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傅清禾要“求饶”,齐孟凉冷笑道:“现在知道求老夫了?晚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按下那枚开关。
结果等了半响,并没有任何动静。
傅清禾颇有些无语道:“我是说,你这机关刚被损坏了,让你别白费力气......”
这禁地本就没多大地方,刚刚那阵箭雨还无差别乱下,早就把那处机关毁了个干净。
齐孟良:......
他伸出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后挣扎了半响,只能将手揣起来。
“哼,别以为老夫拿你们没办法!”
傅清禾:难道不是?
齐孟良气得重重冷哼一声,“趁老夫反悔之前,赶紧滚!”
傅清禾白他一眼,还想说几句,却被纪长梧拉住。
傅清禾不明所以,很是不情愿。
不等她再次开口,沈迟已经接过话头,“想要我们走可以,但齐山长不应该解释你私藏罪犯的事吗?”
听到沈迟说起这个,齐孟良脸色一变,似乎在隐忍什么。
见他神色不定,沈迟幽幽补充道:“齐家主一生有二子,其中一子早在多年前去世,另外一子并不在齐家家谱里,据说不在景州府......”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让齐山长收留官府在逃罪犯呐~”
沈迟意有所指的话成功撕破了齐孟良想要隐瞒的事实。
齐孟良神色不定,袖子都快被撕破,忽而怒斥道:“够了!他那样的人也配为人父?”
这句话也算是承认了他是齐家主亲子一事。
在场的倒是没有一个人觉得诧异。
因为从沈迟点明齐孟良姓齐的时候,大家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齐孟良还在继续说,看起来恨极那齐家家主。
“那样的父亲,我都觉得恶心!”
沈迟不耐听他瞎扯,直接打断他,“但你收留了他。”
说着,沈迟慢慢走向齐孟良,眼睛从齐孟良的衣襟一扫而过,面带疑惑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仵作查遍了齐家主的尸首,并没有查到他杀的痕迹,看起来与寿终就寝一般无二......”
沈迟盯着齐孟良的眼睛,对方气定神闲,似乎对他说的并不感兴趣。
“可本官不信!”
这句话重重的砸下来,这是沈迟第一次这么明晃晃的露出自己的身份。
就连傅清楚都有些恍惚,与沈迟认识这么久,虽然早知道他是朝廷命官,可因为沈迟没有多大官威,她都快忘了,沈迟可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啊!
连傅清禾都这样,更别说直面沈迟的齐孟良了,早就吓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
只有纪长梧满脸不屑,尤其在发现傅清禾在看沈迟发呆时,恨不得冲上去把沈迟暴打一顿。
良久之后,齐孟良终于颓废下来,他缩着脖子,低声道:“没错,人是我杀的。”
不等沈迟追问,他继续说:“我给他的饭菜放了无忧散,此药无色无味,就如同睡着了一样......”
齐孟良没说出口的是,要不是沈迟他们追过来了,他根本不会让齐家主这么轻易的死掉。
那样的死法,真是便宜他了!
听他承认这件事,沈迟并不意外,接着在齐孟良紧张的目光中走到那口井面前。
“这里就是文脉脉眼?”
齐孟良瞳孔微缩,快步走到沈迟面前,“你要做什么?”
同时,齐孟良生出几分杀意,眼睛紧紧盯着沈迟,生怕他要做出什么。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滞。
傅清禾都屏住了呼吸,以为沈迟要做些什么。
结果沈迟只是往那口井里瞥了一眼,又漫不经心的踱了回来,负手道:“一口井罢了。”
沈迟如此“诋毁”,若要是其他人,齐孟子早就开口训斥,可面对的是沈迟,他只能应和。
“是,是啊,大人说的是,不过是普通的井......”
“本官来此是为了找一位名叫谭伯崇的学子,还望齐山长多多留意。”
听到这个名字,齐孟良眼睛闪了闪,连连点头,“这书院学子众多,老夫也不是都认识,望沈大人稍等片刻,待老夫去找各位夫子询问一番。”
沈迟也不在意,随意点了点头便带着傅清禾几人离开。
或许是那禁地的确有些缘由,自出了禁地,纪长梧再次消失在沈迟眼前。
沈迟可不认为纪长梧真的离开了,他只是眼含深意的看了眼傅清禾。
回到外院,几人心里都不平静。
尤其是傅清禾。
她没想到沈迟就这么放过那齐孟良。
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傅清禾怎么也睡不着,恨不得立马冲去沈迟屋里问个明白。
还是纪长梧将她拉住,“别去了,他自己有打算。”
傅清禾狐疑的看了眼纪长梧,在他冷汗直竖的时候,终于开了口,“你好像不一样了。”
纪长梧眼神飘忽,“是......吗?”
难道是他露馅了?纪长梧慌张得不行。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傅清禾,可是不行!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傅清禾,也不知道告诉了傅清禾后,她会不会帮自己......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傅清禾一脸严肃。
纪长梧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的确想起来一些......”
“我好像真的有爹娘,他们很爱我,不过......他们都被人害死了......”
说到这里,纪长龙蓦然红了眼眶,泪眼婆娑,“清禾~可我还是记不得他们的模样,连为他们报仇的机会都没有,我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傅清禾本想问前段时间他的异样,见他眼眶红红,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能随意帮他找了个借口。
她秀眉一拧,恨铁不成钢,“哭什么!谁说你没用了?”
见纪长梧依旧心情低落,她只好哄道:“大不了,我陪你去京都,肯定帮你找到害死你爹娘的凶手!”
话一说出口,傅清禾又有些后悔,可一眨眼,纪长梧已经兴奋的挨着她,两眼放光,她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保证了一番。
事后,傅清禾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该多管闲事!
翌日。
傅清禾一睁开眼就看到纪长梧趴在自己床头,被吓了一跳,险些从床榻上滚下来。
“你做什么?”
纪长梧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糯糯道:“我在等你起来呀~”
傅清禾转过眼去,“答应你的我肯定不会反悔,你不必如此。”
她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当即再次做出保证。
谁知纪长梧还真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清禾~我真的在等你!”
虽然他是有那么一点担心傅清禾反悔,可他的感激也是真的。
见他不依不饶,傅清禾立马打住,“行,我现在起来了,你先出去。”
昨夜回来的太晚,傅清禾脑子里又一团乱麻,才没有问沈迟。
今日她打算好好与他聊聊。
刚一出门,再次撞上守在门口的纪长梧,似是有话要说。
傅清禾无奈道:“怎么了?”
纪长梧小心地对着手指,一边试探着看着傅清禾的眼睛,“清禾~你能不能,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名字,尤其是沈迟......”
傅清禾有些奇怪,“为什么?”
她是真的奇怪,按照纪长梧的说法,他家在京都,而沈迟消息灵通,说不得沈迟知道点什么呢。
可纪长梧却不想让沈迟知道......
纪长梧慌乱说道:“我爹......得罪了不少人。”
他与沈迟有些渊源,虽不确定沈迟还记不记得,可他不愿意冒一丝风险。
纪长梧本可以不告诉傅清禾的,可昨日不知为何,在听到傅清禾叫自己“无名”时,他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字。
早知道......他也不会有这般烦恼。
这句话听在傅清禾耳里,让她瞬间脑补了许久。
纪长梧这般怕沈迟,说不得,他爹就是被沈迟害的,而沈迟的身份又是锦衣卫指挥使,能让沈迟出手......纪长梧的爹必定在得罪了皇帝!
想到这里,傅清禾又是一阵头疼。
一个得罪了皇帝的人,她要如何为其翻案?总不能去颠覆皇权吧?
虽说如此,傅清禾还是答应了纪长梧。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纪了。”
在前世,职场中多以这种称呼,傅清禾刚进公司时,别人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 还喊她“小傅”呢。
听着傅清禾一口一个小纪,纪长梧总觉得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古怪,只能默认。
沈迟一夜未眠,满身寒气坐在屋里,连张图都躲得远远的。
傅清禾在见到人时,险些被吓到。
“不是,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你来了。”
见到傅清禾,沈迟并不意外,仿佛本来就在等她。
顿了顿,沈迟又问:“他也来了?”
张图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连忙出去将门掩上,大喇喇的坐在门口。
自从宫鹏那件事后,他现在不信任何人,看谁都像内鬼,沈迟也很无奈,只能由着他。
屋内——
傅清禾坐在沈迟对面,拎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转而问起昨夜之事。
“沈大人是不打算追究了?”
傅清禾实在不理解,明明他们都要与齐孟良撕破脸了,为什么沈迟还要维持那表面功夫。
在她看来,只要把齐孟良抓起来拷打一番,他总会招的,不知道沈迟到底在忌惮什么。
沈迟看出她的想法,淡淡提醒道:“别忘了,那些暗卫。”
傅清禾当然知道,她瞥他一眼。
昨日在禁地,那些暗卫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