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哎呀呀没空解释了，反正就是能让你们顺利进入基地的，快点收拾快点，”路叮咚催促着路笃，然后又指着两个红指印的下方催促四人，“就这，写上你们的名字然后咬破手指头在名字上印个手印，快快快！”
看路叮咚实在是急得很，又低下头在包里翻找，一边小声说着笔呢笔呢，姜花也不好再迟疑，刚要咬破手指头，就被于恪抓住了手。
“这是不是队契？”他看着路笃问。
路笃点头，手下叠横幅的手不停：“是啊是啊，签了后就可以进基地了。”
啊？还有这种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队契是什么，听起来像合同，但……
“是队契是队契，没错没错，”路叮咚找到笔后抬起头，语速极快，“签了之后没什么副作用就是可以让你们进城，别再耽误了，一会六点之后再进基地可是要罚钱的！”
“罚钱？”姜花问。
“是啊是啊，别磨蹭了快点儿的，咱六个人呢按人头罚的话咱就要被罚死了，交不出来就只能去干苦工啊！又累又没钱！”路叮咚把笔塞给姜花，“快点写，进基地后我再跟你们详细解释。”
她撸起袖子低头看一眼腕上的表：“快快快，不到十分钟了，抓紧抓紧，我们还要排队。”
姜花和于恪互看一眼，姜花咬咬唇，低头在黑色油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听到于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把我的名字也写上。”
齐毓光接着他的尾音说：“我和江赫的也写上。”
姜花很快写好名字，在她低头弄破手指时，于恪齐毓光江赫上前在自己名字处按上手印，最后的姜花也按上，就被路叮咚催着跑出大厅，大厅外面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
路叮咚手搭前棚往前瞅瞅排队的人：“哎呀妈呀，看着人真不少，这一个两个……三十九个，还行，应该能卡点进去。”
数完了人头后，她又转头对着身后四人低声嘱咐：“咱都把异能者的精气神拿出来哈，一定要是那种看着就不好惹的，懂不？”
姜花有点儿不懂，但她看看身边人好像都一副明白的样子，也把自己的话憋了回去。
“你是想听理论解释还是现场教学？”于恪微微弯腰，跟姜花耳语。
微末的呼吸打在姜花的耳畔，姜花忍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压低声音问：“什么？”
“回头看。”
于恪扶着姜花的肩膀微微侧身，就看到一队人从门口大步向这里走来。
看到他们，姜花瞬间明白了什么叫不好惹的精气神。
他们穿着统一的红黑色作战服，个个荷枪实弹装备精良，除了领头的那个之外，其他的都或扛或抬或提着外出猎兽的战利品，巨大的熊掌，鲜艳的翅膀，流光的果实。
目不斜视走过排队的人群，他们直接朝着通过口走去，气势凌人，身态傲慢。
很奇怪的是，一路上没有人阻拦他们，甚至问一句的人都没有，刚刚姜花他们身后还有人因为差了半个身子的距离而纠缠掰扯到底谁应该站在前面。
被人群行以注目礼的队伍畅通无阻地进入通过口，消失在进入基地的大门。
现场教学太生动，姜花很难忘。
“哎，看到没，这就是牛逼的队伍，牛逼到进基地都不用排队的。”
路叮咚啧啧道：“我为啥催着你们快快快呢，这也是理由之一，理由之二就是罚款了，你们是不知道啊，迟了的队伍一个人头一个一阶晶石，咱六个人就是六个一阶晶石，掏光家底也不够啊。”
申城也开始实行晶石市场制度，即晶石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
姜花很想说六个一阶晶石不算什么，但看看路叮咚肉疼的神色，还是算了。很快她又想到，自己曾经也囿于金钱而瞻前顾后，没想到短短时间就将金钱概念抛之脑后了。
队伍前进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排到姜花他们。
路叮咚再次掏出那张黑色油纸，递到小窗口里的工作人员面前，工作人员核对一下人数是否无误，再拿一个毛刷子在上面扫一下，没发现异常后还给路叮咚。
通过检查窗口后还有一小段需要经过三道安检门的路，姜花他们刚刚好走过最后一道安检门，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这不是刚刚好到点吗，我们又没有迟到为什么要交罚款？”
“基地晚禁时间已经截止，一人一个一阶晶核这是规定。”
“什么规定不规定的，我们没超过时间，要是你动作快一点，就不会有这么长的队伍了。”
工作人员正眼都不给人一个，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安保室吗，这里有人闹事……”
“闹事什么闹事，”那人脸色铁青，上手就要抓窗口里工作人员的领子，“别***的给脸不要脸……”
工作人员及时关上窗口，暂停进入基地的检查，那人的手还没伸到窗口处就被同伴拉住了，后面排队的人已经发出不满的抱怨声。
越晚进入基地要罚的晶核越重，后面排队的人自然不想因为前面的人耽误时间，工作人员要是心情不好了再故意整几个人说不定还要多损失几个晶核。晶核都是用命挣出来的，谁不是把晶核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重要。
收回视线，路叮咚摇摇头：“因小失大太亏了，明明一个晶核就能解决的事，安保室来了之后，那人大概要被送去做苦力了。”
他们走出通道的门，正式进入申城基地。
申城基地的建设和宛城基地有相似之处，通过第一道防线后，与第二道防线之间也隔着大片的空间，其中停放着车辆和堆放着各种异化兽的尸体。
“卡点进基地也不要紧，瞅着时间快到了赶紧给工作人员塞个晶核就没事了，不过啊，要是真遇到找茬的，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所以对路叮咚这种穷蛋来说，提前个十来分钟过通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用排队，不用被罚。
“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姜花很不解。
“为了基地呗，还能为什么。”路叮咚眼里闪过嘲讽，“基地军要关闭基地大门巡逻，晚归滞留的人会对巡逻工作造成麻烦，为了避免给基地军造成麻烦，自然要惩罚晚归的人，这样才能对基地里的人有警示作用。”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话音刚落，斜边里的停车处走出来一行人，他们看到了路叮咚，其中一人停下脚步：“哟，这不是咚咚吗，怎么着，这都是你的新队友？”那人不客气的扫过几个新出现的生面孔。
路叮咚立马一脸吃到苍蝇的恶心感，别过头不搭理那人，继续往前走。
那人却不放过路叮咚，直接走上来，拦在她面前：“见到老同学也不打招呼，咚咚你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啊……”
路笃挡在路叮咚面前，挥舞着手里的兽骨：“走开，我们不欢迎你！”
“傻子，也就你会和路叮咚组队。”
那人语气轻蔑，抬手就要去夺路笃的兽骨，他身边的人赶紧拉住，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那人重重地哼几声，扔下句“早晚收拾你”再朝路叮咚邪魅一笑，之后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路叮咚被那个眼神恶心地不行，一个劲嘀咕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没等姜花问什么，路叮咚就边走边和他们说了那些人是谁。
“他们是胡家兵团底下的第二小队，第一小队就是刚才进基地嚣张得不需要排队的那个，而长得贼眉鼠眼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是胡必佢，第二小队的队长，也是第一小队队长胡必纾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个黑油纸，”路叮咚指指自己背着的包，“就是胡家的锻造师搞出来的，普通人的身份卡用的就是这种材料，据说是用某种异化的桦树和晶核锻造而成，用特殊的笔液在上面写上名字印上血手印就类似绑定了身份，就是申城基地的合法居民了。”
姜花在路叮咚的话里听出了很多漏洞：“你的怎么搞来的？”
路叮咚：“方玉遥弄来的。”
“可以私下搞到？”
“当然。”路叮咚嘲讽一笑。
申城基地的审查说严格也严格，说宽松也是真宽松，姜花几人想秘密进入基地，只要在一张黑油纸上写上名字就行。
宛城基地为了更好地管理基地居民，民生资料纪录得很详细，人口关系着土地，土地关系着住房和粮食，理清人口，才能更好地统筹各类资源，才能更好地防止犯罪发生。
若有什么不知根底的人进入基地，烧杀抢掠一番再连夜潜逃，损失的是基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也是基地的稳定和秩序。不稳定因子一定要按死在胚胎里，不法分子一定要严厉惩治，这都是宛城基地人口严格管理的目的。
而在申城基地，普通人的生存情势恐怕不容乐观。
第二道防线的大门是吊桥式，没有检查人员，进入后就是申城基地的外围，有不少人在靠围墙的地方摆摊交易，大都是售卖零散的兽皮。
道路环境说不上好，坑坑洼洼有，乱石碎屑有，未干的兽血也有，大概是新杀的异化兽没有处理好，一路留下黯淡凝固的血点。
摆摊人员都蒙着面巾，身上的衣服也大多都是兽皮兽毛制成，交谈时都压低声音，眼神警惕防备地关注周围。
路叮咚带他们快步走过，待转过弯看不见那群摆摊的人后，她才跟姜花他们小声解释：“那些都是掮客，做中间生意的，帮人匿名买卖。”
这次姜花没有再问有什么事需要匿名买卖的，她在思考，匿名买卖代表着可操作性的隐晦和暗涩，有什么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交易，那匿名买卖的就是什么。
再拐过一个转角，视野更加混乱，到处都是高低错乱的屋棚，人们居住的地方往外扩展，使得正常宽度的道路越来越狭窄，最多能容下三人同行，就这还要小心碰到搭建的屋棚。
正是一天中人们结束工作、准备晚餐的时候，狭窄的道路上有人搬出简易火炉在做饭，有人洗完衣服后水直接泼在路上，还有人在用异化兽的皮毛补窗户。
走到人少的路段，路叮咚拉高脖上的围巾遮住脸，侧身避过屋棚上伸出的晾衣架，低声后身后的人说：“我先带你们把身份卡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姜花微微点头。
来到这里，身份卡的办理想必也不会太合法。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他们要悄悄进入申城基地，没有身份卡，要办理的话不能走官方大厅，有心的人想查的话轻易就能查到，只能走不会在官方纪录上留下痕迹的野路子。
屋棚区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路很多，路叮咚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最后在一个黑色屋顶灰色墙壁没有窗户的门前停下。
路叮咚掀开墙上一块暗红色的布块，伸手进去左右摸摸，姜花他们就听到几道沉闷的咚咚声，尾音还没落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带着厚厚无框眼镜的男人拉开一条门缝，路叮咚凑过去拉下遮脸的围巾：“能哥，我，叮咚。”
能哥没什么表情，往后退了一步：“进来吧。”
路叮咚打开门，让姜花他们先进，最后再把门关好。
进去后是一个半米宽的昏暗过道，没有点灯，过道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罐子和异化兽的皮毛骨头，倒是不显得凌乱，摆放排列地很整齐。
能哥推开正房的门，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出，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零小机器和已经处理过的繁多材料。
他自顾自地坐到工作桌的椅子上，推开刚刚在做的东西，低着头，问：“要什么？”
路叮咚倚在工作桌对面，手臂交叠支在桌子上：“四张卡，要多少？”
“两个二阶晶核。”能哥头也不抬，从脚下抽出工具箱。
“诶——”路叮咚不满意这个报价，“贵了贵了，我都是老主顾了，便宜点啊能哥……”
能哥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行。”
路叮咚一脸肉疼：“十五个一阶晶核，怎么样？”
“不行。”
“十六个？”
“不行。”
“十七个？”
“不行。”
“十八个？”
“不行。”
“能哥！”路叮咚一掌拍在工作桌上，“再不同意我不让我家嘟嘟给你打零工了啊，我家嘟嘟都是免费给你干，你可从来都没给钱啊。”
她一掌定音：“十七个晶核，行得行，不行也得行。”
能哥依旧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