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裹着冰碴砸在刑部监牢的青瓦上,沈清晏握着油纸伞的手指被冻得发白。檐角垂下的雨帘如同一道道细密的锁链,将这座阴森的建筑与外界隔绝开来。
"沈大人,第三间牢房的犯人快不行了。"狱卒缩着脖子掀开锈迹斑斑的铁门,腐臭与血腥气扑面而来。沈清晏用帕子掩住口鼻,目光却在瞥见角落里那道身影时骤然收紧——那人浑身是血地蜷在稻草堆里,青灰色的囚服上绽开大片暗红,唯有苍白的侧脸在阴暗的光线里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怎么回事?"沈清晏蹲下身,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脖颈。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察,但那双半阖的眼睛突然睁开,漆黑瞳孔里映出他带着怜悯的面容。
"逃犯...自相残杀。"狱卒挠着头,"不过这小子命硬,撑了三天三夜。"
沈清晏解开随身药箱,银针在火折子上炙烤时,突然被一只沾满血污的手攥住手腕。他垂眸,正撞上对方染着血丝的眼睛,那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大人...不怕我咬断你喉咙?"
"你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沈清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针尖精准刺入穴位,"外伤虽重,却刻意避开要害,倒像是在等人来救。"
话音未落,牢门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沈清晏被一股大力拽进怀里,后背重重撞上墙壁。血腥味混着冷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犯人不知何时扣住了他咽喉,沾血的匕首抵住他后腰。
"别动。"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沈清晏看见三道黑影翻墙而入,刀刃在雨幕中泛着幽蓝的光。那人将他挡在身后,染血的指尖擦过他脸颊,"大人的眼睛...真好看。"
当第一声惨叫响起时,沈清晏才惊觉这人竟徒手拧断了杀手的脖颈。飞溅的血珠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温热的触感与刺骨的寒意交织,恍若一场荒诞的梦。而凶手却在解决完追兵后,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缓缓倒在他脚边。
沈清晏跪在血泊里,颤抖着撕开对方衣襟。狰狞的伤口下,隐约可见暗紫色的图腾——那是血衣楼的标记。他抬头望向洞开的牢门,雨声轰鸣中,似乎听见有人在远处轻笑:"谢无咎,你果然对活物感兴趣。"
怀中的人睫毛颤动,染血的手无力地抓住他衣角:"别...告诉别人..."话未说完,便陷入昏迷。沈清晏攥紧对方冰冷的手指,突然发现自己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这场相遇将彻底撕碎他坚守的光明,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