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华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还是觉得事情太蹊跷了，决定跟着临羡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怕临羡发现，她还特意隐去身形，悄悄跟在临羡后面。

只见临羡左拐右拐，进了一个房间，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随后关上门。

好家伙，藏那么严实。

雾华心想。

于是又跟了上去，穿过门，轻轻松松的事。

临羡挪动了书架上的一个机关，墙上的门开了，里面一片昏暗。

临羡拿着蜡烛走了进去，门自动关上了。

雾华想直接穿墙而过，但是却被一个结界挡住了。

雾华疑惑，再次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

不应该啊，她向来可以在任意地方来去自如，基本除了神宫某些地方有禁制，她进不去。

雾华查看四周，才发现书架上镶嵌了一颗珠子，只见珠子玉质通透，细看还会发现里面有流光涌动。

是定神珠！

临羡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定神珠是神宫里的东西，可以形成一个屏障，隔绝一切事物进入。当初昭明帝出生时，便是携此珠而生。

想来是昭明帝赠予临羡的。

临羡，你到底要干什么？

雾华心绪烦扰，想不到临羡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她。

雾华咬伤手指，用鲜血画出一道符咒打在结界上后，脸色随着结界的减弱而越来越白。

强行破结界，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雾华不管，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害怕临羡出事。

结界消失后，雾华呕出一滩血，她随手用衣袖将嘴边的鲜血抹掉，硬撑着身体进去找临羡。

暗道很长，且四通八达，雾华只能化出一只追踪蝶去寻找临羡，好在她有临羡的很多东西，追踪蝶能轻易找到临羡。

雾华一步步跟着追踪蝶，到了一扇门前。

雾华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推门进去了。

映入眼帘的是长生剑漂浮在半空中，一个头发雪白的男子，割伤了自己的手，将手放在长生剑的上方，以鲜血喂养长生。

看到此情此景，雾华站都站不稳了，踉跄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堪堪站稳。

声音颤抖地对着眼前男子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男子正是临羡。

临羡听到声音那一刻，多种思绪终化成一道叹息，“姐姐，你怎么来了？”

雾华手持不悔剑，撑在地面上，缓缓走过去，声音嘶哑：“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干什么？我说你这阵子怎么那么奇怪。”

临羡还是没有停下手上动作，声音假装冷静，但实际上藏着一丝颤抖：“你不该来的，差一点我就完成了。”

但下一秒，不悔剑便对准了他，只听到他姐姐冷酷的声音对着他说：“还不快停下，你不要命了吗？”

雾华认得这个阵容，是转生大阵，持剑者要以身殉剑，以鲜血灌注剑身，养剑七日后，持剑者会永远变成剑灵。

持剑人不会立即死亡，而是七七四十九天内，忍受非人痛苦，五感尽失，每日承受钻心之痛，一般人受不到四十九天，就痛得选择自尽，放弃阵法，也放弃生命。

而到了第四十九天，便身死道消，灵魂永远禁锢在剑里。

这个阵法很难实现，剑须得是上古玄铁制成的神剑，且有定神珠开结界护法。

如果临羡不是恰好已经以血喂剑了七日，阵法已成，就刚刚像雾华这里强行破剑而入，这个阵法必会失败。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失败了。

雾华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眼眶里的泪水，睁开后，也只是如同提线木偶一味地问：“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我了吗？”

雾华艰难地吐出这最后几个字，一副站不稳的样子。

临羡想去扶住他的姐姐，但是不敢，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临羡也红了眼眶，“阿华，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是想永远陪着你。”

临羡自嘲地笑了笑，“我们在一起十几年了，但我看着我逐渐有了白发，姐姐还是那么朱颜不改，可是……”

临羡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可是我不甘心啊，姐姐，我是一个自私阴暗的人，姐姐有无穷无尽的寿命，我怕我百年之后，姐姐还会遇到另一个人守护姐姐。但是我这个人心胸狭隘，我不会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我一想到你身边可能以后有其他人，你也会…忘了我。我一想到，我就难受，你懂我那种心情吗，姐姐。”

“所以，你就打算用这种方法来实现长生。”

临羡眼睛亮了亮，痴狂道：“姐姐，我说过我不会步庄长风的后尘，因为我知道姐姐不喜欢用别人的生命作为代价，但我也不想像他一样放手！所以我这段时间一直研究古籍，寻找方法，终于让我找到了这种方法，只要我变成了剑灵，我就可以永远保护姐姐了！你看，这不是缘分吗？需要的条件我都有。”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遇到你，不该把长生剑送你。”

临羡听到雾华的话，竟低声笑了起来，眼里全是偏执：“姐姐，你摆脱不了我的，从我小时候第一次遇见你时，我就决定要缠着你了。”

临羡回想起第一次遇到雾华，那一刻，他就想好了此生。

一见卿卿，误了终生。

“可是你成了剑灵，就再也入不了轮回了啊，我不值得你这样做。”雾华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值得临羡这样付出一切。

临羡看见爱人跌坐在地，还是站不住了，也不怕雾华的拒绝与反抗了。连忙快步走向雾华，蹲下将雾华拥入怀中，让雾华倚靠在他身上，“姐姐，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如果可以选择，我愿意化作你的剑，自此长生，护你左右，哪怕没有轮回也没有关系，只要是在你身边就好。”

“若是以后你厌弃了我，却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雾华伸手，心疼地摸了临羡的白发。

临羡摇了摇头，看着雾华，眼里全是痴恋，“不，姐姐，我永远不会厌弃你，这段感情里，下位者才是我，而我是为你而生的，你就是我的回头路和来时路。”

雾华无力阻止，也无力拒绝爱人这份炽热的爱，只能将头埋到临羡的怀里，眼泪浸湿临羡的衣物。

在雾华看不到的地方，临羡眼里全是满足。

他终于可以和雾华永远在一起了。

他在给长生剑起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一切了。

非我族类，既有长生，我心有怨，不得相守。惟愿此剑，伴卿白头，纵我身死，方可不悔。

长生与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