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三天，来到了一处山水相交之地。

南边是黄河，北边是陡峭的山壁，他们正沿河堤而行。

沈诀在车内吃着茶点，看着旁边给他倒茶的白钰道：“白兄，我们需要过河吗？”

白钰倒完一杯茶，放下茶壶：“不需要，沿着河走就行。”

王福马车驾驶的很稳，车内不甚颠簸。

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水神庙，愈行愈近。

沈诀道：“白兄，黄河水湍急，在此折命的人也很多。我也听过不少说河内有水鬼、水怪的传闻，难道河内真的有水怪吗？”

白钰道：“有。”

听到他的回答，沈诀讶异的瞪起双眼。

看到他惊吓的表情，白钰笑道：“黄河水域的水怪只手可数，况且有水神看守，都成不了气候。在此落水失命的人们一般都是以为自己通水性，下去游泳，但忽略了水面之下的暗流以及突然形成的漩涡。所以下水游泳的人几乎都是有去无回。”

“警告之语比起说‘下水游泳危险’，不如说‘水下有怪能吃人’更有效果，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人自寻死路。”

沈诀赞同的点点头。

白钰继续道：“说起水怪，那长江流域的可就多了。”

沈诀道：“哦？”

白钰道：“长江江水宽阔，能容纳的东西也就更多，水上行船运送货物怕水下的东西阻碍导致翻船，行船商人都得去拜水神求庇佑。水神一年四季接到的祈愿数不胜数，光是回应祈愿就应接不暇，那些没有拜水神的，水神也就不怎么关注，要是半路碰到还会接应一番。”

沈诀道：“神仙不应该一视同仁吗？为何更加注意拜过他的人呢？”

白钰道：“神仙虽说是神仙，但能力也是有限，他们还得靠着自己信徒的香火供奉，能在天庭夺得一席之地。”

沈诀道：“也对，那么多人，神仙也顾不过来啊！”

白钰道：“这长江中游一带有位奇人，他过水从不拜水神，次次往返平安，关键时刻也能逢凶化吉，他不靠卜卦也没什么奇力，就单纯靠着运气！”

沈诀道：“运气真这么好？”

白钰点头道：“说是天选之人也不为过。有次他在过河之时，突然想去水神庙拜一拜，拜完之后才去过的河。也就是这么正好，船行正中，蛰伏在水中的水鬼突然作祟，一众船只皆被掀翻，但拜过水神之人会有水神庇佑，无甚大碍，更有甚者免得一死。”

沈诀道：“他就是那幸运儿？”

白钰道：“对！”

沈诀道：“怎会有运气如此好的人？”

白钰道：“因为是天选之人，他命格极好，就在他天年已近之时，天上落下一道雷劫，他靠着自己的运气挺过去了，飞升做了气运官。”

沈诀张大嘴巴，眼中全是错愕与震惊，“还……还能如此？！”

白钰点头。

沈诀在心里感叹：“真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这人可真真是天选之子。”

白钰道：“不过这种纯靠运气的人是没几个的。”

沈诀道：“要是全靠运气化险为夷，那这世界的秩序岂不是乱套了！”

白钰道：“是了。”

沈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品了口茶，道：“白兄还有什么故事吗？”

白钰道：“嗯……有是有，你想听什么？”

沈诀思忖道：“都可以！”

白钰道：“那我再讲讲须离将军的故事？”

沈诀道：“好好好！”这么多天以来，做的梦越来越多，大部分都是有关这个须离将军的，他不疑惑才怪，即使他前世不是这个须离将军，那也肯定有点联系！

白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从何说起。

沈诀瞧他靠在车窗边，一手支着下巴，垂眸思考。

窗外隐约透过来一些光束，洒在他身上，蒙了一层光晕，长长的睫毛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眉眼温柔，脸上光影十分和谐。

他瞧得正入神，突然白钰抬眼朝他看来：一对眼眸上挑，眼瞳黑白分明，恍然间还有些红粉色混在其中。他呼吸蓦地一滞，瞬间他心脏不由砰砰直跳。

白钰突然一笑，嘴角牵起一个微弱的弧度，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又好似如有实质，像钩子一样勾住了沈诀的心，随其一举一动，心脏也一紧一松。

白钰随拨了一下垂在手边的发丝：“之前给你讲过，这位将军生前是木原国的护国将军——”

木原国国都是如今的木原城，后来与西蜀国的一场战役，木原国大败，整块国土被纳入南蜀版图，从此木原国不复存在，国都变成了木原城。

“他打仗从来没有败过，虽然打的都是护城战。他被当时的木原民众称为‘守护神’，他也把守护木原国人当做自己毕生之任，后来那一仗他不幸战败，死后一道天劫降下，便飞升了。飞升之后天道根据其功绩给他安排了个“真君”的名号，虽然有名头傍身，但该受的委屈一个也没少受。”

沈诀听到这里眉头一皱，疑惑的歪了下头。

白钰继续道：“天庭一如朝堂，人飞升之后也是接愿还愿，然后拿功绩，他一个新人，刚飞升，自然没多少信徒，也没多少活，旁人可见不得他闲，就给他分配自己的祈愿，完成的祈愿收到的香火也留不到他名下。”

沈诀：“白给人干活。”

白钰兀地笑了，沈诀见白钰笑他也笑了，两人朗朗笑声被前边驾车的王福听到了，王福也跟着笑了一下，问：“少爷你们在聊啥呢，咋突然笑起来了。”

沈诀道：“没什么。诶对了，王福，要是我压榨你，你还会跟我这么久吗？”

王福不假思索：“会啊！因为少爷根本压榨我。”

沈诀：“得了吧，我要压榨你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王福：“哈哈哈~少爷就会取笑我。”

一瞬间的欢声，余韵也染的车里温馨。

白钰继续道：“后来他机缘巧合得到了一条蛇，这蛇有点怪。”

沈诀道：“有多怪？”

白钰点头，道：“它头顶长了两只角。”

沈诀道：“有角的蛇，该不是龙吧？”

白钰摇头道：“不是龙，就是蛇。是个怪胎。”

沈诀道：“啊！神龙不也是蛇头长角！该不会有什么渊源吧！”

白钰道：“的确有。神龙就是那条蛇。”

沈诀道：“哦？外面还有这种版本的！”

……

行至傍晚，几人来到了一处小镇。马蹄哒哒，车轮压在拼接的石板路上不是很平稳。

找到一处客栈，便打算在此休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