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我同云昭南下,一路上走走停停,跟着他劫富济贫,日子也算潇洒快活。
世人称他为银狐大盗,只因他犯案时从来都带着他的狐狸面具。
我常常是负责帮他打援手的存在,不知何时开始流传银狐大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的流言。
今日,我同云昭歇脚在南州地界的一处小城中,越往南方,周边植被越发旺盛,跟北方不太一样。
他喜欢喝酒,经常各种酒水掺和在一起,装满他的整个酒壶。
笑得明朗,宛如四月的天。
我嫌他总是穿老一身黑,后来他换了套明艳的行头,站在远方笑吟吟望向我。
他偶尔会收到信,然后消失半日,分开的时候他会再问一遍我的名字,记住我的位置让我在这等他。
回来时又是带着血迹,我总算明白,云昭为何喜欢穿深色的衣裳。
某日,云昭又收到一封信,他看完之后,望着我说道,“李小花?”
彼时,我正在屋檐下逗着猫儿,我并未抬头望他,声音懒懒地。
“这是数不清你第几次喊我了。”
听到他轻笑一声,随后是信纸摩擦的声音,他声音带着笑意,同样懒散。
“我只是怕许久不问,忘了而已。”
“接下来我们去哪?”信纸的摩擦声惊了猫儿,从我手里跑了,我望着手里的穗子,将它收起来,对未来的路隐隐期待。
云昭靠在柱子上,收敛笑意。
“我得离开一段时间,你等我十日,十日之后我若是没来寻你,你就自行离去,去南州,南州是个好地方。”
我怔了怔,一年前,二狗也是让我等他,可是后来,我一直没能等到他回来。
今日,云昭同样让我等他,尽管知晓他武功高强,可我依旧心有余悸。
云昭将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塞到我手里,拍了拍我的头。
“你再告诉我一遍你的名字。”
我道,“李小花。”
眼前的这个少年身轻如燕,在阳光下笑得甚是招摇,背对着我,朝我挥了挥手便远去。
我如约在小城等了他十日,可是十日之后,我未见云昭如约回来,继续等了两日依旧不见其踪影,整理好行装,跟客栈掌柜道别。
独自一人去马廊买了一匹马,骑匹马慢悠悠到南州。
南州这个地方山清水秀,城外青山红叶似火,我离开边关时才是春天,如今已是深秋。
我在南州盘了间屋子居住,又寻了份在镖局跑腿的活计以此谋生。
镖局走南闯北,见识阅历认识的人多了去,或许有朝一日,我能听到云昭的消息。
路上我跟云昭学了些武功在身上,就连他那个踏雪不留痕的轻功我也学得七七八八,在民间混了十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镖局跑腿接活儿,重要的揽生意还有让客户放心,我也算是做得得心应手。
如此,冬去春来,我认识了新的朋友,也能请师傅教我认字。
我每日都会祭拜二狗,却也常在深夜,学着云昭将酒混起来喝,呛得我眼泪直流。
今年春日,南州城柳絮纷飞,春风满山野,我刚交完差回屋的途中,被一处热闹吸引。
我挤进人群中,发现是官府贴了新的告示,说是近日原齐州那边剿灭的一伙强盗有漏网之鱼,领头的大哥带着一部分人逃到了南州,要当地百姓小心行事。
齐州的强盗?
我摇着穗子,听周围大哥在议论,“要不要报名随官府一起剿匪啊?”
“这肯定得去,也是为了南州的和平!”
我退出了人群,他们的话越拉越远。
我深知自己品行自私自利,就连当初跟着云昭,都是想求得一处庇护。
待行至桥头,却见许久不见的少年一身玄衣劲装,抱剑倚桥,马尾高扎,眼睛明亮,看着我的方向,黑马立于他身旁。
三月的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衬得他身形修长,俊朗无双。
我心下一喜,不由快步走向他,期间只见旁边酒肆小二给他送酒出来,他接过酒壶翻身上马,惊得空中飞絮飘摇,落在我鼻头,有些酸涩。
他终究还是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