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黄铜色的古旧钥匙在使用过后就丧失了它金灿灿的光泽,安静地躺在那里,和漂浮的空气一样仿若亘古就存在这片阁楼中。
阿不福斯随手拿出壁炉里拨弄煤炭的火钳,用力推搡了它几下,从喉咙里嘟囔道:“就是它?”
听到他话里显而易见的质疑,阿不思讽刺道:“不要再戳它了,门钥匙可不会像在沃土原里冬眠的毒蛇一样跳起来咬你。”
阿不福斯恶狠狠地将火钳扔回壁炉,扭头看向这个只比过去的自己大上四岁男孩:“真该让其他人看看你这幅样子。”
阿不思不再理会他,转而对邓布利多——他很清楚自己的兄弟恐怕这一百多年来都没有养成善于学习的毛病,说道:“在我们从沃土原搬走前,走廊里的画像告诉我族谱挂毯有着邓布利多一族的秘密。”
阿不福斯将手搭在胳膊上,斜觑着他:“有意思,有人竟然将复兴家族的秘密放在族谱里,你还在两年后破解了出来,真有毅力。”
“据我所知,挂毯上的确有秘密,”邓布利多轻微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阿不福斯,他伸出魔杖——用那把十五英寸的黑色冬青木魔杖,卷起龙皮手套托起了门钥匙,看向年轻的自己,“很抱歉我要提前告诉你,那里确实藏着独属于邓布利多的秘密。”
“——凤凰。”阿不福斯用含糊的嗓音接过话头补充。
不死鸟。
阿不思若有所思。
他曾经确实在家族的藏书中看到了对凤凰极其详实的记录,但在波西瓦尔入狱后,他便将这些书籍当成了幻想小说。
他很快回过神:“后来我在挂毯里发现了一把钥匙和一句话,解读出来是——秘密藏在门上。”
阿不福斯打断他:“哈,秘密确实藏在门上,那里雕满了这些大鸟。”
但他完全被阿不思无视了:“我以为那是一个连锁门钥匙。”
自门钥匙问世以来大抵分为两个种类,一种会在特定的时间将触碰到它的人传送到目的地,例如在世界魁地奇比赛中,定时传送的门钥匙被投放在世界各地,方便观众在入场开始后前往比赛场地;而另一种门钥匙会在有人接触的时候立即传送,连锁门钥匙则是它更加高深的版本。
邓布利多很快将它重新放下。
这把门钥匙已经耗尽了魔力,无从知晓它本身的目的地和运行机制。
但如果它是一个连锁门钥匙,那就意味着这只是一个小机关——用来开启真正的门钥匙。
“我们需要去沃土原看看。”他说道。
“你们去吧,”阿不福斯无精打采地说,他的手已经握上了一瓶刚从酒柜里拿出的威士忌,“我可帮不上忙。”
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眼阿不福斯,将手搭在阿不思肩上。
“就是这里。”
阿不思用魔杖示意了下锁孔的位置,那里已经被青苔和爬山虎挤满了,依稀能看到落锁的地方。经过幻影移形后,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像是常年见不到阳光的食尸鬼。
邓布利多挥动魔杖对他使用了几个恢复咒,直到他的嘴唇增加了一些血色:“你看上去很虚弱,也许我们接下来需要避开使用这种魔法。”
阿不思点头,将黄铜钥匙重新扔给邓布利多——反正他不介意再多持有一会,说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这里在吸收我的生命力,但更可能是现在我的灵魂还不够稳固。”
邓布利多将黄铜钥匙和上面包裹着的龙皮手套一并放入口袋中,施加了空间扩展的布料很快就吞掉了它们不留一丝痕迹。
这片有过辉煌过去的庄园变得落得十分荒芜,人高的杂草已经长出了围墙。阿不福斯长达百年的别扭让他不允许邓布利多靠近,而自己也鲜少回家。
这里不仅是阿利安娜的噩梦,也是他的。
斑驳的青铜色雕塑倒是依旧清晰。凤凰华贵而纤长的尾羽布满整扇门,最终弯曲着指向被做成镂空的眼睛——锁孔。
亮色的魔咒不断从邓布利多的魔杖中飞出对准它,被激起的防护法阵像水流一样从凤凰的边缘亮起又重新熄灭,淹没在了层层叠叠的植被下。直到最后一道魔咒消失后,一道清脆的鸣叫轻轻盘旋在了庄园上空。
“你应该还没有遇到我们未来的老朋友——福克斯。”
邓布利多看向眼前重新平寂下来的雕塑,放下魔杖,回头对阿不思说道,“那是一个漂亮的小家伙。”
“在我回去之后,也许会尝试去寻找她的。”
意识到阿不思的心神不宁,邓布利多很快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并没有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了门钥匙,但也可能是随着时间流逝,它的魔力已经消失了。”
没错、没错。
“不,你说的没错。”
阿不思直起身子,看向眼前这位足够以智慧在魔法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老人和他手中的那把黄铜色钥匙,“这是一枚定时门钥匙。”
他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因为在使用门钥匙的时候,他看到了邓布利多庄园深处的景象。
门钥匙的制作非常简单。
任何一个掌握幻影移形的巫师都可以在念出“门斯托”后,将任意一件物品变成门钥匙。但这却被魔法部列为违法行为。
因为巫师无法承担门钥匙带给灵魂的损害。为了跳跃空间,巫师挤进了魔法构建的隧道里,在这里人们无法看到现实世界,也更容易迷失。
但他分明看到了邓布利多庄园内的景象——他甚至还没有开门。
“这是你的灵性警醒了你。”邓布利多重新用爬山虎的叶子将门锁掩盖起来,“你应当还记得,赛蒂斯教授总说还没有霍格沃茨特快的时候,开学后一周医务室里一直挤满晕门钥匙的学生。”
“因为他们尝试看清现实世界。”
听到阿不思的补充,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请原谅一位老人可怜的记性。”
阿不思收起魔杖:“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不错,我一直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
“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吗?”
邓布利多挑眉朝他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让他显得有些古怪的刻薄,也让他们两个看上去相似极了。
接着,这位最伟大的白巫师说道:“玩弄时间,也许只有梅林才能直接做到,但有人利用了这个意外。”
“是预言。”
这个词让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
“他是用预言做到的,”阿不思重复道,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本书——他很庆幸自己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门钥匙的目的地是一个地窖。”
“我还以为你们忘记这里还有人了呢。”
阿不福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空气中已经充满了酗酒过度造成的酸臭味,起码让阿不思嫌弃地拧起眉。
“情况有些复杂,”邓布利多将魔法部的登记表放在阿不福斯身前,“他需要暂时登记在你的名下,为入学霍格沃茨做准备。”
阿不福斯将羊皮纸歪歪斜斜地拿在眼前,不满地抱怨:“笼罩在最伟大白巫师阿不思·邓布利多阴影下长达百年,为养子起了个相同的名儿,我已经想好他们会怎么嘲笑我了,在山羊之后。”
邓布利多耸肩:“你也可以给他换个名字,能这样给自己哥哥起名的情况可不多见。”
“算了吧。”阿不福斯啜饮了一大口威士忌,看到阿不思事不关心的样子,他含糊不清地威胁,“哼,邓恩,我看还是邓布利多适合你。”
属于霍格沃茨校长的签名潦草地签在羊皮纸左侧,邓布利多摘下眼镜,揉了揉额头,难得感受到了疲倦。尖嘴勺从蜡烛上方飘起,将肚子里烤化了的火漆整齐倒在两个信封表面。
福克斯驻留在他的帽子架上,踩在他的紫色巫师帽上整理着翅膀下的羽毛,不时抬头观望着自己的饲主,等待着一场属于自己的大冒险。
直到火漆干透后,邓布利多将其中一封信递给桌角早就跃跃欲试的福克斯:“来,我的好姑娘。将它送给尼可·勒梅,你知道他在哪里的。”
亲爱的朋友,
好久不见,希望你们这一次休息的足够漫长。
很羞愧在你们即将享受永恒睡眠的时候冒昧打扰,但我遇到了一个足够罕见的事情,也许只有你们能帮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