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东西，你确定没感觉错？”玉璋将桌底、座椅底部细细检查了两遍。

且因他们是满血组和玩家固有的警惕性，没人坐在他们旁边用餐，有人恶意搞事的可实施性很低。

“没东西。”诺兰查完四周肯定道。

九安缓缓定下神儿，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他随手抓起破裂的水煮蛋，扯掉壳咬掉半个，快速咀嚼压惊：“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我……”

“砰！”

九安吃鸡蛋的行为，让银砂脑中唯一悬吊理智的弦崩掉半边。

银砂跃过餐桌，单手掐住九安脖颈，将人从座椅冲摔在走廊地面。他骑在九安身上干脆利落地卸掉下颌骨，单手插进人口中掏蛋，反反复复嘶吼：“吐出来！吐出来！”

“咳咳咳……啊吼、啊吼……”

脖颈被掐加上碎蛋卡进喉管，九安无法呼吸到满脸血红，嗓子似破风箱般艰难拉扯，生存本能驱使他扣拽银砂手指，双腿无力地蹬踹沙发腿。

“银砂！”藤蔓将人上半身捆绑向后拉。

玉璋飞快俯身抓住人双臂强行往外掰，手背青筋暴起却不能撼动银砂分毫：“松开。”

银砂下了死手，他真想置九安于死地，就为一颗……水煮蛋。

玉璋忽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鸡蛋这种奢侈品，在科研院中只有配合怀孕生崽的Omega才能每天吃到两枚，因此在不谙世事的气象武器眼中——它被赋予求爱与结合的寓意。

在蛊王争霸赛开战前，银砂还曾笑言想尝尝鸡蛋是不是甜的。

只是当时他并没把那话放在心上，胡乱调侃句荤嗑打哈哈的就过去了。

数条雨丝缠满银砂双臂，玉璋猛然加力，在诺兰不管不顾发动异能雨夜烬虹前，将杀红眼的小O拉开。

双臂假肢被雨丝腐蚀出的一圈圈灼伤，眨眼间愈合。

即将窒息死亡血条见底的九安被诺兰从银砂身下抽走，抱在沙发上急救。

跪地的银砂起身要追被藤蔓之力压制下来，他双手拄地向前，爬一下被拖回来，爬两下摔趴在地上。

银砂魔障地、执著地伸手去抓，愤怒大喊：“吐出来！吐出来还给我，还给我！”

挫败地叹息中，藤蔓悄悄地缩回肩头。

玉璋倾身将颤抖的软躯搂进怀里：“好了好了，冷静，深呼吸。”

耳畔呼吸细不可闻，他释放出安抚信息素，一下下抚着人后背，轻声引导：“深呼吸，呼，吸，呼……”

“你想出轨。”辛苦良久银砂终于不再颤抖，却哑着嗓音扣下如此罪名。

“怎么就……”还没搞明白小O哪来的神奇逻辑，忽觉有风袭击耳侧，他匆匆左躲，掌心接下拳头。

Omega双眸燃火，呆毛乱翘，挥出残影的拳头不断攻来，左肩，右肩，小腹，下手稳准黑，一副要打倒负心汉的模样。

玉璋极限闪躲间思维飞快旋转，银砂不知道水煮蛋是日常的食物。

九安吃掉蛋，他帮九安，在银砂眼里就变成了暧昧偏袒。

几步被逼退到墙角，一记鞭腿向裆部袭来。

“.…..!”他单手借力椅背空翻到隔壁桌，“要不要这么狠？”

银砂闪来堵住去路，眼神和语调都温柔极了：“哥哥那儿只能我用，它敢换人……”小O手刀在空中划过。

“我那儿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不动产？”

玉璋见躲不了了，悠然理下衬衫袖口坐在沙发上，食指滚动立在桌面的金属币，揶揄道：“我这个当主人怎么不知道？”

“哥哥不知道呀……”银砂视线下挪，“那是我的错。”

话音未落他被Omega扑倒在沙发，结痂消肿的唇瓣处再次传来刺痛。

他刚揪住人后颈，滑软的小舌探进口中撩.拨地舔了下上颚，突如其来的酥麻，让他很想咬住小舌教训它的无理，结果小舌又嗖地逃走，紧接着尖利牙齿咬破颈侧。

玉璋心下一沉，抬手拢住银砂熟睡滑落的头，坐起时颈间肌肤还在渗着血珠。

他冷静补充血量条，皮肤恢复光滑，血珠散成代码消失。

抱上银砂，根据游戏面板指示乘电梯上六层，进入666组休息区。

玉璋刷开投影银砂名牌的房间，室内灯自动亮起。见床品用的科研院同款纯白，他勉强将人安顿好，迅速将床品数据改成生机勃勃的绿色。

站在床边看会儿，确认Omega没有醒来的迹象，出门来到九安房间前，门没关严。

“嗓子还疼吗？”诺兰问。

“诶呀，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娇气？”听声音，九安已经满血复活。

玉璋敲响门板，屋内瞬间噤声，诺兰打开门：“大少爷。”

“哥，”九安躺在床上招手，“银砂怎么样？”

“他刚刚要杀你还关心他，”玉璋揉揉小蠢蛋脑袋瓜，“不怕他了？”

“别搞乱我发型。”九安拍开他手，“怕啊，不过这不是有大哥在嘛。”小家伙笑得没心没肺，“而且嫂子好像精神有问题，我也不能跟病人计较。”

“什么嫂子，别瞎叫。”玉璋本想说句对不起，被这话噎在嗓子里。

九安化身猫咪不屑表情包：“你都被人吃干抹净了，就别想其他家Omega了。”

“什么吃干抹净嘶……”一激动，扯到唇上新伤。

小少爷摊手。

玉璋端起大少爷傲娇范儿：“.…..赶紧睡觉。”。

“大少。”诺兰关上九安房门，“我本不该置喙，但少夫人精神不稳，报复心过重，您确定要将他留在身边？”

“看好九安。”玉璋没回头，他不想过多解释。

“如果他不能抑制杀戮本能，家主也不会接受他。”

玉璋：“我会送他去人文教育中心。”

人文教育中心，是特殊气象局专门为气象武器而开设的。那里重点教授武器认识人类文明规则与法律，帮助他们成功融入社会。

诺兰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后只道了句晚安。

玉璋回到银砂床前，见人婴儿似的蜷缩成一团，蹙下眉头。在他印象里银砂睡觉都是平躺，从没有过这种不安的睡姿。

他在床头坐下，手指习惯性地翻动着金属币，想银砂这两次精神不稳的前因后果。

千纸鹤，水煮蛋，精神紊乱的源头，都与他相关。

“既然你还在乎我……”玉璋小声说完自嘲地笑了，也不一定，说不准是凑巧，藤蔓尖点下人眉心，“回去带你看医生。”

水亮的月光从床畔挪到Omega脸旁边。

玉璋点按几下太阳穴，面带疲色地起身，拉上半边窗帘离去。

不多时，浓密的雪睫焦躁不安地抖动，银砂口中含糊不清地喊话间蹭得坐起来，睁开眼迷茫几秒，双手掩面低低地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穿鞋下床，刚迈出房门，便嗅到一缕烟草味。

长廊尽头，昏暗的灯光下，纸鸢站在路中央吐出烟圈：“聊聊。”

银砂看眼玉璋房门向纸鸢走去，拐两道弯来到阳台，双手抱胸站进墙角阴影里，只露出微抬的下颌与殷红的唇：“找我做什么。”

“唠唠嗑嘛。”纸鸢半躺在竹椅上，磕了磕烟枪。

目光流淌过红裙白腿波浪发，与514绮旎侧躺的姿势，眼前的这个人除了样貌，完全无法与十四年前那个天赋异禀的野蛮男孩重叠。

“我还以为你死了。”银砂淡淡道。

“呀~”纸鸢双眼放光，矫揉地做起来，笑得浓情蜜意，“这么关心我，要不要来赫尔墨斯和我一起睡？”

银砂静静地，没有声息。

“你在那Alpha面前可不是这样的。”纸鸢抱怨地躺下去。

“天鲁格洲第一分院A区1号街103。”

指尖脱出黑暗，指向蹲在盆栽旁望风的塞恩，他曾经的Alpha邻居说：“你和玉璋说他是你买回来的，零币购？”

“账不是这么算的，为了救他，我策划利尔市地震花掉十亿，他可值钱着呐。”

“地震不是意外……”

“我不知道你也被辉烬那个变态关在那做研究。”纸鸢遗憾道，“等我收到消息去废钢厂时，你已经被玉处带走了。”

银砂：“什么消息？”

“你不知道？”纸鸢将烟枪放一旁，“萨维奇表面对外公布地震是意外，背地里放出来很多武器，据我收集到的情报，他们主要目标就是气象局。”

银砂轻轻笑了：“然后发现我和他失踪，暗地里通缉。”

“不止。”纸鸢着重解释，“除了你们，科研院还丢失了一名Alpha，姓褚，你听说过吗？”

“没见过。”

“好吧。”纸鸢耸下肩膀，“说真的，要不要来我这，我还挺想你的。”

“你要拆散我们。”银砂勾起的唇角缓慢拉平，声线飘进风里。

“人类靠不住。”

纸鸢拾起烟枪吸一口定了神，压下被厉鬼盯上的错觉：“如果哪一天你没地去，赫尔墨斯随时欢迎你。”

“尸体你也要？”银砂悄无声息走出阴影，他想玉璋了。

“疯子。”纸鸢望着他背影笑骂。

塞恩蹲回纸鸢身前，咧开嘴收缩回尖利锯齿牙，嗓音极为沙哑低沉：“既然想让他加入，何不告诉他之前失控的事，彼此交换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