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我车去上班吗?”林谣见书辞吃完早餐就起身,自己也连忙放下东西。
因动作太急,右脚带着板凳往前挪了几分。
书辞看着这位做梦都要说不喜欢她的人,睡了一觉,气消但没消完。
甚至一见这脸就想起自己还没告白就得被人甩,忽然气不打一处来:“我要坐公交,邂逅好看的小姐姐。”
林谣急了,“那能有我……”
“啊?”书辞瞪她一眼,林谣便立马闭了嘴。
“我我意思是我也要……”她慌不择言。
“嗯?”书辞把包一抖,一脸的马上气死,背上就往外走。
林谣也顾不上了,跟去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结巴半响也没吐出个有用信息。
她就这么把书辞挤进最后一排夹缝里,摇摇晃晃到了公司。
林笑大早看见这俩一前一后速度极快,怨气冲天的打工人在自己眼前滑过,跟上道了句:“早。”
书辞看见个熟人就往人身上靠。
林谣两步上前,只能眼睁睁看她和其他人拐进走廊。
刚坐下就收到偌空发来的消息。
「李老师,今天妈妈带我去新学校了……」跟着学校定位,字里行间像小姑娘在她面前转着圈欢声讲述趣事。
昨日她还担心偌空受失手伤人的事有所影响,如今看来,她比想象中坚强许多。
“好久没跟我吃饭了,晚上跟我去!”林笑看她若隐若现的笑意,没有商量语气道。
晚上得去接偌空,毕竟新学校,得去看看情况。
“晚上有约啦,下次请你吃大餐。”
前些时候她对铃筱的事还有介怀,如今确实想通了许多事。
不管林笑是不是铃筱,她都不再在意。
毕竟,有困难时,是林笑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生病时,也是林笑的关心,林笑是她闺蜜,是她不可代替的好友。
就算是同一魂,又如何!
她家林笑,谁都比不上。
林笑看她笑得嘴都咧起来了,问:“最近捡钱了?”
“我是这么庸俗的人嘛。”她说着嘴角也没放下,“好吧,确实挣了点,有空跟你聊。”想起孙晴开出的高价,得找个时间和林谣说清楚。
“行。”林笑抿起嘴道。
天色暗下来,像是要下雨,透过窗户看着乌云聚集。
“没带伞吧。”林笑看出她的想法,调侃道:“跟你说要随身带吧。”她翻找提包,从里摸出一把,“拿去,给你带的。”
“不愧是我宝,太懂我了。”她接过那把林笑审美的花伞,伞面小了些,两人打可能得挤挤。
拿起东西,快步下班,林谣在电梯口等着她,手上拿了把黑伞。
“要一起回家吗?”她语气小心,像是等着对方拒绝。
“我有事,外边雨大,您先回去吧。”
“去接你的那位学生?”她紧跟上,“你的伞两个人小了些,跟我打一把刚刚好。”
书辞不禁弯起笑眼,看向一旁暗示将她带上自己的林谣。
虽然昨晚那话仍在脑子里打转,但见她可怜巴巴的,气也消了大半。
“不需要。”
林谣彻底垂了头,拿着伞手足无措,决定离开。
“别走,我说不需要两把伞,给小姑娘用。”
小小的恶作剧彻底消了心中怒气。
坐着公交来到学校门口时,天上已飘起绵绵细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站着接孩子的家长。
林谣的伞在书辞几次纠正后,已然向她倾斜,黑色的羊毛大衣肩头被雨水滴湿一片。
她仔细识别校门口走出的每个小孩儿。
偌空比她先找到对方,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姑娘撑着伞追着她朝书辞跑去。
不多时就已扑进书辞怀里。
偌空站定道:“姐姐来接我了,谢谢你的伞。”
小姑娘目光扫过书辞和林谣,凑近道:“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偌空点点头。
“诶,听说你们班新来的女孩儿之前杀了人。”
闲言碎语传入四人耳里,书辞用余光看向偌空。
那晚被伤的人,不知是报应还是那人寿命本就该绝,最终还是死在了那场事故中,偌空因未成年身份,加上没有足够证据支撑,并未受到牵连。
不过,毕竟是条人命,学校总还是会有些风声。
她总担心,偌空前世雷劫被挡,她迟早要以身应劫。
但至少不要是在众人口诛笔伐中痛苦地结束生命。
偌空脸上没了那晚的失落和惊慌,坚毅和欢笑取而代之。
书辞松了口气,拿出林笑给的伞递上,道:“走吧。”
“听说偌空一挑十,太厉害了。”意料之外的评价从一旁的小姑娘口中道出。
“您家报的什么武术班啊?这世道不安全,我也想给我家闺女报一个,好防身。”似乎是小姑娘母亲,凑近了书辞问。
书辞瞟了眼偌空,她和自己一样挠头找理由呢。
“是私教,我们找的私教。”林谣瞄一眼书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得叹口气,解释道。
“那也行。”女人摸出名片,“这是我联系电话,您把私教联系方式发我一个,咱们也试试,谢谢啊。”
她说着又接起工作电话,小姑娘也和偌空挥手告别。
三人缓步走在路上,书辞问:“您真有私教啊?”她记起林谣几次关键时刻出手救她,身手敏捷,专门学过也可信。
“嗯,你要学吗?介绍给你。”
“不了。”她有灵力傍身,吃不了学武的苦,就吃点修仙的苦好了。
“老师,这位姐姐是谁啊?”偌空问。
“她是……”书辞瞥向林谣,想从对方脸上找到她想听到的答案。
“上……司?”
林谣对称呼并未如书辞想象中在乎。
“若空是吗?您好,我叫林谣。”她只是听小姑娘朋友提起名字,便将其复述出来。
“去吃饭吗?”书辞坐上出租车,扣上安全带。
“回去吧,我送你们。”林谣眼中滑过落寞。
书辞不解,不让来非得来,跟来又不高兴,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伴君如伴虎吗?
这喜怒无常的君王。
“外婆做了鸡汤,让我请老师去家里吃饭。”偌空道。
“那……”
“我跟你去。”林谣几乎没等偌空说完,就已经回答。
书辞挂上笑嘀咕:“口是心非。”
声音很小,坐在副驾驶座的林谣正好能听清楚。
不过她只顿了眼神,便装作未听见般,看向窗外。
老人家待客依旧热情,即使对偌空多带回来的林谣。
路灯明亮,滑过车窗外,晦暗不明的天际仍留着下午未散尽的乌云。
院子被雨水洗净,青石上还留着水迹,映着暖黄色路灯闪着点点微光。
书辞拉开门,蹲在门槛处,等着付钱的林谣回家。
她想起近日,林谣对自己的态度,因对方一举一动被拉扯的心,抽疼,也仍不放手。
便是知道,自己完全上头了。
也曾在入睡前,思考过,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说着不喜欢,毫不犹豫抹除对方记忆的自己,怎么就转了心意。
兴许是依赖,占有,抑或是初雪那晚她唱得太动情,让悸动占据大脑,在吵嚷中准确接受到对方的数据,由身体擅自给予了回应。
逃过理智审判,无声无息便喜欢上了,以至于自己也捋不顺动心的时间。
“外边冷,进去吧。”林谣站在书辞跟前,向她伸出手。
屋内的灯光穿过书辞打开的门,照进她的眼瞳,一仰头就撞进她满眼的温柔笑意里。
她握住那只温热的手,堵住去路。
“林谣,过段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吧。”她还有些事需要确认,还需一些时间。
林谣不自觉握紧牵起的手,眸色也沉了下来,“好,我等你。”
“如果……”她让出进屋的路。
林谣脱下衣服,停住脚步,等待书辞话语。
书辞抬起头,来到她身边,四目相对:“如果你愿意,要不要试试跟随自己的冲动。”
“什么?”林谣似懂非懂的眼神让书辞也开始躲闪。
“没什么,您就当我饭吃多了,碳水醉得脑子不清醒。”她无措地抱起手,迅速上楼。
洗漱后早早上了床。
房间漆黑,一阵晚风吹过,她进入梦境。
“妙玄,妙玄!”
她猛睁开眼,妙玄躺在纯白的梦境中央,凉椅晃荡,很是惬意。
“寻我何事?”她摇扇问,“来我身侧。”
挥手间,书辞已来到她面前。
“坐。”
画面随她话语变换。
流水潺潺,果香甜腻,雀鸟叽叽喳喳在枝头。
这是流苍山。
唯一不同的是,高悬在山巅的凌霜剑没了踪影。
“地府之时,我曾问你,我的身份。”她倚上栏杆,“我是你的残魂。”
妙玄喝茶的手一顿,嘴角翘起,“是。”
“但我……”她直起身,对上那仿若能将人洞穿的眼眸,“不是你。”
妙玄抿上一口清茶,轻笑,“你在试探我。”她不正面回应书辞,反而调侃。
“不是试探,是肯定。”
她也曾想,自己是残魂便是妙玄转世。
但她的认知否认了这一猜想,不同的环境,不完整的灵魂,真的能称为同一个体吗?
妙玄拥有她全部记忆,但她并没有妙玄的记忆。
甚至连性格,习惯,都尽不相同。
就连那段暂时的前世经历也无法由她支配,改变。
既如此,那她便不是妙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