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父亲工友的事,”关尔余光瞥见程屿的眉头蹙在了一起,想说什么但却没开口,薄唇成一条直线,似乎是生气的征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过得很惨很可怜,还是告诉你我需要你的帮助,以满足你到处泛滥的爱心?”
“......那倒没有,其实我也很穷,就算你说你需要帮助,”关尔抠着唇角的死皮,“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没准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刚才那车也不知道要修多少钱,梅时青那人你是知道的,他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我现在兜里也就几百块钱。”
程屿当她在放屁,“车后座有水,自己拿。”
关尔怕他不信,还真把兜都掏了出来,几百钱是没有的,皮夹里也就一百来块钱。
她还解释了句,“我手机被我摔了,现在也转不了钱。”
说着还把裂成蜘蛛网的手机给他看,“喏你看,我可没骗你,修都修不了了。”
这惨卖得还挺像真的,除了手机是自己主动摔的以外。
“......”,程屿看着那个明显摔得不轻且近乎粉身碎骨的手机,眼角抽搐,“那你还带着干嘛?”
“证据啊,”关尔把它塞回兜里,“怕你说我故意讹上你,现在我没车没手机没钱,熟人就你一个,你可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把我扔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镇不管我了。”
程屿简直要被气笑了,语气十分冷漠:“我手机给你,自己去联系骆舟深。”
关尔不答,程屿突然恶狠狠地转头看她,关尔嘴角微扬起一个不经意的笑容,“他们在上千公里外的地方,没个一两天的,也管不了我。”
程屿利落把车停在了县中心,一栋看似比较豪华的酒店门前,一边熄火一边掏手机,“我手机给你,要多少钱自己付,密码都是082978,到时连本带息再还我。”
关尔手头多了个沉甸甸的手机,笑容僵在了脸上,“你知道我的意思。”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程屿绷着一张脸,冷峻的五官更显强硬。
关尔向他倾身,五指抓在了他的衣领边缘,程屿想躲没躲掉,就这样看着她微翘的鼻尖出现在了视线下方。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关尔舔了下唇,“师哥,我觉得你不知道我的意思。”
程屿敛着眉看她,表情未动。
“我是说,”关尔一边用鼻尖摩挲着程屿的鼻梁,一边轻轻道,“现在没人可以管我们,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程屿刚要抬手推开她,关尔蓦然抬了点头,用温热的唇试探着贴近他的,“师哥,我爱你,一直都很爱你。”
抬起的手忽而一顿,程屿像是想不到她会说出这话。
以至于他呆愣的时间太长,长到关尔只是摩擦了几下他的唇瓣数秒,拉远了点距离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关尔。”程屿就这样垂目,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像一般。
“嗯?”关尔松开了安全带坐上了他的大腿,轻轻地咬着他的喉结处敏感的肌肤。
“你认真的?”
“当然——”关尔抬头见程屿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悲伤?为什么要悲伤呢?为什么要露出一副,这么痛苦的神情呢?
关尔吻上了他的下巴,想再往上时被一只大手卡住了脖子,被迫微仰着头,有些呼吸不畅地与程屿对视。
“我有时候真想不通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目的?”
“明明是如此地厌恶与我亲密,又要强迫自己,你究竟在想什么?又发病了吗?”
关尔没太懂他的意思,但是缺氧让她无法再深入思考,“啊?”
程屿忽而松了手上的力道,关尔猛地喘了一口气,被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
程屿慢慢的轻拍她的后心,又一边轻柔地抚摸她的脸庞,动作温柔得彷佛刚才掐她脖子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果你再疯了怎么办?”
“咳咳......你在说什么......咳”。
程屿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儿一样,让关尔有些毛骨悚然,但她咳嗽一下下的停不下来。
她似乎听到了程屿叹了口气,半抱半拥着她推开车门下车,又从车里拿了瓶水让她小口喝着顺气。
关尔仰着头小口喝水,一边留意看着程屿,这人只是安静地看她喝着,等她喝完又自然自己接过,贴着她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再拧紧放回了车内。
关尔这人时怂时勇,以前也是。她不怕程屿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怕他突然变性不正经起来,一旦他不正经了,自己就下意识认怂了,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那阵子上头的冲动过去,关尔觉得这张老脸有些臊得慌。
程屿把车上两人的背包带上,一边往酒店走一边单手打字。
像是没感觉关尔跟上,还往回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她,“跟上。”
“喔。”关尔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好像也是一点儿没变。
酒店大厅很是开阔,但跟城内一样,整座县城都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可能是时间比较晚了,办理入住的游客只有一对情侣,两人全程牵着手笑嘻嘻的,在谈论明天去完可可托托海后,要不要包车去禾木的事。
他们办理完,程屿要了关尔的身份证,连同自己的也交给了前台。关尔看完没说什么,跟办理完还在前台逗留的小情侣聊了起来。
原来这一对情侣今年刚毕业,又考上了同一所学校的研究生,在学校还没开学之际约着来北疆旅行一趟。因为都是未出社会的穷学生,这一趟下来两人省吃俭用,都是靠拼车和住民宿一点一滴省路费,穷游得很是辛苦。
他们看关尔和程屿都长得很年轻,以为都是学生,较活泼的女生拉着关尔聊了起来。
“嘿,姐妹你男朋友可真帅啊,当然你也长得好好看,你们超搭!”
女生是个社牛,上来就是一顿彩虹屁,关尔笑着说‘谢谢’,她男朋友假装生气了下,“说哪个男的帅呢,你男朋友还活着呢。”
“哼,”女生假装没看见他,“家丑不可外扬。”
“说谁丑呢?!”两人还斗嘴了起来。
“谁抠门说谁。”
“......那不是说国庆节要去坐西伯利亚大铁路嘛,我攒着不就是为了以后有更好的选择嘛。”
“那现在就不需要有更好的选择了嘛?活在当下懂不懂,未来的事哪里能比现在重要。”女生原本也只是埋怨几句,便转头问关尔,“姐妹你说是不是?”
关尔点头道,“确实得及时行乐,不然人总有意外,说不准的。”
“别乱说。”程屿带着房卡走了过来,语气很是严肃。
女生也没敢再说,等程屿走在前头去按电梯时,她吐了下舌头偷偷跟关尔道,“你男朋友好酷,就是我有点儿怕,哈哈。”
关尔点了下头,附和道:“我也怕,他生气起来还会打我呢。”
女生倒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什么,他居然家暴你?”
关尔摇了摇头,“不是家暴,就是那啥,他比较激动。”
女生暧昧地长长‘喔’了一声,对这个道貌岸然的帅哥‘嗤之以鼻’。
一起上电梯后坚决不跟他有对视,临走前还意味深情地对程屿道,“你要好好珍惜你有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关尔在程屿身后捂着嘴偷笑,等到了他们那一层,电梯门开时,关尔拍了拍笑僵的脸,正打算迈出电梯呢,就听程屿淡淡的语气传来。
“如果你以后不听话,我还是会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