出林谣握住的手，“世上所有的爱情难道都没有前世纠缠吗？”
如今她却再等不下去了。
失去长生梦，也让她失去耐性般，真正理解多一分都是生命倒计时。
“我不是妙玄，你不是清音，清音为妙玄生出情愫，李书辞为你悸动。”
心脏怦怦跳，如今的她也如勇敢的少女大着胆子诉说自己满心欢喜。
“我……”林谣抿唇，从书辞炙热的目光中慌神。
“没关系。”
书辞不动声色揪紧裙摆，牙齿也磨动，血腥味混着牙酸感在舌根散开。
她仔细看着面前人，继续道：“也许是你还没习惯没我的生活。”
“你做什么？”林谣猛地抬眼，不敢细想的话在脑海不断被理智压沉，浮现。
“林谣，我们做个了断吧。”书辞苦涩笑笑，“和我成为恋爱关系，抑或是此生不见。”
她看向踟躇不前的林谣，安慰：“没事，大胆些，往前走，从心而为，我会给这段关系好的结局。”
她掐诀，泛着光点的手抵住林谣额间。
“再见，谣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