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着笔偏头，瞧见江澈扇尾般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眼角旁的两颗小痣像被烈酒打湿，红艳艳的，却整整齐齐的并列着。
眼皮有些沉，陆知年趴在桌子上开始打盹。
“陆知年，我要回家了。”
江澈抬起头，陆知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脸上有印子，嘴角流出可疑的液体，还自言自语，“糖水真好喝。”
江澈深吸一口气，轻轻推了一下，“陆知年。”
没反应。
“陆知年，喝糖水了。”
陆知年瞬间惊醒，“什么？喝糖水。”
江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低头瞅见有水印的试卷，疑惑道：“江澈，你哭了？”
“你流的口水。”
陆知年被噎了一下，“我们还是去喝糖水吧。”
拐个弯就到糖水铺，刚走进去就冲老板喊:“老板两碗糖水，加冰加糖。”
陆知年殷勤地拉开凳子，“他们家的糖水可好喝了，保证你一次就爱上。”
“糖水来了。”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赤裸着上半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往下冒。
“你小子好久没来了啊。”
“最近忙着学习。”陆知年舀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这不，考完试就来了嘛，就好这一口。”
老板噗嗤一声，“这回没倒数?”
陆知年挺直胸膛，“进步了二十名。”
“好小子。”老板拉着凳子坐他们对面，“是该好好学。”
陆知年一把搂过江澈，扬着头，“多亏了江澈，他可是第一呢。”
老板把目光移向江澈，“厉害啊。”
江澈嘴角僵硬，“一般。”
陆知年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戳开企鹅号。
【爱吃小草莓】:软软，我这次考试考得特别好(开心转圈圈)
陆知年咬着手指，看对面一直在输入:哇哦，哥哥好厉害呀，真替哥哥开心^_^
敷衍得要命，偏生陆知年眼瞎看不出来。
【爱吃小草莓】:软软，想考哪所大学啊！
陆知年知道以自己的成绩，能不能抓上本科的尾巴还是个谜，但他相信勤能补拙。
江澈洗完澡出来，看到桌上的手机在闪，眼里略过一丝浮躁。
【J】:普通本科，其他的也考不上。
回完消息，打开台灯。
【爱吃小草莓】:好吧，我也要努力学习，争取上同一所大学。
陆知年倚靠在椅子上，翻一页课本看一眼手机，还没回，很忙吗？
等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已经两小时过去了。
【J】:哥哥加油，我相信哥哥是最棒哒！
陆知年回得很快，就怕软软没看到:我们可以连麦写作业吗？
【J】:可以。
陆知年眼睛一亮:可以给你冲会员吗？
【J】:可以。
陆知年继续输入:可以开情侣空间嘛求求啦~
【J】:可以。
江澈手比脑子还快，慌忙撤回。
【爱吃小草莓】:已经看到了哦。
下边跟着一个链接，逃避的余地都没有。
江澈点进对方的空间，背景是一个持剑站在悬崖边的蒙面男子，脚边爬着一只独眼狼。
他往下滑了几下，爱心一串一串往下掉。
置顶第一条是2016年2月14号的:如果我的好心，对你造成了伤害，那么对不起，我宁愿不要我的好心，永远退出你们的世界。
第二条，分享了一首歌《伤不起》。
江澈退出空间，信息栏多了七八条消息，全是来自同一个人。
【爱吃小草莓】:我也是有情侣空间的人啦，哈哈。
【爱吃小草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小草莓，以后就是软软的网恋男朋友啦！
【爱吃小草莓】: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开心的事也要告诉我。
【爱吃小草莓】:软软你在干嘛(龇牙)
【爱吃小草莓】:软软你是不是在看我空间，我是一个成熟的人，那些都是我朋友发的(惊恐)
【爱吃小草莓】:软软看完了嘛，理理我呗！[动画表情]
【爱吃小草莓】:晚安安~
江澈回复:晚安。
陈述发现陆知年最近特别不对劲，包括但不限于，不再和他一起打游戏了，一有时间就抱着手机傻笑，出去玩不是拍小动物就是拍吃的，也不光着膀子在他面前乱晃，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居然要在家里写作业。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和江澈达成了某种交易，经常背着自己偷偷学习，再这样下去，他们俩友谊的小船就要说翻就翻。
陈述抱着作业本，跑到江澈面前，“学霸，你也帮帮我呗。”
江澈还没发话，陆知年先跳起来，“我交了‘学费’的，还有学霸也是你叫的吗？”
陈述捂着脑袋，“我也可以交‘学费’，我有好多口香糖。”
江澈抬起头，似笑非笑，“能分清口香糖了？”
陈述脸红成猴屁股，声音比蚊子声还小，“我当时拿错了。”
江澈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说不定后期可以让他俩互相监督，“每天放学留半小时，周末全天没问题吧。”
“没问题，谢谢江哥。”
陈述坚持没几天就有点打盹了，“陆哥，我发现我真不是学习的料。”
陆知年咬着笔，翻着笔记，“那就去搬砖。”
陈述嘟囔道:“没力气。”
“这周末我没空，你们自己复习。”江澈收好书包，“下周我会出一张卷子，看看你们这段时间学得怎么样。”
陆知年把书包扔给陈述，“好儿子，我明天去找你。”说完不管陈述的哀嚎跟在江澈身后。
“我要去厕所，你跟着干什么。”
陆知年抬着下巴，“我也要去。”
厕所的灯很暗，灰蒙蒙的，一直没找人来修，陆知年一进去，被晃得有些恍惚。
好像又回到了梦境里。
氤氲在朦胧的弱光中，暧昧分子在空气中流动，江澈站在镜子前，陆知年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洗手池的那双手上。
白皙，修长，指尖粉粉的。
一瞬间，他又陷了进去。
小裙子从肩膀滑下露出性感的锁骨，陆知年闭着眼不敢沾染这抹春色。
江澈扑过来，跪坐在地上。
他仰着头轻喘，喉咙间翻滚的欲.望快要把人烫坏。
“陆知年，你在干什么？”江澈皱着眉看向陆知年。
“啊！”陆知年猛然惊醒，“我……我没干什么呀！”
“挡路了。”
“哦。”陆知年摸着鼻子，往旁边让，“你先回家，我还有事。”
江澈一脸莫名其妙，“我们也不住一个地方啊！”他凑近陆知年，“你到底怎么了？”
“男男授受不亲。”陆知年往后退，靠在墙壁上，“你别过来啊！”
江澈好不容易逮着戏弄他的机会，单手撑在墙上，把陆知年围在中间，“我就靠近怎么了？”
“你喜欢女生。”
“我知道啊。”
“我也喜欢女生。”
“嗯，然后呢。”
陆知年生无可恋，“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江澈:“……”
“有时间的话去医院走一趟。”江澈从兜里掏出纸巾，把手指擦干净。
“我没病。”
江澈只留下一个背影，“妄想症也是病。”
“操。”陆知年有些担忧，我不会没直回来吧。
当晚，陆知年点开从网友重金求来的资料，视频，漫画，音频，小说应有尽有。
陆知年虽然混了点，不健康的网站，网址，网文从来不去碰。
第一次做这种事，挺紧张的。
他打开文件，黑黢黢一片连进度条都没有，看了几秒没声音没画面。
“不会是骗人的吧。”
大概一分钟之后，镜头里出现了一个高高壮壮的修理工，满身的肌肉一看就是健身房泡出来的，毫无美观可言。
修理工提着工具，走上二楼，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太太，是你家水管堵了，需要通是吗？”
门里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的哦，我老公今天不在家，你进来吧。”说完门开了，里边是一个穿着小短裙，低着头的女人。
修理工来到厨房，女主人站在门口。
忽然，镜头一动，修理工把女主人抵在门上，掐着脖子亲，“太太，水管已经修好了，还有其他地方需要修吗？”边说边把腿挤进去。
女主人手钻进那人衣服里，顺着腹肌往上摸，“哥哥，帮人家好好通通嘛。”
不知怎么回事，陆知年看着他们觉得有点恶心，拉动进度条想看看后边的剧情。
女主人骑在修理工身上，摇头晃脑，床垫上全是水渍。
陆知年点开另外一个文件，这次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她抿着唇快速坐在角落的凳子上，把摄像机摆在桌子上，对着镜头舔手指，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掉。
片刻，教室门被一脚踹开，进来一群穿着球衣的男生，其中一个高个子一把抱住女生，摁在桌子上，另一个扯下裤子。
陆知年退出去，依次往下点，无一例外，尴尬又难看。
直到最后一个，拍得很唯美，主角也耐看，剧情也不错，十几分钟过去了女主角还没出现。
陆知年耐心看完，结局俩男的吻在一起。
救命，还让不让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