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沈清晏怀揣着不安踏入悦来客栈。二楼雅间的门虚掩着，烛火在门缝间摇曳，将室内人影拉扯得扭曲变形。他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推门，却听见屋内传来压低的对话。

“阁主这次的计划...真要牵扯到刑部的人？”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惧意，“那沈清晏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无妨。”另一个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谢无咎会解决他。若不成...血衣楼的规矩，他比谁都清楚。”

沈清晏指尖发凉，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后退半步，却不小心踢到廊下的铜盆。屋内骤然安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黑衣杀手森冷的目光扫来。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臂突然揽住他的腰，谢无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带着戏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我的小司狱，怎么在这儿发呆？”

杀手看清谢无咎身上的血衣楼暗纹，脸色骤变：“执刃者大人，您这是...”

“任务有变。”谢无咎随手抛去一枚令牌，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信我带走，你们回楼复命。”待杀手匆匆离去，他的手臂仍未松开，低头望着沈清晏泛白的脸，“听到不该听的了？”

沈清晏猛地挣开，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让我当诱饵，替你挡下那些想杀血衣楼之人的爪牙！”

谢无咎挑眉，缓步逼近，月光将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沈清晏：“聪明人不该问明知故问的问题。”他忽然扣住沈清晏的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暗器破空声。谢无咎反应极快，旋身将沈清晏护在怀里，三支淬毒的袖箭擦着他的肩头钉入木柱。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沈清晏这才发现谢无咎手臂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尖滴落。

“还愣着？”谢无咎咬牙扯下衣襟缠住伤口，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想一起死在这儿？”他拽着沈清晏跃下二楼，在追兵的喊杀声中穿梭于街巷。沈清晏被他攥得生疼，却在瞥见谢无咎额角滚落的冷汗时，鬼使神差地掏出帕子替他擦拭。

两人躲进一处废弃的城隍庙，谢无咎倚着斑驳的神像缓缓滑坐在地。沈清晏蹲下身查看伤口，颤抖的手指刚触到绷带，就被谢无咎突然扣住手腕。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沈清晏，你知道为什么我杀的都是贪官？”他咳出一口血，染红了沈清晏的袖口，“因为...我也曾有个想当青天的梦。”

沈清晏呼吸一滞，还未及开口，庙外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谢无咎猛地将他推进神龛后的暗道，自己则抄起断剑迎向追兵。最后一眼，沈清晏看见他染血的笑容，听见他用气音说：“跑...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