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一边走,一边侧头和司机先生说:“瑞克,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先看住隆恩,别让他逃了。想办法叫醒民众,太阳马上就要落下了,别让大家着了凉。”
司机先生紧跟在她后面,点点头,应声:“好的,殿下。”
夕阳将布莱克亲王的影子拉长,笼住了走在她身后的司机先生,也罩住了一路上经过的人们。
布莱克亲王走得急,没注意到圣伯纳大教堂的尖顶上立着一只紫眼白鸽。
紫眼白鸽俯视着整座霍黎城,转着脑袋张望四周,好似在寻找什么。
那只紫眼白鸽大约是没瞧见所寻,不甘心地振翅,在整座霍黎城上空盘旋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只瞧见下面街道里开满了一片白。
紫眼白鸽自觉无趣,飞回圣伯纳大教堂的尖顶上,呷了呷羽毛,就扑棱着一双白翼,悄悄飞走了。
街道里不知为何生出了白绣球。
生根,发芽,长出茎叶,结出花苞。一株长成,下一株紧挨着上一株继续重复这个过程。只一刻钟的时间,整座圣城就被白绣球花占领了,连一处角落都没放过。
瑞克先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那些挨挨挤挤的白绣球花苞,一时之间,心里感到惊奇和恐惧,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圣伯纳大教堂的钟声倏然响起,破空而来,肃穆而又悠远。
在钟声里,瑞克先生的心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宁静,仿佛灵魂最深处迎来一场荡涤。
满城的白绣球花苞随着钟声响起而绽放,只一瞬的灿烂,纯白的花瓣就扶着风离了花托。白绣球的茎叶迅速萎败,倒伏下去。
千万瓣白片聚拢在空中,掀起一阵花风。这阵花风飘摇着上了天,随着钟声结束,在天上碎裂成无数光点,洋洋洒洒地飘下来,散落在霍黎的每一个角落。
趴倒在酒桌上的人们逐渐醒过来,惺忪着眼,回忆着那场噩梦。
瑞克回过神,连忙高声提醒人们回家去,稍后布莱克亲王带来的物资就会到。
东南角的地下酒窖逐渐喧嚣不再,只余下诱人的酒香和见了底的酒瓶。
黑发青年只穿了灰蓝色束袖练武服,牵着一匹驮着木锦盒的白马,慢悠悠走在中央大街上,走出了霍黎城。
出城后,青年跨上了白马马背,回头深深望着这座城,暗暗想。
明天,这里的人将没有一个认识他,没有一个记得他,只偶尔会在噩梦里见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紫色影子。
他眼神温润而不舍,低下头停留片刻,像是怀念,又像是哀悼。
片刻之后,他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骑马追着一颗星星奔向东方去了。
夕阳已经告别这片土地,零散的星子开始冒尖。
明天,霍黎城的早晨依旧从人们的喧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