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挟着腥甜的雨丝扑在脸上，沈清晏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地奔逃。后颈的毒疮因强行运功裂开，温热的血顺着脊梁滑进腰带。他怀中紧抱着昏迷的谢无咎，那人苍白的脸枕在他肩头，呼吸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撑住……”沈清晏咬破舌尖，将带着血腥味的水喂进谢无咎口中。破庙的飞檐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他撞开腐朽的木门，将人平放在积满灰尘的神案上。月光透过漏雨的瓦片，在谢无咎胸前的伤口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里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正是血衣楼独门毒药“蚀心散”的征兆。

“混蛋！”沈清晏扯碎自己的内衬，匕首在火折子上炙烤后狠狠刺入谢无咎后背。腐肉被挑开的瞬间，黑色的毒血喷涌而出，溅在他苍白的脸上。谢无咎突然抓住他手腕，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别白费力气……血衣楼的毒，无解。”

“住口！”沈清晏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泪珠砸在对方伤口上，“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塞外的雪！说过要亲手为我做平安符！”他颤抖着将银针扎入谢无咎几处大穴，“谢无咎，你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撒进护城河！”

话音未落，庙外传来衣袂破空声。沈清晏抄起断剑挡在谢无咎身前，却见七八个黑衣人踏着满地积水逼近。为首之人掀开斗笠，露出半边纹着血衣楼图腾的脸：“执刃者大人，阁主有令，带活口回楼。”他目光扫过沈清晏染血的衣襟，“至于这个碍事的……”

“想要他的命，先过我这关！”谢无咎不知何时撑着神案站起，染血的手指扣住沈清晏的手腕。他的后背还在渗血，却笑得肆意张狂：“告诉阁主，谢某这条命，只属于沈清晏一人！”

混战在暴雨中爆发。沈清晏被剑气扫中肩胛，踉跄着撞向柱子。谢无咎如鬼魅般掠至他身前，长剑贯穿两人胸膛。温热的血顺着剑刃流进沈清晏袖口，谢无咎低头咬住他颤抖的耳垂：“闭眼。”

当最后一声惨叫响起时，沈清晏睁开眼，看见谢无咎胸口插着三支透骨钉，却仍死死将他护在怀中。月光穿透窗棂，照亮他染血的笑靥：“沈清晏，若有来世……”话未说完，身体便重重倒下，压在沈清晏身上。

沈清晏抱着逐渐冰冷的尸体，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他抓起谢无咎的手按在自己后颈的毒疮上，将对方染血的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谢无咎，你不能死。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坠入地狱的……”暴雨冲刷着满地尸体，他的声音被雷声碾得粉碎，唯有怀中那人的体温，正在雨中一点点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