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还没有见过皇上,他很紧张。
九皇子看着刘吉表情嫌弃, “怕什么,有爷在。我父皇对于你这么小的小奴才并不会放在心上。”
第二日两个人到中华殿给皇上请安,刘吉在门外候着。
九皇子恭敬地站在中华殿之中,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温柔地洒在宫殿的每一个角落,他身着穿绣有龙纹皇族专属纹样的长袍,头戴高耸的金冠,脚踏精致的绣花锦缎鞋,缓缓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他面带恭敬之色,步伐稳健,走到皇上的龙椅前停下脚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清脆而坚定: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康健,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微笑着看着九皇子,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他轻轻抬手, “皇儿免礼,快来朕身边坐下。多日未见,朕甚是想念。”
今天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是马明,他拿来了一张红木座椅放到皇上下首的位置,九皇子坐下,侍从奉上香茗。
九皇子拿出了自己写的字,递给皇上, “父皇,这是儿臣近来练的字,来请父皇瞧瞧。”
皇上端详着九皇子的字迹, “皇儿的字,愈发有风骨了。书法如人,见字如面,皇儿的心境似乎也更加沉稳了。”
九皇子谦逊: “多谢父皇夸赞,儿臣只是近日有所感悟,觉得书法之道,不仅在于技巧,更在于心境。儿臣正努力让自己的心,如这笔墨一般,既能挥洒自如又能收放有度。”
皇上: “皇儿近日可好?学业、武艺可有长进?”
九皇子: “回禀父皇,儿臣一切安好。近日跟老师专研古籍,学的有些进步。武艺上,不太行,哥哥们说我还小,力气小了些,不过,我会努力的。”
皇上点头赞许 : “好,皇儿勤勉好学,朕心甚慰。学业,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方能成大器。武艺亦不可荒废,强身健体,方能保家卫国。”
皇上稍作停顿,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慈爱与期许。
九皇子: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不负父皇厚望。”
皇上微笑: “好,皇儿有此志向,朕心甚安。记住,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你定要与你哥哥们携手同行,共筑我大好河山。”
两人相视一笑,殿内气氛温馨而庄重。
刘吉没有来过中华殿,除了景丰殿的人他几乎不认识别人,只能小心翼翼的在门口等着。
门口的侍卫高大威武,身材挺拔,与他在后宫所见的太监们有很大的区别,他看了看,将自己的身子立直了挺了挺胸。
后边有人噗呲笑了一声, “这是哪里来的小奴才,可真有意思,站的再直也是个小太监。”
刘吉转头看去,看到一个大太监四十左右,五官端正,穿着一身暗红的圆领袍,胸背缀有飞鱼图案的补子,头戴三梁进贤冠。那红像是干涸了的血渍,也由此衬得他的肤色更白了,是一种了无生气的、阴沉可怖的、诡谲的艳丽。
刘吉心一惊,他不认得,行礼请安总是没错的。
他赶紧行礼, “奴才见过大人。”
此人身后站着两个太监,开口道: “这位是咱们老祖宗。”
刘吉一愣,反应过来赶忙行礼, “奴才见过老祖宗。”
王忠义扯了扯嘴角, “你是伺候哪位贵人的?”
刘吉: “奴才刘吉,伺候九皇子殿下,没有出过景丰殿,很多大人都不认得,还请老祖宗恕罪。”
王忠义扶他起来, “没关系,你还小呢,咱们当太监的都不容易,互相体谅些。”
后边的其中一个太监说: “咱们做太监的都会得老祖宗庇护,你以后可要把咱们老祖宗放在心里了。”
刘吉赶忙道: “奴才知道了。”
这时九皇子从殿内出来了,王忠义赶忙快走两步笑呵呵的请安, “奴才见过九殿下。”后边的两个太监跟着一起请安行礼。
九皇子看到赶忙扶起王忠义, “掌印免礼。”
王忠义: “殿下要回宫了吗?”
九皇子: “是,老师授课的时间快到了,现在得回去了。”
王忠义行礼, “那老奴恭送殿下。”
刘吉给王忠义行了一礼,转身跟着九皇子走了。
走远了刘吉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额头隐隐的冒着汗。这个人,比李爷可拍多了。
回宫的路上无人,九皇子招呼刘吉到他身侧, “王忠义此人以后要敬而远之,他仗着权势大,平日里行事张扬,一个阉人日日身着飞鱼服随意地进出皇宫,实在不合规矩,只是父皇不说,王忠义自己也不知悔改。你还小,很多事不能周全,能不见则不见,知道了吗?”
刘吉赶忙答: “奴才知道了。”
回到景丰殿,九皇子读书,杨检走后,九皇子让刘吉在他的小桌子上练字。
九皇子看了刘吉的字夸他, “嗯,练的不错,已经隐约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字了。”
刘吉羞的满脸通红, “奴才愚笨,老是写不好。”
见没有外人,九皇子招呼刘吉, “过来。”
九皇子把刘吉拽到身前,让他拿笔,自己教他写字。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斑驳地洒在书房的宣纸上,给这静谧的空间添上了一抹温暖。九皇子下坐在书桌前,握着刘吉的手,眼神专注。
“来,看好了。”九皇子笔尖轻触纸面,如同蜻蜓点水,优雅地勾勒出一个个苍劲有力的汉字, “这是‘吉’字。写字不用过于用力。”
刘吉微微俯身,仔细端详着九皇子笔下的字迹,他接过九皇子递来的毛笔,有些笨拙地模仿着九皇子的笔势,却也不失认真地书写着。
九皇子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轻轻握住刘吉的手,引导他感受毛笔在纸上的韵律和力度。 “写字如做人,要心静气和,才能写出好字。”他的声音清脆,如同春风拂面,让刘吉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在九皇子的悉心教导下,刘吉的字迹渐渐变得流畅而有力,书房内,墨香四溢。
一晃过去两月有余,在帝都那阴云密布的午后,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悄然上演。刑部侍郎甄芳礼,身着华贵的锦袍,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手中紧握着一封密信,信中言辞凿凿,指控镇北将军冯延松叛国,勾结瓦茨国意图谋反。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甄芳礼站在大殿之上,声音高昂而阴冷,如同寒风中的利刃,一字一句地将那封密信的内容读出,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煽动与挑拨,将将军的忠诚与功绩贬得一文不值,而将那些罪名描绘得栩栩如生,仿佛亲眼所见。
一些原本对将军心怀敬意的朝臣开始动摇,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与恐惧。而另一些深知将军为人正直的朝臣,则面露愤慨,却碍于皇上的威严,不敢轻易发声。
甄芳礼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深知,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真相往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操控人心,如何利用权势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继续煽风点火,抛出更多的“证据”。
那些边疆的战士们,此时却毫不知情。他们正守护着国家的安宁与百姓的平安。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忠心耿耿、战功赫赫的将军在权力的斗争与阴谋的漩涡中,早已成为了一枚被牺牲的棋子,无力挣扎,也无法自救。
他回不去了。
坐在偏殿听政的九皇子,拳头握的铁青一言不发。其他的皇子也全都沉默了,两个月之前他们听老师们讲的兵书还都是冯将军的各个战役实况编著而成,与甄芳礼描述的情况大相径庭,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出入。
余琪给余景递了一本册子,余景回过神,看余琪,余琪对他摇了摇头。
九皇子的拳头松了松。
辅国公宋南湛站了出来, “皇上,这些证言证词还有物证都需仔细核对,镇北将军多年戍边,瓦茨国对其恨之入骨,证据是否可用,还应仔细审理。”
文渊殿内阁大学士庞修也站了出来, “皇上,臣以为,镇北将军对于北疆的和平至关重要,应交由三司会审。”
皇上至始至终没有打断甄芳礼,听了宋南湛和庞修的话,说了句, “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那就交由三司会审吧。”
一句话,定了音。贪没案变成了叛国谋反案。
刑部尚书梁羽,北镇抚司指挥使杜钰,督察院左督御史贾招出列接旨, “臣,接旨。”
九皇子出了门,刘吉正在等他,看九皇子的脸色不好,刘吉知道朝堂之上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在九皇子身边陪着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闭嘴。
回到景丰殿,刘吉给九皇子更衣,九皇子依然一言不发。
今天依云当值,刘吉告诉依云, “依云姐,烦劳给殿下沏茶,茶别太热温的就行,拿些解暑的果子来。”
依云应声转身出去。
寝殿内只剩下刘吉和九皇子,刘吉问九皇子: “殿下可要休息会儿?”
九皇子立在窗前,并未答话,他有无数的疑问,却不知和谁说。那种怪异的感觉,桩桩件件的事情缠绕在一起,这场污蔑将军叛国谋反的闹剧,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戏。而在这场戏中,不知谁是那狡猾的主谋,朝臣们是那迷茫的观众,而那位无辜的将军,则是那注定要被牺牲的悲剧角色。
寝殿内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又似乎能听见窗外风吹杨柳的声音。
依云、易巧进来放好茶和井中冰过的西瓜,西瓜切成了小块。
刘吉示意她们放在桌上就出去吧。他给九皇子倒杯茶,然后走到九皇子旁边, “殿下可有烦心事儿?奴才不懂大人们的事儿,也不能开导殿下。等殿下长大了,能上朝堂和大人们一起议事就好了。殿下万事以身体为重,您是皇子,我们的主子,我们都希望您能好。殿下,喝点茶,吃点西瓜解解暑。”
九皇子看了看他,转身坐到八仙桌旁接过了刘吉手中的茶喝了。刘吉夹起西瓜递到九皇子的嘴边,九皇子吃了两块就不吃了,站起来向书房走去。
是了,不知道的慢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